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0章 秩序之骸，悲歌低吟（2/2）
“吼——！！！”
更加狂暴的怒吼响起，怪物核心的秩序符文光芒大盛。超过四十条触手放弃攻击幻影，如同嗅到血腥味的深海巨怪触腕，从上下左右前后所有方位，交织成一张毫无死角的毁灭之网，向清风绞杀而来！这些触手的攻击不再是盲目挥舞，而是隐隐带着合围、封堵的战术意图——那秩序符文，竟在战斗中学习、进化！
“就是现在！发射扰流弹！目标标记节点！”清风的声音在通讯频道中如惊雷炸响。
“发射！”铁砧狠狠拍下发射钮。
咻！咻！咻！
三枚黑色梭鱼无声射出，在幽大师灵能波动的掩护下，精准地没入怪物庞大身躯上那三个不起眼的、能量流动却异常剧烈的“节点”。
没有震耳欲聋的爆炸。
下一瞬——
嗡……轰轰轰……
一种低沉、令人心悸的法则蜂鸣声从怪物体内传来，紧接着是如同玻璃碎裂般密集的、无形的“破碎声”。三个命中点，怪物身体表面猛地鼓起、扭曲，颜色在秩序的白与混乱的暗之间疯狂闪烁。一股强烈到极点的法则紊乱波动猛地扩散开来！
怪物那庞大的身躯剧烈抽搐、痉挛，如同癫痫发作。构成其身体的混乱法则与那秩序符文之间的冲突，被“混沌扰流弹”注入的混沌变量瞬间引爆、激化！秩序白光试图强行“修复”紊乱，混乱法则则加倍“狂欢”，两种力量在它体内疯狂对冲。它的动作出现了严重的迟滞、扭曲，甚至自相矛盾——一条触手向左挥，中段却向右折；另一条触手尖端在攻击，根部却在融化。那张罩向清风的毁灭之网，瞬间漏洞百出，紊乱不堪！
“机会！”
清风眼中精光爆射，速度在千分之一秒内再增三成！混沌归墟之力萦绕指尖，身形如一道撕裂虚空的灰色闪电，在无数紊乱的触手间隙中穿梭、折转，每每以毫厘之差避开攻击，甚至主动切入两条触手因“指令冲突”而相互干扰形成的安全缝隙。
嗤啦！
他终于冲破了最后一道由凝固闪电构成的触手屏障，周身混沌薄膜与闪电剧烈摩擦，爆出大蓬火花。下一瞬，他已出现在那枚足有房屋大小、不断搏动的秩序符文正前方！
如此近距离观察，这符文的诡异与压迫感达到了顶峰。它如同一颗由纯粹白光构成的心脏，表面流淌着亿万道精密、冰冷、绝对对称的几何纹路，这些纹路不断生成、延伸、自我验证，试图将一切纳入其数学框架。但在这枚符文本体上，却布满了细密的、如同血管神经般蠕动的黑色裂纹——那是混乱法则的侵蚀痕迹。秩序与混乱在这里以最直观、最残酷的方式交织搏杀。
而在那刺目白光的深处，清风凭借混沌道瞳的穿透力，隐约看到了……一些闪烁的、痛苦的灵魂光点！其中最为明亮的一个，其灵魂波动，赫然与天工司备案的公输衍大师记录吻合！还有其他数十个较弱的光点，应该就是璇玑号的船员。他们的灵魂并未完全消散，而是被强行“吸纳”进这秩序符文之中，成为了维持这扭曲怪物存在的“生物处理器”和“情感能源”——秩序符文需要他们的“认知能力”来理解混乱环境，需要他们的“痛苦”与“恐惧”作为某种扭曲的“能量催化剂”。他们的意识被囚禁在这冰冷的秩序牢笼中，承受着永无止境的格式化痛苦与存在悖论的折磨。
“公输大师……诸位道友……”清风心中一凛，一股冰冷的怒火自心底升腾而起。这天律文明的遗毒，竟残忍如斯！追求绝对理性的尽头，竟是对生命最彻底的践踏与奴役！
时机紧迫，不容多虑。清风眼神一厉，右手并指如剑，指尖一点灰蒙蒙的混沌归墟之力凝聚压缩到极致，散发出令周围空间微微塌陷的恐怖气息。他并非要直接摧毁这枚符文——那可能会让其中囚禁的灵魂一同湮灭。他要做的，是侵入符文内部，从根源瓦解其秩序结构，解放那些被囚禁的灵魂，让这扭曲的造物自我崩解！
“破！”
清风暴喝一声，剑指如电，直刺符文中心！
然而，就在他指尖距离符文表面不足三尺的刹那——
异变陡生！
那枚秩序符文仿佛感应到了终极威胁，搏动骤然停止了一瞬，随即，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如同超新星爆发般的炽烈白光！一个冰冷、古老、剔除了所有情感波动、只剩下绝对计算与理性的宏大意念，如同苏醒的远古神灵，从符文最深处轰然传出，直接在清风的神魂中震荡回响：
“警报。检测到超高优先级混沌变量。变量能级：无法估算。威胁等级：终极。逻辑判定：混沌变量为秩序终极之敌。执行文明最终协议条款第一条：绝对秩序不容混沌。启动……‘同化程序’。”
“指令：解析目标。指令：格式化混沌。指令：重组为秩序单元。指令：并入主序列。”
嗡——！！！
秩序符文的光芒不再是散射，而是如同有生命的触手，瞬间凝聚、缠绕，将清风完全笼罩！一股庞大、精微、冰冷、不容抗拒的恐怖力量，顺着那光芒，疯狂涌向清风的身体、识海、道基！
这不是攻击，而是“格式化”。
清风感到自己的法力运转开始出现“标准化”倾向——混沌灵气试图被强行转化为有序的、固定的能量流。他的混沌道域被白光侵入，道域内原本生生不息的混沌开始出现僵硬的几何图案。最可怕的是识海——无数冰冷的、逻辑严密的、充满绝对“理”性的信息流，如同亿万把手术刀，试图切入他的思维，要将他的意识、记忆、情感、乃至对“道”的领悟，全部拆解、分析、重组，纳入那个绝对秩序的框架之中！
那上古秩序模型的残片，竟将身负混沌大道的清风，判定为必须清除的“终极混沌变量”，并发动了它最根本的能力——同化！它要将清风这个最大的“不确定性”，变成它秩序世界的一部分！
一场发生在意识最深处、法则最底层、凶险万分、败则形神俱灭的争夺战，在清风触及符文的这一刹那，轰然爆发！
清风闷哼一声，周身灰光大盛，混沌归墟之力在体内与侵入的秩序白光展开殊死搏杀。他的身体悬浮在符文之前，微微颤抖，脸上瞬间闪过无数种表情——挣扎、痛苦、迷茫，又迅速被强行压制，归于一种深沉的凝固。而在那炽烈的秩序白光笼罩下，一点混沌灰芒，如同风中残烛，顽强闪烁，绝不熄灭。
舰桥上，所有人看着被白光吞没的清风道君，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道君！”影刹目眦欲裂。
幽大师脸色苍白，低声道：“他的意识……正在与某个古老恐怖的东西……直接对抗……”
胜负，未知。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固。只有那白炽的光，与其中一点不屈的灰，在无声地、惨烈地厮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