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6章 根源之域,古树低语(1/2)

翠绿色的生机藤蔓缠绕着清风与洪荒号,将其缓缓拉入那片连光线与感知都能吞噬的绝对黑暗。那一瞬间,外界的景象如同褪色的古画——残存远征舰队将士们的呼喊、那被猩红与银白撕裂的惨烈战场、以及“收割者”那无边的虚无存在感——全数被抛在身后,仿佛隔了一层无法逾越的时空帷幕。所有的声音、光影、能量波动,皆在进入黑暗的边界处被彻底隔绝,仿佛那帷幕之外的一切已成为一幅静止的浮雕。

进入黑暗的刹那,清风并未感受到预想中的虚无或死寂,反而像是穿透了一层粘稠而温暖的“液体屏障”。这屏障有着奇异的弹性与包容性,将洪荒号与他的身躯温柔地包裹、牵引。周围并非空无一物,而是充满了无数流淌的、如同液态法则般的奇异能量流。那些“水流”呈现出无法用寻常色谱描述的色泽,仿佛是“存在”这个概念本身被融化后呈现出的原始样貌——时而如星云旋转般瑰丽,时而如混沌未分般朦胧,形态变幻不定。能量流中,可以“感知”到基本物理规则的碎片、时空结构的波纹、乃至生命与物质诞生之初的悸动。这里仿佛是宇宙诞生之初那锅沸腾的“原始汤羹”保留至今的秘境,一切法则皆以最本真、最活跃的液态形式呈现。

更令人惊异的是,清风体内严重的道伤与几乎枯竭的法力,在这浓郁到极致、且明显偏向“生命”与“创造”侧法则的环境中,竟然开始自行缓慢愈合与恢复。破损的经脉如同久旱逢甘霖的河床,贪婪地吸收着周围那充满生机的能量;神魂的疲惫也被一种温润的滋养感所缓解。就连外壳布满裂痕、内部阵法多处崩溃的洪荒号,其表面的创伤也在那翠绿藤蔓散发的柔和生机光辉滋养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弥合、修复,甚至一些古老的阵纹在吸收此地能量后,竟有重新亮起、自我优化的迹象。

在这液态法则的海洋中漂流,时间感变得模糊。可能是一瞬,也可能是万年。不知过了多久,前方无尽的混沌黑暗中,终于出现了一点微弱却稳定的光亮。随着翠绿藤蔓的牵引不断靠近,那光亮迅速扩大、展开,最终化作一片让清风即便以混沌道瞳观之,也感到震撼失语的奇幻天地。

这里没有传统意义上的大地与天空。无数散发着柔和光芒的、体积庞大到难以想象的植物,如同岛屿与星辰,静静漂浮、悬浮在浩瀚无垠的液态法则海洋之中。有叶片如同旋转星云、枝干如星系悬臂的“旋星古树”;有藤蔓如同垂落银河、绵延不知几亿里的“宙光古藤”;有花朵缓缓开合,每一次绽放,花瓣中心便浮现出一个微缩的、演化着日月星辰、沧海桑田的宇宙奇景的“创世仙葩”……这些植物并非静止,它们缓慢地生长、呼吸,与周围的液态法则进行着深沉的能量交换,每一次律动都引动法则的潮汐。空气中(如果这弥漫的能量流可以称为空气的话)弥漫着一种沁人心脾的、无法言喻的芬芳,更蕴含着磅礴到极致的生命气息与创造意志,仿佛这里就是所有生命形态与文明造物得以诞生、演化的终极源头。

而在所有奇幻植物的最中心,也是最宏伟之处,矗立着那株他在外界惊鸿一瞥的、其投影便足以横贯星河的巨大古树的本体。近距离仰望,其壮丽远超想象:树干之粗壮,堪比一条星系的主轴,树皮纹理如同镌刻着宇宙从奇点爆发至今的全部历史篇章;树冠展开,笼罩着难以计数的“植物浮岛”,每一片叶子都并非简单的植物器官,而像是一个个独立且完整的、法则完备的微缩世界,其中光影流转,似有生命繁衍、文明兴替;根系则深深扎入下方无尽的液态法则海洋,如同汲取着整个宇宙的根基养分。与它相比,之前出现在战场、救走他的那道投影,不过是一缕微不足道的意念显化。

翠绿藤蔓将清风与洪荒号轻轻放置在这株伟大古树根部附近一片宽阔如小型大陆的晶莹叶片上,然后如同有生命般,温柔地松开缠绕,缓缓缩回上方无尽的枝叶丛中,消失不见。

清风挣扎着从洪荒号旁站定身形。虽然肉身的伤势在此地环境下已好转大半,枯竭的法力也恢复了不少,但神魂深处因直面“收割者”那绝对虚无本质而产生的疲惫与道心冲击依旧存在,那是一种对“存在”本身意义的动摇感。他抬起头,仰望着这株根本无法用言语形容其伟大、其古老、其浩瀚的古树,混沌道瞳中倒映着那无尽的世界叶与法则光流,心中充满了难以言喻的震撼,但更多的是一种源自本能的、面对未知至高存在的警惕。

“不必紧张,混沌的行走者。”就在此时,一个温和、苍老、仿佛沉淀了无穷岁月、蕴藏着无尽智慧的声音,直接在他心间响起。这并非神念传音,也非语言交流,而是一种更加本源的、直抵灵魂的意念共鸣,如同法则本身的低语。“此地乃是‘根源之域’,是维系此方宇宙‘存在’根基的几处关键节点之一。你可以将我视为这里的守护者与具现……‘尤克特拉希尔’,这是最古老的智慧生命赋予我的名。在你们的认知与传说中,或许可以称我为……世界之树。而按此方宇宙的宏观划分,我归属于‘播种者’的一员。”

世界之树!播种者!清风心神剧震。这两个名称所代表的分量,远超他之前的任何猜想。

“为何救我?”清风压下心中翻腾的思绪,直接问道,声音因之前的消耗而略显沙哑。他深知,到了这个层次,一举一动必有深意,他可不相信这等超然物外的存在会无缘无故对一个“渺小”的个体施以援手。

“因为你是‘变量’,是关键的‘可能性’。”世界之树的声音不疾不徐,带着穿透时光的悠远与一种俯瞰全局的深邃,“在我们看来,宇宙并非‘监督者’眼中那必须按照固定图景修剪、不容一丝杂芜的‘秩序花园’,也非‘掠食者’所渴望的、只需不断吞噬扩张的冰冷‘猎场’,更不应是‘回响’(即你们所称的收割者)试图将一切拉回的、死寂的‘原点’。它应该被视作一个不断演化、拥有无限潜能、持续成长着的……伟大生命体。”

“生命体?”清风敏锐地捕捉到这个核心比喻,眉头微蹙,陷入思考。

“是的,一个超乎你当前理解的、集体性的、宏伟的生命体。”世界之树缓缓道来,声音如同古老的历史长河在流淌,“其中,星辰是它的基本细胞,星系是它的组织器官,各类能量与物质循环是它的体液与代谢。而文明,无论是碳基的、硅基的、能量态的,还是其他任何形式,都是这个伟大生命体在演化过程中自然产生的、丰富多彩的‘思绪’、‘梦境’与‘意识火花’。至于构成宇宙运行基础的种种法则,则是维系这个生命体存在与活动的‘脉搏’、‘神经’与‘内在规律’。”

“而我们‘播种者’,便是认同这一理念,并自愿承担起相应职责的存在。我们视自己为这伟大生命的‘园丁’与‘守护者’,我们的使命在于,在适当的时机与地点,播撒文明发展的‘种子’与‘可能性’,引导其向着健康、多样、可持续的方向演化。同时,我们也需尽力避免这个生命体因内部失衡而走向危险的极端——无论是‘监督者’所追求的那种扼杀一切创造力、导致僵化停滞的‘绝对秩序’,还是‘掠食者’所践行的那种摧毁一切秩序、最终导向自我毁灭的‘终极混乱’,亦或是因前两者过度肆虐而提前触发、试图将一切复归于‘无’的‘回响’。”

“那‘收割者’……您称其为‘回响’,它究竟是何存在?在之前的对抗中,我感知到它似乎……并无我们所能理解的意识或情感?”清风问出了最核心的疑惑。

“它确实没有你们,乃至我们大多数存在所能理解的‘意识’。”世界之树的声音多了几分凝重,周围的液态法则似乎也随之泛起忧虑的涟漪,“它并非某种外来的邪恶意志,而是内生于宇宙本身的某种……‘机制’或者说‘惯性’。源于宇宙自那场开辟一切的大爆炸中诞生时,其底层根基中无法被完全消除的、源自‘奇点之前’的‘原始静滞’所残留的……回归惯性。你可以尝试这样理解:我们所处的这个宇宙生命体,与生俱来便伴随着一种深植本源的‘自杀倾向’,或者说一种‘回归母体的本能渴望’。当这个生命体在成长过程中出现严重的、可能危及其整体存在的‘病变’(例如因‘监督者’导致的大范围秩序僵化,或因‘掠食者’引发过度混乱与毁灭),或者其内部演化出的某些‘思绪’(文明)的认知,成长到可能触及某些关乎存在本身的‘禁忌领域’(例如彻底理解宇宙的终极起源与归宿)时,这种深藏的本能就会被显着触发。‘回响’便会如同免疫系统的过度反应,开始进行无差别、无意识的清理,试图抹除‘病变’区域乃至可能引发‘病变’的因素,让一切重归最初那无差别的、寂静的‘无’的状态。”

清风默然。这与他在那虚无存在内部,以混沌道瞳与源初星图共鸣时,所感知到的那些破碎信息与冰冷感受基本吻合。那并非邪恶,而是一种更接近自然规律、却对现有一切存在充满致命威胁的“重置机制”。

“那源初星图……”清风想起了那融入己身、却又难以尽数理解的古老星图。

“源初星图,其本质并非你最初认为的某种功法或武器。”世界之树的声音如同一位耐心的导师,为清风揭开了更深层的帷幕,“它是我们所守护的这个宇宙伟大生命体,在其诞生与幼年阶段,其内部法则自然交织、演化所形成的‘记忆烙印’,或者说,是代表其最健康、最充满活力、最具潜在可能性的‘原始生长蓝图’。它记录着宇宙生命体在未被‘监督者’与‘掠食者’过度影响前,其法则网络应有的、充满活力的联结方式与演化路径。理解它、掌握它,便能更深刻地理解宇宙生命体的内在结构与健康状态,从而更好地引导文明发展,协调法则运行,甚至在某种程度上……可以尝试安抚,或者说巧妙地‘欺骗’、延迟那源于本能的清理机制(收割者\/回响)的触发。”

“所以,是您……或者说‘播种者’,在引导我寻找并获取它?”清风回想起获得星图碎片的种种际遇,尤其是与丹辰子、与长生令的关联。

“并非简单的引导,更准确的说是‘观察’与‘选择’。”世界之树的声音带着一种超越时空的深邃与宁静,“源初星图具有某种程度的‘灵性’或‘倾向性’,它会自发地吸引、选择那些自身特质与星图所蕴含的‘健康演化频率’相契合的‘变量’或‘节点’。你身负混沌之道,包容性极强,不僵化于单一秩序,亦不沉溺于纯粹混乱,内心有守护之念,又具备成长的潜力与突破的勇气,正是星图可能选择的理想人选之一。我们‘播种者’所做的,更多是创造一些条件,移除一些障碍,并在关键时刻提供些许……便利。比如,让你接触到那枚蕴含着微弱根源气息的‘生命之种’(即长生令),加速你对生命与创造法则的感悟,从而增加你与星图共鸣的概率。”

清风下意识地摸了摸怀中,那枚长生令早已在之前的激战中耗尽力量、彻底消散,但此刻似乎仍残留着一丝与世界之树同源的、温和的生命气息。他心中长久以来的一个谜团豁然开朗:丹辰子前辈,果然与“播种者”有着极深的渊源,甚至可能就是“播种者”理念的认同者或合作者。

“那么,这次‘收割者’的提前苏醒与大规模行动,是因为‘监督者’和‘掠食者’之间持续的斗争,已经导致宇宙出现了严重的‘病变’?还是因为……我这个‘变量’触及了源初星图,加速了某种进程?”清风结合之前的经历,提出了关键的疑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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