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1章 星火燎原，道传天下（2/2）
当然，也并非一切顺利。
在西山一处依托废弃军事堡垒的据点，他们遭遇了小股“收割者”残留的巡逻机械——三只如蜘蛛般的侦察单元。激烈交战中，一名墨家弟子为保护星火草种子箱，被能量射线贯穿胸膛。岳昆仑拼着腹部被撕裂的代价，以断刀将最后一只机械蜘蛛的核心刺穿。清风以道力吊住那弟子一口气，却因连日消耗过大，无力回天。弟子弥留之际，只断续说：“种子……保住……”
他们将其葬在山岗，坟前种下一株星火草。
还有南林废墟，那里已被一种极具攻击性的变异藤蔓占领，幸存者躲藏在倒悬的摩天楼骨架中。清风为清理出一片安全区种植星火草，不得不冒险引动地脉残余灵力，引发局部能量风暴，几乎耗竭道力，才勉强清除威胁。当他面色苍白、摇摇欲坠地将第一株星火草种下时，所有躲藏的幸存者自发跪倒在地。
一路行走，一路播撒。
星火草不仅是一种植物，更成为一个象征。它代表着外部世界的联系，代表文明尚未彻底断绝，代表在这片被遗弃的土地上，依然有人为延续火种而跋涉。
清风自己也在这过程中发生着微妙变化。过度频繁地使用道力引导、催化、甚至战斗，让他对混沌之气的领悟愈发深入。他渐渐感受到脚下这颗星球的“痛苦”——那不仅仅是物理上的创伤，更是一种文明被暴力撕裂、亿万生灵哀嚎残留的精神烙印。他的道种在汲取这些烙印，在痛苦中成长，在荒芜中扎根。
五
第一百零七天，远征队终于踏上了归途。
去时二十一人，归来时包括清风在内，只剩十七人。四人永远留在了跋涉的路上。每人身上都添了伤疤，眼神却比出发时更加明亮坚定。他们背负的行囊已空，但每个人心里，都装满了沿途所见——那些在绝望中依然挣扎求生、在得到星火草后眼中重燃光芒的面孔。
核心营地这数月也有了变化。简陋但规整的棚屋成排出现，一小片被星火草净化过的土地上，甚至试种出了可食用的块茎作物。围栏、了望塔、收集净水的装置一应俱全。最重要的是，人们脸上不再只有麻木，多了忙碌的生气，多了对明天的期待。
清风归来当日，营地举行了简单的哀悼仪式，纪念牺牲的同伴。当晚，他便与玄云子等人登上营地中央那座半塌的旧时代通讯塔基座——如今这里已被加固，成为“星火传讯”网络的主节点所在。
三株最早培育、如今已长到半人高的星火草母株被移植于此，呈三角分布，银纹在夜色中微微发光，如呼吸般明灭。周围按照特定方位，种植着四十九株子株，构成一个简易的增幅阵列。
子时，月隐星稀。
清风、玄云子、凤歌、赤芍、岳昆仑及主要学派代表，盘坐于节点周围。所有能行动的幸存者，都自发聚集在塔基外围，屏息凝望。
清风闭目凝神，道种在丹田中缓缓加速，混沌之气流转周身，最终汇聚于双手。他结出一个复杂古朴的法印——源自观察者文明，经他结合此界道法改良，专门用于激发生命共鸣。
“以混沌为桥，以星火为引，以众生之愿为力。”清风低吟，声音却清晰地传入每个人心中，“今启传讯之网，联残存之众，唤希望之光。”
他双掌虚按地面。
嗡——
三株母株同时剧震，银纹大放光明！那光芒并不刺眼，而是柔和的、温润的，如月华流淌。光芒顺着地面的银纹草叶蔓延，迅速连接了所有子株，形成一个覆盖整个塔基的发光网络。紧接着，一股奇异的波动以塔基为中心，向四面八方扩散开去，无形无质，却让所有在场者感到心神一清，仿佛疲惫与压抑被洗去几分。
清风将全部心神沉入网络，沿着那无数由星火草构成的、跨越千山万水的无形纽带，向远方发出第一道清晰的意念呼唤：
“这里是帝都核心营地，万象清风。各地节点，请回应。”
寂静。
只有夜风吹过废墟的呜咽。
五息。十息。就在有人开始不安时——
第一道回应，如冰原上骤然亮起的火光，微弱却坚定地撞入清风识海，随之在星火草网络中共鸣放大，化作在场所有人都能“听见”的意念之音：
“北地冰原据点收到！星火草已覆盖洞穴东区，净化水源三口，近日猎得无变异迹象雪兽两头。感谢道君赐予希望！”
紧接着，第二道、第三道……
“西山矿坑据点回应！依照道君所传之法，以星火草净化矿道深处积水，辐射值下降七成！已尝试种植地下蕨类，初步成功！”
“东海残港据点在此！遵照道君传授的捕捞筛选法，连续三日捕获可安全食用海产！港口南区已清理，计划重建码头！”
“南林废墟据点收到！变异藤蔓在星火草环绕区域生长受抑，我等已收复两处楼体，收拢散落幸存者四十一人！”
“河谷聚落……”
“高原哨站……”
一道道意念，从星球各处，穿过辐射风暴，跨过断裂的山川，越过死寂的荒原，汇聚而来。它们带着不同的口音，不同的境遇，有的急切，有的疲惫，有的欣喜若狂，有的泣不成声。它们汇报着星火草的生长，倾诉着生存的艰难，分享着微小的收获，询问着技术的细节。
每一道声音，都是一个挣扎求存的灵魂。
每一道回应，都是一簇不灭的星火。
塔基周围，不知何时已一片哽咽。那些饱经磨难、自认泪已流干的幸存者们，此刻望着那发光的星火草网络，听着那从星球各处传来的、同胞的声音，许多人捂住了嘴，泪水却止不住地滚落。这不是悲伤的泪，而是某种冻结太久的东西，终于融化的声音。
玄云子老泪纵横，喃喃道：“通了……通了……”
凤歌仰头望着夜空，赤色眸中映着星火草的光芒，仿佛看到了凤凰浴火重生的那一日。
岳昆仑握紧了拳，这位铁血将军此刻肩膀微微颤抖。
赤芍跪坐在星火草旁，手指轻触发光的草叶，感受着那无数生命共鸣传来的温暖，泣不成声。
清风依旧闭目，维持着网络。他的识海中，此刻仿佛展开了一幅无形的星图——无数光点，在帝都星各处亮起，虽然稀疏，虽然微弱，虽然之间依旧被大片的黑暗隔绝，但它们确实亮着，而且，正在努力将光芒传递给更近的黑暗。
良久，当各地的汇报暂告一段落，清风深吸一口气，向整个网络发出最后一道意念：
“从今日起，我们不再孤独。星火已燃，纵狂风暴雨，不可夺其光；文明虽损，有万众一心，必续其脉。各自保重，勤力耕耘，定期联络。道之所在，虽千万难，吾辈共往。”
“共往！”无数意念，从星球各处，汇聚成无声的共鸣。
清风缓缓睁眼，眸中混沌之色流转，倒映着眼前发光的星火草网络，也倒映着远处依旧荒芜、却已不再绝望的废墟。
他知道，真正的重建才刚刚开始。粮食、水源、能源、医疗、防御、对“收割者”威胁的长期应对……无数难题如高山横亘。
但今夜，他们终于证明了一件事：在这片被遗弃的废土上，人类文明的火焰，并未熄灭。
它只是化作了星星之火，散落四方。
而现在，这些星火，已开始彼此看见，彼此呼唤，彼此温暖。
终有一日，它们将连成一片，燎原而起，照亮这漫漫长夜，直至黎明再临。
“这就是希望。”清风轻声自语，嘴角浮起一抹极淡、却无比坚定的弧度。
废墟之上，星火点点，夜风拂过，草叶银纹微光流转，如呼吸，如心跳，如文明不屈的脉搏，在这死寂的世界里，顽强地、清晰地，搏动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