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3章 赤壁烈焰（2/2）

刹那间，数十条火船如同离弦之箭，撞入曹军紧密相连的船阵之中！火借风势，风助火威！浸满油脂的干柴瞬间爆燃，冲天大火如同咆哮的火龙，沿着铁索木桩，疯狂蔓延开来！

“火！火攻！江东军火攻了！！”凄厉的警报声和绝望的惨叫声，瞬间撕碎了江北的夜空！

曹军水寨顿时陷入一片火海！船只被铁索相连，无法分散，成了最好的燃料。兵卒惊慌失措，相互践踏，跳水者不计其数。火势蔓延至岸上营寨，粮草、辎重尽数焚毁。江面被映照得如同白昼，浓烟滚滚，直冲霄汉！

南岸：血色黎明

张伟在辅兵营，远远望见江北方向映红天际的火光，听见顺风传来的隐约惨嚎，整个人僵立在原地。手中的药罐“啪”地掉在地上，摔得粉碎。

成了……真的成了……赤壁之火，终究还是烧起来了！

没有想象中的狂喜，只有一股冰冷的、带着血腥味的战栗，从脚底直冲天灵盖。那是一场炼狱！数十万人的生死，就在这冲天烈焰中裁决！他散播的童谣，在这滔天浩劫中，究竟扮演了多么微不足道、却又真实存在过的角色？

“快！重伤员往后送！轻伤的包扎完拿上兵器，跟我上小船，去江上捞人！能救一个是一个！”军官声嘶力竭的吼叫将他拉回现实。

战争并未结束，而是进入了更残酷的阶段。江东水军主力倾巢而出，趁火猛攻。张伟所在的辅兵营也被动员起来，驾着小船，冒险冲入尚有零星火光的江面，打捞落水的曹军士卒（无论是俘虏还是救治）。

江面上漂浮着烧焦的木板、破碎的旗帜和无数肿胀的尸体，江水被染成暗红色。张伟和石头划着船，机械地将还有气息的人拖上船，进行简单的止血包扎。很多人救上来时已奄奄一息，烧伤、溺水、箭伤触目惊心。空气里弥漫着皮肉烧焦的恶臭和血腥味。

在这一片混乱和死亡中，张伟的目光偶然扫过一艘被拖回的、半沉的曹军走舸。船舷边，趴着一个昏迷的文士模样的人，衣衫褴褛，面色苍白，但那张侧脸……

徐先生？！

张伟的心脏几乎停止跳动！他拼命划船靠近，不顾一切地将那人拖上自己的小船。拨开散乱的头发，露出那张虽然憔悴不堪、却无比熟悉的面容——

真的是徐元直！

他怎么会在这里？在曹军的船上？！

顾不得多想，张伟立刻检查他的伤势。徐元直主要是溺水昏迷，身上有几处擦伤，并无致命伤。张伟立刻进行急救，按压胸腔，排出呛入的河水。

“咳……咳咳……”良久，徐元直猛地咳出几口水，悠悠转醒。他茫然地睁开眼，模糊的视线逐渐聚焦，看到了张伟那张沾满烟灰和血污、却写满焦急和惊喜的脸。

“张……张小弟？”徐元直的声音虚弱而沙哑，带着难以置信的震惊。

“是我！徐先生！是我！”张伟紧紧抓住他的手，声音哽咽，“没事了！我们都在南岸了！没事了！”

历史的洪流，以最残酷的方式，让这对失散的同伴，在赤壁之战的血火江面上，戏剧性地重逢了。

然而，重逢的喜悦瞬间被周围的惨状冲淡。江北的火光仍在燃烧，喊杀声、哭嚎声不绝于耳。赤壁之战的胜利，是用无数生命堆砌而成的。张伟和徐元直，这两个乱世浮萍，虽然侥幸度过了这场决定天下命运的大劫，但他们的前路，依旧笼罩在未散的硝烟和乱世的迷雾之中。

赤壁一把火，烧出了三分天下。 也烧出了两个小人物继续挣扎求存的、布满荆棘的新生。等待他们的江东，真的就是乐土吗？答案，在战火逐渐熄灭的黎明中，依旧模糊不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