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九尾镇山河（1/2）

林夜的身体冰冷得像一块沉入冰川深处的寒铁。每一次微弱得几乎无法察觉的呼吸，都带着暗金色血沫的腥甜气息。左眼眼角那道狰狞的伤口，暗金色的血液已经不再喷涌，而是变成粘稠的、缓慢的滴落，在他苍白如纸的脸上蜿蜒出一道刺目的痕迹。他的鬓角，几缕灰白的发丝刺眼地夹杂在乌黑之中，如同被时光强行掠走的印记。心口那片碎裂的逆鳞，光芒彻底熄灭，只剩下死寂的冰冷和那道狰狞的裂痕，每一次心跳都带来细微的、濒临彻底崩溃的震颤。

苏晚晴紧紧抱着他，仿佛要将自己所有的温度都渡过去。她雪白的衣襟早已被暗金色的血液浸透，变得冰冷而沉重。九条巨大的狐尾依旧顽强地舒展开，尾尖的月白色狐火如同风中残烛，艰难地维持着覆盖小半个江城的巨大结界穹顶。结界在九道墨绿色毒雾洪流不间断的冲击下剧烈震荡，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边缘处被腐蚀的“滋滋”声如同毒蛇吐信，清晰可闻。

她的脸色苍白得近乎透明，嘴唇失去了所有血色。发梢那抹代表生命本源燃烧的霜白，已经从腰际无声地蔓延到了背部，如同冰霜正在冻结她的生机。源源不断地将灵力渡入林夜体内维持他一线生机，同时支撑着摇摇欲坠的结界，这双重的重压如同两座大山，将她压得喘不过气。每一次结界剧烈的震荡，都让她身体随之摇晃，嘴角溢出的血丝越来越多，染红了胸前的衣襟。

“呃…” 怀中的林夜无意识地发出一声痛苦的闷哼，身体又是一阵细微的抽搐。心口那片冰冷的逆鳞裂痕边缘，似乎又有一丝细微的碎片剥落下来。

绝望如同冰冷的藤蔓，缠绕着苏晚晴的心脏，越收越紧。林夜的生命之火正在飞速流逝，她拼尽全力也只能延缓那熄灭的速度。而结界之外，那九颗悬浮在青铜巨门裂缝边缘的、由纯粹黑暗和剧毒凝聚的巨大蛇头虚影，猩红的竖瞳正死死盯着下方这片被月华守护的区域，如同盯着一块即将被毒液融化的顽石。

它们虽然因为最后一根图腾柱未能彻底毁灭而维系着形态，啃噬锁链的动作也暂时停滞，但那股毁灭性的凶戾气息却丝毫没有减弱。墨绿色的毒雾如同粘稠的瀑布，持续不断地冲刷着结界，消耗着苏晚晴所剩无几的力量。

“苏小姐…撑住啊！”

“结界…结界在变薄！”

“我不想死啊！”

结界之下，无数悬浮废墟上的民众，惊恐地看着头顶那层守护他们的月白色光幕在毒雾腐蚀下明灭不定，光芒越来越黯淡。绝望的哭喊和祈祷声浪此起彼伏，汇聚成一股沉重的压力，压在苏晚晴早已不堪重负的心头。

就在这时，一声压抑着痛苦和混乱的嘶吼，从广场中心传来！

是楚风！

他依旧保持着劈斩最后一根图腾柱的姿势，僵立在原地。双手死死攥着那柄剧烈震颤的虎魄刀，指关节因为过度用力而发出“咯咯”的声响。他粗重地喘息着，额头和脖颈上青筋虬结暴突，如同盘踞的怒龙！那双原本赤红燃烧着战意的虎目，此刻却布满了血丝，瞳孔深处，一丝极其隐晦的、混乱的墨绿色光芒如同毒蛇般一闪而逝！

虎魄刀刀身上，那只被墨绿色邪气污染的猩红魔瞳，正疯狂地转动着！粘稠的邪气如同活物，不断试图钻入魔瞳深处，更有一股冰冷、恶毒、充满了混乱与疯狂意念的精神冲击，顺着刀柄，源源不断地冲击着楚风的脑海！

“滚…滚出去！！” 楚风猛地甩头，发出一声野兽般的咆哮，试图驱逐那侵入识海的相柳邪念。他全身肌肉贲张，煞气如同失控的火山般在体表翻涌，与那股侵入的邪毒激烈地对抗着。每一次对抗，都让他身体剧烈地颤抖，脚下的地面被踩出蛛网般的裂痕。

“楚风！守住心神！那是相柳的毒印！” 玄机子焦急地嘶喊，双手结印，一道微弱的清心符光试图射向楚风，却在距离他数米外就被狂暴的煞气和邪气搅得粉碎！

轰！！！

仿佛是为了彻底压垮这最后一点抵抗意志，天空中的九颗巨大蛇头虚影，同时发出一声震耳欲聋的、充满了恶毒嘲弄的嘶吼！

嘶吼声中，它们猩红的竖瞳猛地亮起！九道比之前更加粗壮、更加凝练、蕴含着毁灭性相柳本源的墨绿色毒息光柱，如同九根来自地狱的毒矛，撕裂空气，带着湮灭一切的威势，不再是分散攻击，而是——汇聚成一股恐怖的、直径超过十米的毁灭洪流，朝着苏晚晴苦苦支撑的月华结界穹顶，狠狠轰击而下！

目标，直指结界最核心、也是守护民众最多的区域！它们要一击洞穿这最后的屏障，将绝望与死亡彻底倾泻！

“不好！” 玄机子骇然失色，那汇聚了九头蛇神虚影全力一击的毁灭洪流，其蕴含的恐怖能量，远超之前分散的毒雾冲击百倍！苏晚晴的结界，绝对扛不住！

苏晚晴猛地抬起头，清澈的眸子里倒映着那占据整个视野、如同灭世天罚般降临的墨绿色毁灭光柱！一股足以冻结灵魂的死亡寒意瞬间将她笼罩！她毫不怀疑，这一击落下，不仅结界会瞬间崩溃，下方被守护的成千上万民众，连同她和怀中的林夜，都将在瞬间化为飞灰！

逃？无处可逃！放弃结界？下方是无辜的生命！还有…她怀中这个用生命为她争取过时间的男人…

没有时间思考了！

就在那毁灭洪流即将触及结界的千钧一发之际！

苏晚晴眼中最后一丝犹豫和恐惧，如同冰雪般消融！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超越生死的、纯粹到极致的决绝与守护意志！

“以我之躯…承山河之重…”

一声空灵而肃穆的吟唱，如同九天之上的纶音，穿透了毁灭的轰鸣和绝望的哭喊，清晰地响彻在江城上空！

嗡！！！

她眉心处，那点原本温润的月华印记，骤然爆发出前所未有的璀璨光芒！那光芒不再是柔和的月白，而是带着一种神圣不可侵犯的、仿佛能净化世间一切污秽的纯白圣光！

与此同时，她身后那九条巨大的、光芒已然黯淡的雪白狐尾，如同受到某种神圣的召唤，猛地向上、向外彻底舒展开来！每一根狐尾都绽放出前所未有的、足以刺破这片血色苍穹的夺目光华！纯净浩瀚的灵力如同决堤的星河，从她体内毫无保留地奔涌而出！

“九尾…开！！”

轰——！！！

九条巨大的狐尾瞬间膨胀、延伸！尾尖燃烧的月白色狐火，在这一刻彻底转化为纯净的、带着焚尽邪祟之力的圣洁白焰！九道巨大的、由纯粹圣光构成的弧形光幕，在瞬息间彼此交融、重叠，化作一道比之前更加凝实、更加厚重、表面流淌着无数古老玄奥金色符文的巨大光罩！

这光罩不再是半透明的月白，而是如同实质的、散发着永恒光辉的——纯白屏障！屏障之上，隐隐有山川河流、日月星辰的虚影流转不息，散发出镇压山河、万邪辟易的浩瀚气息！

九尾镇山河！

苏晚晴终于不再保留，彻底激发了属于九尾天狐血脉最深处的、也是最本源的力量！以己身，化山河屏障！

就在纯白屏障成型的瞬间——

轰隆隆隆！！！！

那道汇聚了九头蛇神虚影全力一击的毁灭性墨绿洪流，结结实实地撞在了纯白屏障之上！

无法形容的恐怖巨响！如同两颗星辰在虚空中对撞！

刺眼到足以灼伤视网膜的光芒瞬间爆发！墨绿色的邪能与纯白的圣光疯狂地碰撞、湮灭、对冲！毁灭性的能量冲击波如同环形的海啸，向着四面八方横扫而出！所过之处，悬浮的废墟残骸被瞬间碾成齑粉！大地被硬生生刮去一层！

纯白屏障剧烈地震荡着！表面流转的山川日月虚影明灭不定，无数细密的裂纹在屏障表面瞬间蔓延开来！苏晚晴的身体如同被无形的巨锤狠狠砸中，猛地向后踉跄一步，一大口殷红的鲜血从口中狂喷而出！她发梢的霜白，如同被按下了加速键，瞬间从背部蔓延至腰际，并且仍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向上侵蚀！

但屏障，终究没有破碎！它顽强地、死死地抵住了这毁天灭地的一击！将毁灭的洪流，阻挡在了万千生灵的上空！

“挡住了！！”

“苏小姐万岁！”

“天佑江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