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槐棺镇.墓(2/2)
第五章 槐棺镇的黎明
林墨走出古墓时,天已经亮了。雨过天晴的阳光洒在槐棺镇的青石板上,将积水照得闪闪发亮。那些剥落的墙皮重新变得平整,褪色的木匾恢复了朱红,巷弄里传来孩童的笑声——十年前的槐棺镇,正在阳光下缓缓复苏。他走到镇口的老槐树下,捡起那串断裂的镇魂钱。铜钱上的符文已经消失,只剩下普通的红绳缠着铜绿。远处传来黑水河的水流声,第七具浮尸正漂向下游,那具尸体穿着靛蓝土布褂子,手里提着盏熄灭的马灯。林墨将镇魂钱挂在槐树枝上,转身离开。身后,槐棺镇的轮廓在晨光中渐渐变得模糊,像是一幅被水晕开的水墨画。他不知道这座镇子还会不会再次陷入沉睡,但他知道,赵青鸾终于可以回家了。走到黑水河渡口时,摆渡人递给他个布包。打开一看,里面是半块咬了一口的桂花糕,和一张泛黄的照片——照片上的少女站在槐树下,笑得眉眼弯弯,脖颈间挂着那把铜钥匙,钥匙柄上的彼岸花,在阳光下鲜红如血。摆渡人的船桨划过水面,惊起几只白鹭。林墨回头望,槐棺镇已经消失在晨雾里,只有那棵老槐树的影子,在河面上轻轻摇晃,像个永远不会醒来的梦。
第六章 镇魂钱
船行至河心时,林墨发现那串挂在槐树上的镇魂钱竟缠在了船尾。红绳在水中舒展如活物,铜钱碰撞着发出细碎的声响,像是在诉说被遗忘的往事。他伸手去解,指尖触到铜钱的刹那,眼前突然闪过无数画面:穿靛蓝褂子的少年在义庄后院埋尸,棺材里伸出的手抓住他的脚踝;镇长女儿跪在祠堂烧纸,火光照亮供桌上十二具无头木偶;盗墓贼们举着火把走进古墓,玉簪在黑暗中划出幽绿的光轨……“这些是……王伯的记忆?”林墨猛地攥紧铜钱,红绳突然勒进掌心。摆渡人转过身,斗笠下露出张布满刀疤的脸——那是十年前死在黑水河的捞尸人,他本该在第七具浮尸出现时就腐烂成泥。“镇魂钱认主。”捞尸人开口,声音像水泡破裂,“当年王伯偷换了你的镇魂钱,真钱早就被他泡在养魂玉的灯油里喂尸煞了。”他指向船底,那里沉着个黑木匣子,锁孔形状与铜钥匙严丝合缝。林墨撬开木匣,里面躺着半块发霉的桂花糕,和一本泛黄的账册。账册最后一页画着幅地图,红墨水标注的地点正是老槐树的树根。他突然想起王伯说过的话:“别踩着墙根走——那些东西最喜欢勾人的影子。”原来整个镇子的影子,都被锁在老槐树的年轮里。船靠岸时,镇魂钱突然断裂。铜钱叮叮当当落进河里,化作十二道金光沉入水底。林墨抬头望去,槐棺镇的轮廓在晨雾中彻底消散,只留下那棵老槐树孤零零立在原地,树干上刻着行模糊的字:光绪二十三年,赵青鸾埋。
第七章 忘川渡
三年后的中元节,林墨在湘西的赶尸客栈又见到了那串镇魂钱。它被穿在个小女孩的红绳手链上,铜钱边缘还沾着黑水河的淤泥。女孩说这是去年在河边捡的,当时有个穿红嫁衣的姐姐托她转交,说有位姓林的先生会用它换桂花糕。“姐姐说,吃了桂花糕就不会再做噩梦了。”女孩咬着糕点含糊道,“她说她等的人终于把钥匙拔出来了,忘川河的船要开了。”林墨摸出手腕上的红绳——那是用镇魂钱的绳头编的,上面串着颗夜明珠。自从离开槐棺镇,这颗珠子每到阴雨天就发烫,直到三个月前,珠子突然裂开道缝,里面滚出半张撕碎的婚书,上面盖着镇长和盗墓贼头目的合印。午夜的打更声传来时,客栈外突然飘起桃花雨。穿红嫁衣的少女站在灯笼下笑,发间别着支玉簪,正是国师棺里那支养魂玉。她身后跟着十二具提灯的影子,影子们手里都捧着桂花糕,糕点上的红点像是用血点的。“这是最后一趟船了。”赵青鸾把玉簪塞进林墨手里,“养魂玉该还给它真正的主人了。”她转身走向雾中的乌篷船,影子们排着队钻进船舱,船桨搅动水面的声音里,混着镇魂钱的叮当声。林墨站在码头,看着乌篷船化作光点消失在雾中。掌心的玉簪突然发烫,刻着彼岸花的钥匙从珠缝里滚落,在青石板上转了三圈,变成粒饱满的桂花种子。第二年春天,湘西的客栈后院长出棵桂花树。花开时节,常有穿红嫁衣的少女坐在树下,往路过的赶尸匠手里塞桂花糕,问他们见没见过个戴镇魂钱的年轻人。而镇口的老槐树下,永远蹲着个烧纸的背影,铜钱落进火里,烫出十二道轮回的印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