第414章 索罗酒会半精灵逢春(1/2)
皮特的马车轮子碾过青石板时,暮色正漫过城堡尖塔。
老管家陈健的铜锣声第二遍响起,悠长的音调撞在爬满常春藤的城墙上,惊起几只归巢的乌鸦。
陈健站在台阶中央,深灰色天鹅绒披风被风掀起一角,露出内里绣着银线鸢尾花的衬里——那是索罗新领主的纹章,今日特意换上的。
领主大人。皮特率先下马,黑色礼服的金线滚边在暮色里泛着暗光。
他胸口的骑士徽章隔着衬衫抵着心跳,那是玛丽用他当年在矿场捡的旧锁片熔铸的,边缘还留着铁匠老波比敲打的毛边。
罗伯特跟在他身后,酒红色领结系得歪歪扭扭,手却悄悄按在波利腰间的阔剑上——那是陈健前几日亲手赠予的镇军剑,剑柄镶着三颗血石,据说是从东剑军统帅的棺材里挖出来的。
陈健的目光扫过三人,停在波利的剑上时,嘴角勾出抹无奈的笑:波利好手劲,昨日试剑时砍断了三根训练桩。他伸手虚扶皮特的胳膊,进去吧,陈健说坦普的光明之火快烧出彩虹了。
城堡大厅的门扉在身后合拢时,科鲁姆正捏着水晶杯站在鎏金烛台前。
他的皮甲擦得锃亮,却被塞进了件绣着金线的亚麻礼服,领口紧得几乎要勒断喉咙。
女儿茜茜缩在他身侧,淡金色发梢沾着他刚抹的檀木香水味——这是他翻遍投降时陈健赏的安家箱才找到的,据说是精灵商队的货。
父亲,这灯...茜茜的声音像被风吹散的蒲公英。
科鲁姆抬头,只见穹顶上悬浮着十几团幽蓝火焰,火焰里翻涌着细碎的星芒,将水晶吊灯的光都比了下去。
坦普那家伙正站在楼梯转角,留着长发的脑袋得意地晃来晃去,手指间还捏着半块没吃完的蜂蜜蛋糕——那是陈健特许魔法师可以带点心进正式场合的规矩,科鲁姆昨日听乌尔戈克说的。
东剑军的宴会厅可没这玩意。他低声嘟囔,杯中的麦酒泛起涟漪。
三天前他还在仓境城头指挥守军,结果陈健派来的飞鹰骑士带着密信砸穿帐篷,说新领主请降将喝庆功酒。
当时他以为这是羞辱,毕竟东剑军才刚夜袭了仓境粮仓,守军尸体还没全埋。
可现在...他望着大厅中央那面足有两人高的挂毯,上面绣着陈健骑龙的图案——龙后摩莉尔的鳞片都用金线一根一根绣的,连龙翼上的倒刺都纤毫毕现。
科鲁姆大人。
熟悉的声线让他脊背一僵。
转头便见乌尔戈克端着银盘站在身后,盘里是两块撒了肉桂粉的蜂蜜杏仁饼。
这位陈健的贴身护卫队长总爱板着脸,此刻却冲茜茜弯了弯眼睛:小姐,这是厨房新烤的,我替您挡了三个抢饼的魔法师。
茜茜的耳尖立刻红了,伸手接饼时差点碰翻科鲁姆的酒杯。
科鲁姆这才注意到乌尔戈克腰间的匕首——刀鞘上的鸢尾花与陈健披风上的一模一样,连针脚都分毫不差。领主大人在主桌。乌尔戈克指了指大厅尽头,那里摆着张铺着雪缎的长桌,陈健正站在桌前,左手搭在奥里森肩头,右手指着桌上的羊皮地图。
奥里森是前日刚提拔的千夫长,上个月带着二十个骑兵夜袭东剑军草料场,回来时连马掌都磨穿了。
科鲁姆突然想起今早收到的密信。
信是陈健的私人侍从送来的,封口盖着鸢尾花火漆,内容只有短短一句:仓境守军折损过半,然奥里森部斩首百级,特擢升为近卫军团副统领。当时他盯着折损过半四个字出了半天神,直到茜茜捧着新礼服推门进来,说管家说这是领主大人亲自挑的料子。
父亲?茜茜扯了扯他的袖子,那位半精灵先生在看你。
科鲁姆顺着女儿的目光望过去,只见皮特正站在竖琴师旁边,浅金色的尖耳朵在火光里泛着珍珠般的光泽。
这半精灵是陈健最心腹的谋士,传闻当年在矿场当奴隶时,用块碎陶片划开了监工的喉咙。
此刻他的视线越过人群,正落在茜茜身上——准确说,是落在茜茜颈间的银坠子上,那是科鲁姆亡妻的遗物,用东剑边境的月光石雕的。
皮特大人。科鲁姆硬着头皮走过去,茜茜的手指掐得他手腕生疼。
半精灵转身时,科鲁姆注意到他礼服内袋露出半截羊皮纸,边角还沾着墨渍——像是刚写的密报。科鲁姆大人。皮特微笑着举杯,耳尖却微微发红,令嫒的坠子,很像我母亲留下的。
茜茜的眼睛一下子亮了:真的吗?我母亲说这石头能...
科鲁姆轻咳一声,把女儿的话堵了回去。
他望着皮特胸前的骑士徽章,那枚旧锁片熔铸的东西在火光里泛着暖黄的光,突然想起今早陈健说的话:领主大人最看重同生共死的情分,当年在哈蒙代尔,皮特先生替他挡过三支毒箭。
听说大人从前在东剑军时,最擅长排兵布阵?皮特突然开口,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徽章,领主大人让我整理仓境的战报,发现您在第二防线布的鹿角阵,连东剑的重骑兵都绕了三圈。
科鲁姆的后颈瞬间冒出汗来。
他当然知道仓境的战报被陈健调走了,却没想到这个半精灵会仔细研究。
更让他震惊的是,皮特说领主大人让我时的语气,像是在说今天早上领主大人让我给花园的玫瑰浇水——那是真正的信任。
大人若不嫌弃...科鲁姆端起酒杯,酒液在杯壁上晃出细碎的光,明日我想去校场,看看新铸的弩炮。
皮特的眼睛亮了,尖耳朵轻轻抖了抖:领主大人说您会这么说。他转头望向主桌,陈健不知何时已经走到了那里,正举着酒杯向众人致意。
烛火映着他的侧脸,科鲁姆这才发现,这位新领主的眼角有道极浅的疤痕,像是刀剑划的,却被刻意修得很整齐——大概是当年在哈蒙代尔留下的。
各位!陈健的声音不大,却像敲在青铜钟上,清晰地扩散到大厅每个角落。
众人的交谈声渐渐平息,连竖琴师都放下了琴弓。
科鲁姆注意到,几个喝得微醺的魔法师立刻挺直了腰板,连坦普都把最后半块蛋糕塞进嘴里,规规矩矩地站好。
今日请大家来,一是庆功。陈健的目光扫过奥里森、波利,最后停在科鲁姆脸上,奥里森部夜袭有功,升近卫副统领;科鲁姆大人在仓境布防得当,守军虽折损,却拖住了东剑军三日——这三日,足够我们从黑森林调来三千精灵弓手。
大厅里响起抽气声。
科鲁姆只觉喉头发紧——他确实算到东剑军会绕后,但绝没料到陈健能在三日里调来精灵援军。
更让他震撼的是,陈健说时的语气,像是在说自己家的田庄。
二是...陈健端起酒杯,杯中的红酒映着头顶的光明之火,请大家看样东西。他打了个响指,陈健立刻捧着个檀木盒子走上前。
盒子打开的瞬间,科鲁姆闻到了龙血的腥甜——那是只有龙族巢穴里才有的气味。
这是龙后摩莉尔赠予的鳞片。陈健取出片巴掌大的银鳞,鳞片边缘还沾着淡青色的龙涎,每片鳞片可铸三柄精钢剑,足够装备三百近卫。他的目光扫过全场,最后落在角落几个东剑降将身上,当然,若是有人觉得跟着我不如回东剑...他顿了顿,指尖轻轻划过鳞片,摩莉尔说,她的龙息最喜欢烤东剑军的盔甲。
大厅里响起低低的笑声。
科鲁姆却打了个寒颤——这哪里是酒会,分明是陈健的立威宴。
胡萝卜是升赏、是龙鳞铸剑的荣耀;大棒则藏在摩莉尔的龙息里,藏在奥里森新升的职位里,藏在皮特刚才那句领主大人说您会这么说里。
父亲,茜茜扯了扯他的袖子,声音轻得像羽毛,那位半精灵先生又在看我。
科鲁姆转头,正见皮特朝他们走来,手里端着两杯加了薄荷叶的蜂蜜酒。
半精灵的尖耳朵红得几乎要滴血,却还是挺直腰板:小姐,能请您跳支舞吗?
竖琴师说下一曲是《春潮》。
茜茜抬头看父亲,眼睛里闪着他许久未见的光——自从妻子死后,这孩子就没这么笑过。
科鲁姆突然想起今早整理行装时,在箱子最底层发现的小袋子,里面装着二十枚金币,还有张纸条:给茜茜买头小母马,她上次说想要。字迹是陈健的,笔锋刚劲得像刀刻。
去吧。他轻声说,拍了拍女儿的手背。
茜茜的裙角扫过地面时,他看见皮特伸手扶她的腰,动作小心得像是在捧易碎的水晶。
陈健站在主桌后,望着舞池里旋转的两人,嘴角不自觉地上扬。
他的手指在桌下轻轻敲着,节奏和着竖琴的旋律——那是哈蒙代尔老酒馆里的曲子,当年皮特总爱跟着唱跑调。
领主大人。陈健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凯德拉克大人的马车到了。
陈健抬头望向大厅正门。
雕花木门正被侍者缓缓推开,暮色最后的余辉涌进来,照出门口站着的身影——高大的身影披着缀满箭羽的披风,旁边是位裹着银蓝纱裙的女子,发间别着朵正在盛开的月桂。
再后面,是个穿着精灵短袍的身影,兜帽压得很低,却掩不住耳尖那抹狡黠的尖。
竖琴师的琴弦突然断了一根。
全场的目光都投向门口。
陈健的手指停在桌沿,望着那道熟悉的身影,忽然笑了——今晚的酒会,果然不只是喝酒那么简单。
凯德拉克踏入大厅的瞬间,空气仿佛被抽走了半分。
这位被称作落日箭的传奇箭术宗师,披风上缀着的不是普通羽毛,而是取自北风巨鹰的尾羽,每一根都泛着冷冽的银光,随着他的步伐簌簌轻响。
他身侧的女子是他的妻子莱瑞尔,纯种高等精灵,发间月桂并非凡物——那是银月城圣树的枝条,此刻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抽芽,嫩绿的新叶在光明之火下流转着星辉。
最末的维克娜则裹着精灵短袍,兜帽压得极低,只露出下半张轮廓精致的脸,唇色比一般精灵更浅,像沾了晨露的雪莓。
凯德拉克大人!最先反应过来的是老波比的徒弟科赛,这个总爱往铁匠铺钻的年轻骑士三步并作两步冲上前,腰间新打造的铁剑撞得桌角哐当响,去年在铁砧山,我见过您射落盘旋在矿洞上的毒尾雕!
那箭法——
科赛。凯德拉克的声音像磨过油的弓弦,沉稳中带着三分笑意,他摘下手套,露出指节处厚实的茧子,你腰间的剑刃开锋太急,明日来靶场,我教你用箭簇试刃的法子。
这句话像投入沸水的盐粒,大厅顿时炸开一片抽气声。
科赛的脸瞬间涨得通红,手忙脚乱要行骑士礼,却被莱瑞尔轻轻托住手肘:不必多礼,凯德拉克总说,真正的勇士不需要把腰弯到尘土里。她的声音带着精灵特有的清越,尾音像山涧流水般悠长,几个年轻贵族的眼睛立刻直了——高等精灵的美貌本就惊世,更遑论这位还带着圣树的祝福。
陈健已经迎了上来,伸手与凯德拉克相握:您比信里说的早到半日。
摩莉尔的龙息烤焦了东境的云,凯德拉克瞥了眼陈健身后的龙鳞展柜,我可不想让龙后等太久。他这话让周围的人纷纷转头——龙后还没来?
事实证明,龙后的出场永远值得等待。
当大厅侧门的帷幔被掀起时,所有人的呼吸都为之一滞。
摩莉尔穿了件银蓝色的长裙,裙身用龙鳞薄片缀成,每片鳞片都随着她的步伐折射出不同的光,从浅蓝到靛紫,像极了她展开龙翼时的色彩。
她的颈间挂着颗拳头大的夜明珠,那是陈健去年从海妖巢穴里为她寻来的,此刻正散发着柔和的光晕,将她的脸衬得愈发白皙。
龙后大人!博瑞特作为卫队队长,率先单膝跪地。
他的动作像多米诺骨牌,魔法师们、骑士们、甚至几个喝得微醺的降将都跟着跪了下去。
摩莉尔的目光在人群中扫过,最后落在陈健身上,嘴角勾起抹极浅的笑:陈,你的光明之火比上次更亮了。
这句话让跪着的众人心里掀起惊涛。
龙后直呼领主的名讳?
去年在黑森林之战,摩莉尔明明只称他人类领主。
几个消息灵通的贵族交换着眼色——看来陈健与龙族的关系,远比传闻中更亲密。
是坦普那家伙偷师了精灵的魔法阵。陈健伸手虚扶摩莉尔,指尖在她手腕处轻触即离,您来得正好,凯德拉克大人刚到,莱瑞尔女士的圣树月桂让坦普的光明之火都失了颜色。
莱瑞尔掩唇轻笑:龙后的鳞片才是真正的明珠,我这月桂不过是山野间的玩物。她这话半真半假,却成功让气氛松弛下来。
众人陆陆续续起身,目光却仍忍不住在摩莉尔和陈健之间来回打转。
此时的大厅像被投入了两把火:一把是凯德拉克带来的箭术传奇,一把是摩莉尔掀起的龙族迷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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