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5章 郡府来客(1/2)

泗水屯的空气仿佛凝固了。屯口扬起的烟尘越来越近,马蹄声如同沉闷的鼓点,敲击在每一个屯民紧绷的心弦上。这一次的阵仗,远比税曹来时更加森严。

来的不是税曹那十几人的小队,而是一支约三十余骑的队伍。队伍前方打着一面“陈”字旗号,簇拥着一名身着青色官袍、头戴进贤冠的中年官员。此人面容清癯,眼神锐利,不怒自威,与税曹那种市井胥吏的倨傲截然不同,透着一股久居上位的沉稳和压迫感。他身旁跟着数名文吏和挎刀护卫,后方还有典农官等本地小吏小心翼翼地陪同。队伍在屯口停下,肃杀之气弥漫开来。

“是郡府的陈别驾!”有见识的老屯民低声惊呼,声音中充满了恐惧。别驾,乃是郡守佐官,地位远非小小税曹可比。

王老汉、张伟等人心中俱是一沉。事情果然闹大了,直接惊动了郡府!

陈别驾端坐马上,目光缓缓扫过打谷场上黑压压、鸦雀无声的屯民。他没有立刻说话,那沉默的压力,比税曹的咆哮更令人窒息。典农官在一旁躬身侍立,额头上冷汗涔涔。

良久,陈别驾才缓缓开口,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遍全场,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威严:

“本官,乃琅琊郡别驾陈珪。”他顿了顿,目光如电,扫过人群前排的王老汉、张伟等人,“闻尔泗水屯,聚众抗税,可有此事?”

他的话语直接而锋利,没有任何迂回。

王老汉腿一软,几乎要跪下去,被身旁的张伟暗中用力扶住。张伟深吸一口气,知道此刻绝不能露怯。他上前半步,躬身行礼,声音尽量保持平稳:“回禀陈别驾!我等皆是安分守己的屯田客,岂敢抗税?实是因去岁歉收,今春饥荒,家家断粮,已有易子而食之惨剧发生!实在是……拿不出一粒粮食来缴纳捐输啊!前日税曹大人前来,我等已陈明实情,恳请宽限时日,绝非抗命!”

陈别驾的目光落在张伟身上,锐利如刀,似乎要将他看穿。他见张伟虽然衣衫褴褛,但举止沉稳,言语清晰,不似寻常愚民,眼中闪过一丝异色。

“哦?易子而食?”陈别驾语气平淡,听不出喜怒,“可有实证?”

徐元直见状,连忙将事先准备好的、写在破布上的“血书”底稿(未署名)双手呈上,声音悲切:“别驾明鉴!此乃屯中惨状实录!请大人过目!”

一名文吏上前接过破布,呈给陈别驾。陈别驾展开,快速浏览着上面用炭笔写下的、字字泣血的文字,眉头微蹙。他久居官场,自然知道底层困苦,但如此直白惨烈的描述,仍让他心中震动。更重要的是,这文字虽粗糙,却条理清晰,绝非目不识丁的农夫所能写就。

他放下破布,目光再次扫过人群,看到那一张张面黄肌瘦、眼神绝望却又带着一丝倔强的面孔,心中已然明了。他深知,曹操治下法度森严,但亦讲究“乱世用重典”与“安抚流民”并重。真要把这几百人逼反,固然可以镇压,但传扬出去,对他治绩有损,对曹司空的招揽流民、恢复生产的方略更是背道而驰。

但税,又不能不收。军资紧缺,乃是实情。

陈珪沉吟片刻,心中已有计较。他看向典农官,语气转冷:“典农官!屯民困苦至此,你身为父母官,为何不早早上报?坐视民瘼,该当何罪?!”

典农官吓得扑通一声跪倒在地,连连磕头:“卑职失察!卑职有罪!请别驾恕罪!”

陈珪冷哼一声,不再看他,转而面向屯民,语气缓和了一些,却依旧带着官威:“尔等困苦,本官已然知晓。然,军国大事,非同儿戏。军资捐输,乃曹司空钧令,岂能因尔等一家之苦而废?”

他话锋一转:“然,上天有好生之德。本官亦不忍见尔等饿殍遍野。这样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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