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5章 血路南归(1/2)
建安十七年的秋夜,寒露深重。张伟怀揣那份可能决定徐元直生死的文书底稿,如同怀揣一团炽炭,又似抱着一块寒冰,孤身潜入江陵城西的密林。身后,江陵城的灯火与喧嚣已被重重树影隔绝,但追兵的马蹄声与呼喝声,仍如跗骨之蛆,隐隐可闻。
荒野奔命
他不敢走官道,只能凭借微弱的星光和多年山林生存的经验,在荆棘丛生、崎岖难行的丘陵地带亡命奔逃。衣衫被划破,皮肤留下道道血痕,冰冷的露水浸透草鞋,每一步都如同踩在刀尖上。肺部火辣辣地疼,但他不敢停歇,脑海中只有一个念头:离开江陵越远越好!回到辰溪!
那份文书底稿,被他用油布紧紧包裹,贴身藏在胸口最里层,仿佛能感受到它冰冷的触感和沉甸甸的分量。这是希望,也是催命符。他必须活着把它带回去。
一夜疾行,直到天际泛起鱼肚白,身后追捕的声音才渐渐消失。张伟瘫倒在一处隐蔽的山涧旁,掬起冰冷的溪水猛灌几口,又胡乱塞了几块冰冷的干粮,才感觉捡回半条命。他检查了一下周身,除了些皮外伤,并无大碍,那份文书也安然无恙。
稍事休息,他不敢久留,辨认了一下方向,继续向西南方向跋涉。他必须绕开所有城镇、关卡,沿着人迹罕至的山区,迂回前往辰溪。
路遇流民
接下来的几天,张伟昼伏夜出,风餐露宿。沿途所见,满目疮痍。越是靠近荆南腹地,越是能感受到刘备入蜀带来的连锁反应。废弃的村落,荒芜的田地,偶尔能遇到小股面黄肌瘦、拖家带口的流民,眼神麻木而绝望。从他们零星的交谈中,张伟得知,荆州的赋税徭役因战事而空前加重,加上各地豪强、溃兵趁乱劫掠,百姓苦不堪言,纷纷南逃。
一次,他冒险靠近一个路边茶棚想打听消息,却正遇上一队郡兵在强行拉夫,茶棚老板苦苦哀求,仍被鞭打带走。张伟躲在远处林中,看得心惊肉跳,更加坚定了绕行荒僻之路的决心。乱世之中,人命如草芥。
洞庭险渡
数日后,他再次抵达洞庭湖区域。湖水浩渺,烟波无际。要想南归辰溪,必须再次渡过这片凶险的水域。有了上次的经验,他更加谨慎。他花费了几天时间,在湖边一个极其偏僻的渔村外围观察,最终用身上最后一点盐巴,从一个孤寡老渔妇那里,换了一艘几乎要散架的旧筏子和一点鱼干。
这一次渡湖,比上次更加艰难。秋雨连绵,风高浪急。小筏子在滔天白浪中起伏颠簸,几次险些倾覆。张伟用绳索将自己绑在筏子上,拼尽全力操控着方向,与风浪搏斗了整整一夜,才侥幸抵达南岸。上岸时,他已精疲力尽,浑身湿透,冻得嘴唇发紫。
故地惊魂
踏上南岸,意味着进入了武陵郡地界,离家(辰溪)近了,但危险并未减少。张伟选择了一条更靠西、更深入山区的路线,尽量避开临沅方向。然而,在途经一片熟悉的丘陵时(靠近当初逃离的霍家坞堡区域),他还是遭遇了险情。
一队约二十人的骑兵,打着“郡府剿匪”的旗号,正在沿途搜捕“流窜奸细”和“逃役流民”。张伟远远看到尘土扬起,立刻躲入密林,但还是被对方的斥候发现。
“站住!什么人!”斥候厉声喝问,张弓搭箭。
张伟心知不妙,转身就往山林深处狂奔。身后箭矢嗖嗖射来,钉在树干上。骑兵呼喝着追来。张伟凭借对地形的熟悉和灵巧的身手,在密林中与追兵周旋,利用藤蔓、沟壑躲避。追兵骑马在林间不便,一时竟奈何他不得。
但对方人数占优,很快形成合围之势。眼看就要被逼入绝境,张伟一咬牙,冒险滑下一处陡坡,跳进一条水流湍急的溪涧,顺流而下,这才摆脱了追兵。代价是全身湿透,包袱里的干粮全部泡烂,那份用油布包裹的文书,也浸了水,边缘字迹有些模糊,让他心疼不已。
辰溪在望
经历了九死一生,半个月后,衣衫褴褛、形销骨立的张伟,终于遥遥望见了辰溪那熟悉的、如同巨龙脊背般的山峦轮廓。一股难以言喻的酸楚与激动涌上心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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