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2章 昆仑墟.天工引.永乐大典(1/2)
祥云如轻纱般缭绕在层叠的殿宇间,仙鹤清唳,与天工殿飞檐下铜铃的叮当声交织成一曲宁静的“天工和声”。然而,这份宁静在今日被彻底打破。
天工殿内,气氛凝重如铁。十二传人齐聚,目光皆聚焦于殿主墨渊身上。他身前的玉案上,镇殿道器《天工开物》微微颤动,书页间流淌出的不再是温润的光华,而是一种混杂着焦躁与不安的青铜色涟漪。
“殿主,到底发生了何事?”性子最急的火离忍不住开口,他身旁的虎首兽首也感受到了主人的情绪,发出一声低沉的咆哮。
墨渊指尖轻轻抚过《天工开物》的封面,神情前所未有的严肃。“昨夜,一股阴邪的盗宝之气潜入华夏龙脉,窃走了一件足以动摇文明根基的重宝——《永乐大典》的残卷真本。”
“什么?!”众人哗然。
“那伙‘洋鬼子’,自称‘钟表匠’,他们用一种精密的、不属于此界的机械造物,屏蔽了昆仑墟的感知,在一夜之间完成了盗窃。”墨渊的声音里透着一丝寒意,“他们的目标并非财物,而是《大典》中记载的,关于上古‘地脉龙图’的部分。一旦被他们掌握,后果不堪设想。”
就在此时,一直安静趴在墨渊脚边的《天工开物》忽然无风自动,哗啦啦地翻到其中一页。书页上,一个由星砂构成的、模糊的鼠首图腾正忽明忽暗地闪烁着,仿佛在焦急地传递着什么信息。
“是鼠首的灵韵在示警。”墨渊目光一凝,转向站在最末位的那个瘦小身影,“纸墨生。”
被点到名的纸墨生身体一僵。他个子不高,穿着一身便于活动的灰色短打,总是没什么存在感。听到殿主的呼唤,他下意识地缩了缩脖子,藏在宽大袖口里的手紧紧攥着一个小小的布包。
“殿主……我……”
“《永乐大典》乃纸质瑰宝,其千年书魂与你司掌的‘杀青’之术同源。”墨渊的声音温和而坚定,“更重要的是,窃宝者留下了一丝极其微弱的‘时空裂隙’气息,这气息阴冷、细微,如同暗夜中的鬼魅,唯有你与鼠首的灵韵,方能追踪。”
话音未落,纸墨生怀中的布包轻轻一动,一个毛茸茸的小脑袋探了出来。正是鼠首兽首。它那双黑曜石般的小眼睛里满是警惕,小鼻子飞快地嗅着空气中的味道,似乎已经捕捉到了什么。
“吱吱……”鼠首发出两声急促的叫声,用小爪子指了指殿外,然后又指了指纸墨生的布包。
纸墨生立刻会意。他从布包里掏出一小截用朱砂浸泡过的竹简,咬破指尖,在上面飞快地刻下一道繁复的符文。这是他的基础技能——【纸墨生符】。
“殿主,鼠首已经闻到了那股‘铜臭’和‘机油’混合的怪味。”纸墨生的声音不大,但异常清晰,“它说,气味是从……赤水之畔的一处废弃工坊里消失的。”
赤水,位于昆仑墟底层的樊桐境,环绕着九口玉栏井,是锻造与制瓷的工坊区,常年水汽与炉火烟气交融,环境最为复杂。
“好。”墨渊点头,“纸墨生,此行你为主力。铜伯,你与他同往,以防不测。其余人等,严守昆仑,谨防调虎离山。”
“是!”
纸墨生与身形魁梧的铜伯并肩走在湿漉漉的石板路上。铜伯一言不发,只是默默地跟在后面,他身上那股沉稳的气息让纸墨生安心了不少。而那只鼠首兽首,则像个好奇的孩子,一会儿跑到前面探路,一会儿又蹿回纸墨生的肩膀上,用小鼻子不停地嗅着。
“吱吱!”鼠首忽然停下脚步,对着一处被藤蔓半遮半掩的石门发出了警告的嘶声。
这里是早已废弃的“拓印坊”,据说在百年前因为一场意外的火灾而被封存。石门上的青铜锁早已锈蚀不堪,但纸墨生却敏锐地发现,锁芯内部,有一丝极其细微的、非自然的划痕。
“他们从这里进去的。”纸墨生蹲下身,从怀里掏出一个小小的布囊,倒出一些亮晶晶的粉末——那是鼠首偷偷塞给他的星砂和碎玉。
他将粉末撒在门锁周围,然后从袖袋里抽出一张黄色的符箓,口中念念有词。
“以纸为媒,以墨为引,显!”
他将符箓贴在石门上,符箓瞬间自燃,化作一团黑色的烟雾。烟雾并未散去,而是在门上凝聚成一幅流动的画面——几个穿着长风衣、戴着高顶礼帽的外国人,正用一种发出“滴答”声的黄铜色机械钥匙,轻易地打开了门锁。他们手中,还捧着一个散发着古老书卷气息的巨大木盒。
“是‘钟表匠’!”铜伯的声音低沉下来,他身旁的牛首兽首也感受到了敌意,发出一声闷哼。
纸墨生没有理会,他闭上双眼,将手掌轻轻按在石门上。他的核心技艺——【鼠窜破蒙】,在与鼠首的共鸣下被彻底激活。
一瞬间,他的意识仿佛化作了无数只无形的墨鼠,顺着门上残留的微弱气息,钻入了那道早已愈合的“时空裂隙”之中。
眼前的景象豁然一变。不再是昆仑墟的水汽氤氲,而是冰冷、潮湿的都市雨夜。高耸的哥特式建筑刺破铅灰色的天空,街道上行人匆匆,马车驶过溅起水花。空气中弥漫着煤烟、香水和一种……来自遥远国度的、带着傲慢与贪婪的气息。
“找到了……”纸墨生的嘴角勾起一抹自信的微笑。他的意识之鼠已经锁定了那伙“钟表匠”的藏身之处——一座位于城市边缘,被当地人称为“疯人钟楼”的古老建筑。
“铜伯前辈,”纸墨生睁开眼,眼中闪烁着兴奋的光芒,“我知道他们在哪了。我们得立刻下山。”
铜伯点了点头,瓮声瓮气地说:“你的‘老鼠’带路,我的‘老牛’断后。”
一人,一兽,一鼠,一牛,身影在赤水的雾气中一闪,迅速消失在通往山下的路径上。一场跨越山海的追猎,就此拉开序幕。而这场博弈的胜负手,便系于那个看似不起眼,却能穿梭于阴影与缝隙之间的少年——纸墨生。
冰冷的、混杂着煤烟与泰晤士河湿气的浓雾,像一张巨大的网,笼罩着这座钢铁与蒸汽的城市。马车的铃铛声、工厂的汽笛声、还有那无处不在的、精准到令人窒息的钟表滴答声,交织成一曲与昆仑墟截然不同的、机械而冰冷的交响乐。
纸墨生和铜伯隐匿在一条狭窄的巷弄里。纸墨生用一块湿布捂住口鼻,忍不住打了个喷嚏。他身上的灰色短打在这片昏暗的环境里倒是绝佳的伪装,但他那双习惯了昆仑灵气的眼睛,却对这污浊的空气感到极不舒服。
“吱吱……”趴在他肩头的鼠首兽首也显得烦躁不安,小鼻子不停地抽动,似乎在分辨着空气中那千奇百怪的味道。它讨厌这里,讨厌这里的冰冷、潮湿,以及那种无处不在的、被它称为“铁皮虫”的机械造物。
“就在前面。”纸墨生压低声音,指着巷子尽头一座突兀的、仿佛与周围建筑格格不入的古老钟楼。那钟楼的设计风格带着一种诡异的哥特式繁复,尖顶直刺灰蒙蒙的天空,钟面上的罗马数字扭曲而怪异,仿佛在嘲笑着时间的秩序。
“疯人钟楼。”铜伯沉声说道,他那双如鹰隼般的眼睛扫视着周围,“戒备森严。那些‘钟表匠’的人,伪装成了行人,遍布在钟楼周围。”
纸墨生点了点头,他早已察觉到了。那些看似普通的路人,步伐过于规律,眼神过于锐利,身上都带着一丝与“钟表匠”相似的、冰冷的机械气息。
“硬闯不行。”纸墨生从怀里又摸出了那个布包,这一次,他倒出来的不是星砂,而是一些细小的、用特殊药草浸泡过的纸屑。“看我的。”
他将纸屑撒向空中,然后从袖袋里抽出一张新的符箓,口中念念有词:“草木之精,化为我形,随风而去,探我敌情!”
他将符箓一甩,符箓化作一团绿色的光点,融入了那些纸屑之中。下一刻,无数只巴掌大小、由纸张构成的“墨鼠”凭空出现,它们没有实体,更像是一道道流动的影子,悄无声息地顺着墙壁、下水道、屋顶的缝隙,向着疯人钟楼蔓延而去。
这是纸墨生结合【纸墨生符】与【鼠窜破蒙】创造出的侦察技巧——【万鼠潜行】。
纸墨生闭上双眼,将意识与鼠首兽首彻底连接。瞬间,无数个视角涌入他的脑海。他“看”到了钟楼内部的结构,那是一个巨大的、精密的钟表机芯,无数齿轮、发条、链条在疯狂地转动着,发出令人牙酸的摩擦声。他“看”到了守卫的分布,他们手持着那种能发出巨响和火光的“火器”,眼神警惕。
最终,他的一个“墨鼠”分身,顺着一根通风管道,潜入了钟楼的最顶层。
这里没有守卫,但气氛却比任何地方都要压抑。一个巨大的、由黄铜和玻璃构成的“星象仪”占据了房间的中央,星象仪的下方,正是那个装着《永乐大典》残卷的巨大木盒。
而在木盒旁边,站着一个穿着考究燕尾服的男人。他金发碧眼,脸上带着一丝狂热的微笑,正用戴着白手套的手,轻轻抚摸着木盒上的纹路。
“终于……终于找到了。”男人喃喃自语,声音里充满了病态的兴奋,“伟大的‘工匠之神’啊,请赐予我力量,让我解读这来自古老东方的奥秘,让我完成那最完美的、永动的机械造物!”
纸墨生心中一凛。这些“钟表匠”并非普通的盗贼,他们似乎在信奉着某种邪异的“机械神明”,而《永乐大典》中的“地脉龙图”,就是他们用来“献祭”或“获取力量”的钥匙。
“不行,必须立刻行动!”纸墨生睁开眼,额头上渗出了细密的汗珠。精神力的过度消耗让他脸色有些苍白。
“里面情况如何?”铜伯问道。
“《大典》在顶层,有一个头目看守。他们正在试图破解木盒的机关。”纸墨生喘了口气,“而且,我感觉……那个木盒上,有一股很奇怪的力量,似乎在……抵抗他们。”
就在这时,钟楼顶层突然传来一声巨响!
“砰!”
仿佛是什么东西爆炸了。紧接着,一股混杂着愤怒与威严的书卷之气冲天而起,将整座钟楼都震得摇晃起来。
“不好!他们用蛮力破坏了木盒!”纸墨生脸色大变。
鼠首兽首也感受到了那股熟悉的、属于同类的气息,它发出一声尖锐的嘶鸣,眼中闪烁着前所未有的愤怒。它猛地从纸墨生肩头跳下,化作一道流光,冲向了疯人钟楼。
“鼠首!”纸墨生大惊失色。
“我去正面吸引火力,你趁机救人、夺宝!”铜伯言简意赅,话音未落,他已经如同一座移动的小山,猛地冲出了巷弄。
“休想过去!”钟楼周围的守卫立刻发现了他,纷纷举起了手中的火器。
“砰!砰!砰!”
枪声在浓雾中响起,火光四溅。
纸墨生咬紧牙关,看了一眼已经冲到钟楼门口的铜伯,又看了一眼已经消失在钟楼阴影中的鼠首兽首。他深吸一口气,身影一晃,也化作一道灰色的闪电,悄无声息地跟了上去。
枪声如爆豆般在浓雾中炸开,火光短暂地撕裂了巷弄的黑暗。
铜伯如同一座不可撼动的山岳,大步流星地冲向疯人钟楼。他双臂交叉护在胸前,那些呼啸而来的铅弹打在他身上,只发出“叮叮当当”的脆响,连一层油皮都无法擦破。他身旁的牛首兽首也发出一声沉闷的怒吼,巨大的牛角散发出淡淡的青铜灵光,将一些流弹直接震偏。
“拦住他!用‘破甲弹’!”守卫们惊呼着,迅速更换弹药。
然而,铜伯的目的并非硬闯。他每一步踏出,脚下的青石板都会微微震颤,他要做的,是制造足够大的动静,为纸墨生创造机会。
而纸墨生,早已如他的本命兽首一般,融入了阴影之中。
他没有选择正门,而是借着铜伯吸引了所有火力的瞬间,身形一晃,已经出现在钟楼侧面的一堵墙边。他从袖袋里摸出一小团黏糊糊的东西,这是他用糯米浆混合星砂特制的“无痕胶”。他将胶团粘在墙上,然后轻轻一按。
“嗡……”
胶团发出一阵微弱的灵力波动,墙上的砖石仿佛活了过来,自动向两侧挪开,露出一个仅容一人通过的小洞。这是他从《天工开物》残页上学来的小技巧,专门用来应对各种机关建筑。
钻入钟楼内部,一股混杂着机油、金属和陈旧纸张的味道扑面而来。巨大的齿轮和链条在他头顶疯狂转动,发出刺耳的噪音。纸墨生毫不在意,他的全部心神都已经与那只冲入钟楼的鼠首兽首连接在了一起。
通过鼠首的眼睛,他“看”到了顶层的景象。
那个金发碧眼的“钟表匠”头目,正惊愕地看着眼前的一幕。他手中的一个精密的黄铜“解码器”已经被炸得粉碎,而那个装着《永乐大典》的木盒,此刻正散发出耀眼的金色光芒。
光芒中,无数个由墨迹组成的、模糊的古代文人虚影正缓缓浮现,他们或摇头叹息,或怒目而视,一股磅礴的、属于华夏文明的浩然正气,如同海啸般向四周冲击而去。
“这……这是什么?!”头目被这股力量震慑得连连后退,脸上的狂热被惊恐所取代。
这便是《永乐大典》作为文明瑰宝,历经数百年汇聚而成的“书魂”。它本身就蕴含着强大的守护之力,寻常外力根本无法损伤。刚才的爆炸,正是书魂在受到暴力破解时,自发产生的反击。
然而,书魂的力量虽然强大,却也消耗巨大。那金色的光芒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黯淡下去,那些文人虚影也开始变得模糊。
“哈哈哈!原来只是最后的挣扎!”头目很快反应过来,脸上重新露出贪婪的笑容,“伟大的‘工匠之神’,请赐予我力量,压制这古老的灵魂!”
他从怀中掏出一个奇特的、由无数细小齿轮和水晶组成的徽章,徽章上雕刻着一个诡异的、正在转动的眼球。他将徽章高高举起,徽章立刻发出一阵刺耳的、仿佛能扭曲灵魂的尖啸。
在尖啸声中,《永乐大典》书魂发出的金光愈发黯淡,那些文人虚影痛苦地扭曲着,仿佛要被这股邪恶的机械之力撕碎。
“吱吱——!!!”
就在这时,鼠首兽首终于赶到。它看到自己的“同类”(同为纸质灵韵)正在遭受折磨,瞬间被彻底激怒。它不再隐藏,小小的身躯爆发出惊人的速度,化作一道流光,直扑那个徽章。
“孽畜,滚开!”头目眼中闪过一丝轻蔑,他随手一挥,一道由齿轮组成的金属屏障瞬间在他身前展开。
然而,鼠首兽首的目标并非他,而是他手中的徽章。它在半空中身形一扭,灵巧地绕过屏障,小小的爪子上不知何时已经缠绕上了一层淡淡的、由纸墨生气息凝聚而成的黑色雾气。
这是纸墨生通过灵韵共鸣,远程加持给它的力量——【墨鼠噬灵】。
“噗!”
鼠首兽首精准地一口咬在那个徽章上。
“咔嚓!”
仿佛玻璃破碎的声音响起。那个被“钟表匠”们奉为圣物的徽章,在鼠首蕴含着上古甲骨刻符之力的一咬之下,竟然出现了一道裂纹。
“不——!”头目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
徽章一破,那股刺耳的尖啸戛然而止。被压制的《永乐大典》书魂瞬间反弹,金色的光芒暴涨,将头目直接震飞出去,撞在墙上,口吐鲜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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