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0章 弟啊~我……我来陪你说说话(1/2)

不屈真理号的医疗舱内,科兹在第三天清晨苏醒。

意识回归的瞬间,胸口的剧痛如同烧红的铁钳攫住了呼吸,他本能地想要蜷缩,但强化骨骼固定器限制了他的动作,只能让这位夜之王僵硬地躺在医疗床上,盯着天花板苍白的光源,等待那一波波的锐痛逐渐退潮成沉闷的鼓动。

舱门滑开的轻微声响传来。

莱恩·艾尔庄森走进来,暗黑天使之主的步伐永远那么沉稳、精确,仿佛连探望伤员都像在执行战术部署。

他身后跟着赛维塔,以及两名死翼大导师——卡利班的古老战士们,他们的终结者盔甲在医疗舱柔和的光线下泛着厚重的金色。

“你的生命体征稳定了。”

莱恩停在床边,灰色眼眸扫过医疗监视器上跳动的数据,柔声道:“药剂师说,伤口避开了主要灵能脉络和次级心脏。再休息两天,你可以恢复基础战斗能力。”

科兹想要说话,但干裂的嘴唇只发出嘶哑的气音。

赛维塔立刻递来一杯水,小心翼翼地扶着科兹的后颈,让他能小口啜饮。

水温恰到好处,带着微弱的营养剂甜味——这细腻的考虑显然来自奥塔妮,只有她会记得科兹在长期监禁后养成的、对温度和味道的敏感。

“谢…谢。”科兹终于能发声,声音破碎不堪。

“不必。”

莱恩说,语气是一贯的简练,但科兹捕捉到了其中一丝极难察觉的缓和:“你完成了任务。夜幕号已毁,幽魂已灭。第八军团在极限星域的指挥节点崩溃,至少为泰拉争取了四十八小时。”

一名死翼大导师——名叫阿斯特兰的老兵,面甲上刻着卡利班兽的爪痕——上前一步,单膝跪地。

这个举动让科兹微微睁大眼睛。在暗黑天使森严的等级中,大导师几乎只对原体本人行如此大礼。

“科兹大人。”

阿斯特兰的声音透过呼吸格栅,带着砂石摩擦般的质感,郑重道:“我代表今日参与跳帮的全体死翼战士,向您致意。我们目睹了您与心魔之战。那并非凡俗的勇气所能及。”

另一名大导师,更年轻的贝利萨留,虽未跪地,却也深深低头沉声道:“您的战斗…让我们想起了卡利班古老传说中的‘镜中斩影’。只有真正的骑士,才敢于面对自己最黑暗的倒影并取得胜利。”

“今日之后,任何对您忠诚的质疑,都将在死翼内部被视为对吾等亲眼见证之事实的亵渎。”

科兹愣住了。他习惯了恐惧、憎恶、警惕、或小心翼翼的接纳,但如此直接、近乎尊崇的认可…让他一时间有些无所适从,看向莱恩,后者几不可察地点了点头。

“他们说的是事实。”

莱恩道:“你不仅完成了一次军事任务,科兹。你在所有战士面前,证明了堕落并非不可逆转,黑暗可以被其宿主自身征服。这在当前时刻…意义非凡。”

赛维塔收起水杯,低声道:“奥塔妮也让我转告您‘破碎的镜子,照出的星光反而更多。’她说…您明白这句话的意思。”

科兹当然明白。

诺斯特拉莫的永夜中,破碎的冰晶有时反而能将微弱的星光折射成一片清辉,他在剧痛与恍惚中,感到一丝细微的暖意,如同冻僵的手指触碰到了未熄的余烬。

莱恩看了看时间:“我们将在二十八小时后进入泰拉外围防御圈。多恩的压力很大,我们需要立刻加入长城防线的轮替。你好好休息,恢复体力。届时,你有你的位置。”

他没有说“如果”,没有说“等你恢复”。

他说的是“你有你的位置”。一个简单、肯定、不容置疑的陈述。

说完,莱恩便转身离去,两位大导师紧随其后,赛维塔在离开前,轻轻按了按科兹未受伤的右肩,这是一个短暂却有力的触碰,然后他也消失在门外。

医疗舱重新归于寂静,只有设备规律的嗡鸣。

科兹躺在那里,胸口的疼痛似乎变得可以忍受了,那些话语,那些姿态,在他心中回荡。认可。位置。星光。

但在这片刚刚获得的、陌生的平静之下,一股更汹涌、更私密的情感却在翻腾,一种他无法在莱恩面前,在那些刚正不阿的暗黑天使面前,甚至在善解人意的赛维塔面前宣泄的情感。

那里有杀死“另一个自己”后残留的、冰冷的虚无感;有对伏尔甘无尽的愧疚——他承诺护送其遗体回家,却卷入战斗,让兄弟的安眠之处再次沦为战场;还有一种…难以言说的孤独。

他突然挣扎起来,不顾医疗监视器发出的尖锐警报,用还能动的右手强行解开了部分固定带。

疼痛让他眼前发黑,但他咬紧牙关,摇摇晃晃地下了床,药剂师的惊呼从通讯器传来,他置若罔闻,赤脚踩在冰冷的地板上,扶着墙壁,一步一步挪向舱门。

他知道伏尔甘在哪里,那具巨大的、断头的遗体,被安放在战舰深处一个独立的静滞舱内,由最纯粹的力场保护,等待被送回夜曲星的那一天。

这段路漫长得好似没有尽头。

每一次呼吸都牵扯着胸前的伤口,视野边缘阵阵发黑,偶尔有船员或战士看见他,无不面露惊愕,但或许是他眼中某种骇人的神色,或许是他们认出了他是谁,竟无人敢上前阻拦。

他终于抵达那扇沉重的舱门前。

生物识别锁感应到他的基因特征——这是秦长赢设置的权限,只有少数几位原体可以进入——无声地滑开。

静滞舱内没有灯光,只有力场发生器发出的微弱蓝光,映照着中央平台上那个覆盖着暗绿色军团旗帜的巨大轮廓。

空气冰冷,带着静滞力场特有的臭氧味和一丝若有若无的、属于火山与熔铁的金属气息——那是伏尔甘生前身上常有的味道,竟未被时间完全抹去。

科兹踉跄着走到平台边,力场的微光温柔地拂过他苍白的脸和染血的绷带。他伸出颤抖的手,隔着无形的力场,虚悬在覆盖遗体的旗帜之上。

然后,他跪了下来。

不是体力不支的跌倒,而是一个缓慢、沉重、充满仪式感的屈膝。双膝接触冰冷的地板,发出沉闷的响声,他挺直脊背,仰头望着那沉默的轮廓,仿佛在仰望一座永远沉没的火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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