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1章 虚空航行，暗影随行（2/2）
其中一条较为粗壮的触须，正缓缓从“坚定号”消失的位置收回。触须顶端，还残留着些许空间的“伤痕”，就像咬过食物的牙齿上残留的碎屑。
不，不是牙齿。
清风突然明白了——这些不是触须，是“口器”。这些存在，这些“空间水母”，它们以空间为食，或者说，以空间中所承载的“有序存在”为食。物质、能量、信息、法则……一切构成现实的东西，都是它们的食物。
而刚才，“坚定号”撞上了一条正在进食的口器。
“所有人注意。”清风的声音在每一艘舰船，每一个士兵的脑海中响起，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我们被包围了。敌人是空间寄生体，常规观测手段无效。我将共享混沌道瞳的视野。”
神识展开，特殊的视觉信息传入所有修炼者的感知。非修炼者则通过神经连接装置，在意识中“看到”了那些透明的恐怖存在。
惊呼声、抽气声、压抑的咒骂在各舰响起。
太多了。
从舰队的前方、后方、上下左右，从残骸的缝隙间，从破碎星辰的阴影中……无数半透明的空间水母缓缓飘荡。它们似乎没有明确的意识，只是本能地向着有序能量浓郁的方向聚集——而远征舰队，无疑是这片死寂虚空中最耀眼的“灯塔”。
“道域能防御吗？”凤歌问。
“暂时可以。”清风沉声道，“它们似乎不喜欢混沌道域造成的法则‘扰动’。就像食草动物不喜欢辛辣的食物。但道域消耗极大，我不能长时间维持这种强度。”
“那就杀出去。”凤歌拔出佩剑，剑刃上燃起金色火焰，“所有人听令！启动‘秩序之锚’协议，固化各自舰船周围空间！所有武器系统切换至法则层级攻击模式！我们——”
她的话没有说完。
因为就在这一刻，整个坟场，动了。
坟场的真相
那些破碎的星辰，那些战舰的残骸，那些漂浮了百万年千万年的死亡造物……开始震颤。
不，不是它们在动。
是承载它们的“空间”在动。
清风混沌道瞳猛地睁大，他终于看清了这片坟场的全貌——
这根本不是什么星辰与残骸的聚集地。
这是一头生物。
一头庞大到难以想象的、以光年计量的、由空间本身构成的超级生命体！
那些“破碎星辰”，是它体表的增生组织；那些“战舰残骸”，是它未能完全消化的食物残渣；整个坟场，是它的“巢穴”，或者说，是它的“身体”！
而舰队刚刚，驶入了一头沉睡巨兽的体内。
“全舰队！紧急跃迁！现在！”清风嘶声吼道，这是远征开始以来，他第一次失态。
但已经太迟了。
四周的“空间”开始闭合。
不是墙壁升起，而是空间本身的“边界”在向内收缩，就像胃袋开始蠕动。那些漂浮的星辰残骸，那些战舰碎片，此刻都成了这场消化过程中的研磨料。
无数空间水母——现在明白了，它们是这头巨兽的“消化细胞”或“免疫细胞”——从四面八方向舰队涌来。它们的透明触须伸向道域，尝试侵蚀、分解这团闯入体内的“异物”。
“洪荒号”剧烈震颤，舰体结构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外部护盾在空间层面的挤压下，开始出现裂痕。
“跃迁引擎充能还需要三分钟！”
“道域强度下降至百分之八十七！”
“检测到空间固化……跃迁窗口无法展开！”
报告声此起彼伏，每一条都是坏消息。
清风闭上眼睛，深深吸了一口气。
再睁开时，混沌道瞳中，星辰生灭，宇宙轮回。
“既然常规方法无效，”他低声说，声音却传遍整个舰队，“那就用非常规的。”
他一步踏出，身影已出现在“洪荒号”舰艏之外，凌空立于虚空之中。
混沌道域以他为中心，开始逆转。
不是扩散，而是向内收缩、压缩、凝聚。
所有的法则感悟，所有的修为理解，自源初星图中领悟的宇宙真谛，在这一刻被他强行压缩到极致。道域从覆盖舰队的光罩，收缩成包裹他自身的薄薄一层，但这一层的“密度”，达到了恐怖的程度。
然后，他对着前方缓缓闭合的“空间之壁”，伸出了一根手指。
指尖所向，混沌开辟。
没有光芒，没有巨响，只有概念的更迭。
那片空间，那片正在蠕动、试图吞噬舰队的“活空间”，在指尖触及的刹那，从“存在”变成了“非存在”。
不是破坏，不是撕裂，是“否定”。
否定其作为空间的性质，否定其作为生命体的资格，否定其在这一刻、这一地点的“现实性”。
于是一个洞出现了。
一个直径不足百米的、边缘流淌着混沌色彩的、通往坟场之外的洞。
“走！”清风的声音在所有人脑海中炸响。
舰队如离弦之箭，向着那个小小的洞口全速冲刺。
空间水母疯狂涌来，试图填补这个缺口，但触及混沌色彩的边缘时，它们自身的存在也开始被“否定”、被“抹除”。
清风悬浮在洞口中央，以一人之力，维持着这条生命通道。
他的七窍开始渗出鲜血，身体表面浮现出细密的裂痕——强行否定如此大范围的空间现实，即使是他，也承受着反噬。
但他没有退。
一分钟后，三分之一的舰队通过。
两分钟后，三分之二。
两分四十五秒，最后一艘护卫舰冲出洞口。
就在清风准备撤离的刹那，他“看”到了。
透过那个正在缓缓愈合的空间缺口，在坟场的“最深处”，在那无数残骸与星骸的核心……
有什么东西，睁开了眼睛。
那不是生物学意义上的眼睛，那是空间的“奇点”，是现实的“破洞”，是存在的“悖论”。
仅仅是被“看”了一眼，清风就感觉自己的道心几乎崩溃，混沌道域剧烈震荡，一口鲜血喷出。
他毫不犹豫地转身，以超越极限的速度冲出即将闭合的洞口。
身后，整个坟场——那光年级的巨兽——发出无声的咆哮。
那不是声音，是空间的震颤，是法则的哀鸣。
远征舰队在最后关头逃出了生天，但所有人都知道一件事：
他们惊醒了不该惊醒的东西。
而前方，宇宙基准点的坐标，还在更深处。
“洪荒号”舰桥，清风擦去嘴角的血迹，望向探测星图上那个仍在闪烁的目的地坐标。
“修正航向。”他的声音有些沙哑，但依然坚定，“全速前进。”
“在它完全醒来之前，我们必须抵达基准点。”
“然后，面对我们本该面对的一切。”
舰队在虚空中划出数十道流光，向着更深邃的黑暗驶去。
而在他们身后，那片坟场正在缓缓变形、伸展，无数空间水母从其中涌出，如蜂群般，开始追逐。
狩猎，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