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3章 人性熔炉（1/2）

林夜的话语，如同在冰冷的宇宙真空中投入一颗石子，并未激起滔天巨浪，却在楚风、苏晚晴、姜漓、林枫四人心湖深处，荡开了层层叠叠、难以平息的涟漪。

“错误之对立面？” 楚风握着开天斧，暗金色的眼眸中闪过一丝困惑，“那鬼东西是个‘错误’，对立面不就是‘正确’？可‘正确’又是什么？怎么拿来当武器？” 他习惯以力破巧，对于这种涉及概念本源的玄奥之论，感到有些棘手。

苏晚晴则陷入了短暂的沉默，理性核心飞速运转，分析着林夜话语中的逻辑链条。“错误代码，其本质为异常、无序、违背初始设定的逻辑。其对立面，应为正常、有序、符合定义的逻辑。但永夜本身即是‘终结’定义的扭曲体现，单纯的‘秩序’或‘正确’规则，恐难以对其进行覆盖或修正……” 她眉心的纺车印记微微发亮，似乎在推演着无数可能性。

姜漓若有所感，轻抚腕间蟠桃枝，柔声道：“林夜所指，或许并非简单的规则对立。那宇宙之卵的意志，提及了‘情感’与‘祈愿’……永夜是冰冷的‘错误’，那温暖的呢？充满生机与不确定性的呢？”

林枫低着头，看着自己那光芒黯淡几分的暗光手臂，声音低沉：“父亲剥离的……是人性。”

人性！

这两个字，如同划破迷雾的闪电，瞬间照亮了苏晚晴的思维！她猛地抬头，看向林夜那双规则符文流转、再无丝毫波澜的眼眸，一个难以置信却又合乎逻辑的推论浮上心头！

“难道……你是想……” 苏晚晴的声音，罕见地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微颤。

林夜没有否认，他那冰冷的规则之音，如同在陈述宇宙常数般平静无波：“然。‘错误’源于冰冷逻辑之悖论。能将其覆盖、修正、乃至‘感化’者，唯有其诞生之初，便被赋予、却亦被其摒弃之物——情感，意志，希望，恐惧，爱憎……一切构成‘生灵’本质的‘人性’。”

他缓缓抬起双手，规则符文在他掌心之间汇聚、交织，并非引动外界能量，而是在他自身的规则之躯内部，点燃了一座无形的“熔炉”！

“吾身为规则之基，已近乎‘空’，近乎‘无’。然，尚存最后一丝，与宇宙之卵共鸣之……人性残渣。” 林夜的语调没有丝毫起伏，仿佛在谈论与自己无关的事物，“此乃悖论之引，亦是……最终武器之胚。”

“不可！” 姜漓失声惊呼，美眸中瞬间盈满了泪水与痛惜，“林夜！你已经失去了太多！若连这最后一丝都剥离，你……你还是你吗？！” 她无法想象，那个曾有着喜怒哀乐，会为了守护而奋不顾身的林夜，若彻底化为绝对理性的规则，与这冰冷的宇宙、与那永夜之主，又有何本质区别？

楚风也皱紧了眉头，他虽然渴望力量击败永夜，但听到林夜要彻底剥离人性，心中也涌起一股强烈的不适与反对：“林夜！没必要做到这个地步！一定还有别的办法！老子用这开天斧，照样能劈了那鬼核心！”

林枫更是猛地踏前一步，暗光手臂不受控制地闪烁起来，声音带着压抑的激动：“父亲！代价太大了！”

唯有苏晚晴，在最初的震动之后，迅速恢复了绝对的理性。她看着林夜，看着他那双已然非人的眼眸，又看了看自己眉心的纺车印记，以及那一头因燃烧生命而化作的银白长发。数据在她脑海中碰撞、计算。

“成功率。” 苏晚晴的声音恢复了平日的清冷，直接问出了最关键的问题，“剥离剩余人性，锻造最终武器，对抗并覆盖永夜核心‘错误代码’的成功率，以及……武器成型后，使用者生还概率。”

林夜的规则之眸对上苏晚晴的目光，数据流无声交汇。

“基于现有参数推演，武器成型概率：百分之九十二点七。成功覆盖‘错误代码’概率：百分之三十八点五。” 林夜的声音依旧冰冷，“然，武器本身，即为高度凝聚之人性概念集合体，与永夜核心之‘虚无’、‘终结’本质截然相反。使用过程，即为最剧烈之规则对撞与概念湮灭。使用者……生还概率，无限趋近于零。”

无限趋近于零！

空气仿佛凝固了。楚风握紧了开天斧，指节发白。姜漓的泪水无声滑落。林枫低下了头，阴影笼罩了他的面容。

苏晚晴却缓缓地、极其轻微地，点了点头。她那苍白的脸上，没有任何恐惧，只有一种洞悉一切的平静，甚至……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释然。

“我明白了。” 她轻声道，“请开始吧。”

林夜不再多言。他闭上双眼，那悬浮于他掌心之间的无形“人性熔炉”骤然爆发出难以形容的光芒！那光芒并非源自能量，而是源自规则层面的剧烈变动与……剥离之痛！

“呃……！”

即便以林夜那近乎绝对的理性掌控，在强行剥离那与自身规则核心早已纠缠在一起的最后人性碎片时，依旧发出了一声极其压抑的、仿佛来自灵魂本源深处的闷哼！

他周身的规则符文以前所未有的速度疯狂流转、崩解又重组！一道道细微的、色彩斑斓的、蕴含着喜怒哀乐、爱恨情仇、希望绝望……所有属于“林夜”这个个体的情感与记忆的光丝，被硬生生地从他规则的脉络中抽取出来！

这些光丝，微弱却坚韧，它们挣扎着，仿佛不愿离开这具它们曾赖以存在的躯壳。它们闪烁着朋友并肩作战的画面，回荡着恋人低语的温柔，烙印着故土山河的思念，承载着对未知未来的期盼与恐惧……

楚风、姜漓、林枫，甚至苏晚晴，都仿佛在那飞旋的光丝中，看到了属于自己的片段，看到了那个曾经有血有肉、会哭会笑的林夜！

剥离的过程，缓慢而残酷。林夜那规则构筑的身躯，开始变得更加透明，更加冰冷，那最后一丝属于“人”的温度与气息，正在飞速流逝。他的面容，彻底化为玉石般的光滑与漠然，再无丝毫情绪波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