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天生凤命（2/2）
“不必多礼。”云雪霁淡淡开口，声音清越，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量，“将令嫒抱进药房。”
他转身引路，衣袂飘飘，不染尘埃。
宋聿德连忙跟上，心中又是激动又是忐忑。
药房内布置简洁，却摆放着许多宋聿德从未见过的器皿和药材。
云雪霁示意宋聿德将宋一梦放在一张铺着柔软素锦的榻上。
就在这时，一道红色的身影如同闲庭信步般晃了进来，正是解雨臣。
他手中还把玩着一株刚得来的珍奇药草，看到榻上气息奄奄的少女，挑了挑眉。
“雪霁，这是唱的哪一出？”解雨臣凑近看了看宋一梦的脸色，“哟，这小姑娘，病得不轻啊。”
云雪霁看向他，眼神微动，以传音入密之法，将唯有他们二人能懂的话送入解雨臣耳中，“此女乃此界气运所钟，救她，于你功德大有裨益。她的‘病’，由你亲手来治。”
解雨臣闻言，脸上那玩世不恭的笑容收敛了几分，眼底闪过一丝精光。
他自然明白云雪霁的用意，他滞留凡尘，辅佐气运之子（太子南珩）是主要目的，但积累功德亦是淬炼神魂、以突破自身劫数的重要途径。
气运之女的生死牵连甚大，救下她，无疑能分润到可观的天道功德。
“明白。”解雨臣收起药草，拍了拍手，脸上重新挂起那抹看似随意实则认真的笑容，“这等积德行善的好事，交给我你放心。”
他上前一步，手指看似随意地搭上宋一梦的腕脉，一缕精纯柔和的灵力已悄然探入。
云雪霁见状，微微颔首，转而看向紧张得几乎无法呼吸的宋聿德，“宋尚书，借一步说话。”
宋聿德心系女儿，但又不敢违逆帝师，只得一步三回头地跟着云雪霁来到了药房外的廊下。
廊外，细雪又开始飘洒，将庭院妆点得愈发静谧。
云雪霁负手而立，望着漫天飞雪，并未直接谈及病情，反而问了一个看似不相干的问题，“宋尚书可知，令嫒自幼体弱，并非仅仅因为早产之故？”
宋聿德心中一凛，满腔的疑惑涌了上来。
梦儿自出生起就比别的孩子虚弱，太医们都说是因夫人怀她时受了惊吓导致早产，伤了根基。
可帝师为何有此一问？
难道这其中，还有什么不为人知的隐秘？
他恭敬地躬身回答，“回帝师，小女确是因内子受惊早产，以致先天不足……”
云雪霁缓缓转身，那双清澈如寒潭的眼眸直视着宋聿德，仿佛能看透他的灵魂深处，“她之所以常年缠绵病榻，是因为她天生缺失了一魂一魄。”
“什么？！”宋聿德如遭雷击，猛地抬头，脸上写满了难以置信，“缺失一魂一魄？这……这怎么可能？！”
“凡人三魂七魄，缺一不可。令嫒魂魄不全，形神难固，故而体弱多病，易受邪祟侵扰。”云雪霁的声音平静无波，却带着令人信服的力量，“今日她命悬一线，也并非全然因落水风寒所致。更是因她那流落在外的一魂一魄，感应到本体濒危，试图强行回归，却因离体日久，与本体产生了排斥与阻隔，魂体冲撞，反而加速了本体的衰亡。”
这番话如同天方夜谭，却又由不得宋聿德不信。
联想到女儿此次病情较之以往的诡异凶险以及他相信帝师没有必要骗他，他心中已信了七八分。
巨大的恐慌和后怕席卷了他，他声音发颤，“帝师！求帝师指点迷津！如何才能救小女？如何才能让她魂魄归位，平安长大？”
云雪霁沉默片刻，目光似乎穿透了重重宫墙，望向了东宫的方向。
他缓缓道，“宋尚书不必过于忧心，吾之夫人正在为她稳固心神，疏导魂力。至于让她彻底康复，平安顺遂……方法，并非没有。”
他顿了顿，似乎在斟酌言辞，然后才继续说道，“令嫒命格非凡，乃是天生的凤命。”
“凤命？！”宋聿德心脏狂跳，几乎要从嗓子眼里蹦出来。
凤命！
那是……那是未来皇后的象征！
“不错。”云雪霁肯定了他的猜测，“她身负凤格，是上天注定要母仪天下之人。而当今太子殿下，乃真龙之气所选，身负国运龙气，至阳至刚，诸邪不侵。”
他看向宋聿德，眼神深邃，“若想让令嫒那游离的一魂一魄彻底与本体融合，不再产生排斥，并借龙气温养，稳固形神，最好的办法，就是让她常伴真龙之侧。也就是说，需让令嫒入宫，陪伴在太子殿下身边。以东宫煌煌龙气，滋养她残缺的凤格，润泽其魂魄，假以时日，不仅沉疴可愈，凤命亦将彻底稳固，未来方可真正肩负起母仪天下之重任。”
这一番话，信息量之大，震得宋聿德头晕目眩，半晌回不过神来。
他的女儿，是天生凤命！
她病弱的根源，是丢了一魂一魄！
救她的方法，是让她去太子身边，借龙气温养！
这……这听起来如同神话传说，却又逻辑严密，由不得他不信。
联想到帝师鬼神莫测的手段，以及陛下对帝师的绝对信任，宋聿德知道，这恐怕是拯救女儿唯一的，也是最好的方法。
只是……让梦儿入宫？
陪伴太子？
这其中到底意味着什么，其结果不言而喻。
宋聿德知道如果真的这么做了，他宋家，从此将彻底与东宫，与未来的国运，紧密地捆绑在一起。
但宋聿德仔细想了想，似乎，从一开始他就没得选。
梦儿是自己的亡妻留给自己唯一的念想。
她得活着，她必须活着！
廊下的雪，依旧静静飘落。
药房内，解雨臣指尖灵力流转，一点点梳理着宋一梦紊乱的生机，引导着她那试图回归却无处安放的魂魄碎片。
而廊外，宋聿德站在帝师云雪霁面前，心中翻江倒海，做出了一个关乎女儿性命、家族未来，甚至大靖气运的重大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