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青灯.古刹(2/2)

第四章 铜镜与真相

三生殿的门是用活人骨堆砌的。每块颅骨都被打磨光滑,眼眶里镶嵌着绿色琉璃珠,门楣上挂着块横匾,写着回头是岸四个大字,笔锋间流淌着粘稠的血液。陈砚秋刚跨过门槛,身后就传来林墨的哭喊:师姐救我!他们要挖我的眼睛!声音凄厉得像是被生生扯断了舌头。她死死咬住嘴唇往前走,血腥味在舌尖弥漫开来——原来刚才二师叔塞给她的不是忘忧糖,而是自己的眼球,此刻正冰凉地躺在掌心,瞳孔里映着个模糊的红衣女子。大殿中央立着面青铜镜,高丈余,镜座雕刻着四只背生双翼的饕餮。镜面浑浊如死水,却能照见殿外的景象:林墨正被几个青面獠牙的鬼差按在刑台上,一个穿官服的阴差拿着挖眼勺,对准他的左眼。陈砚秋伸手触碰镜面,镜面突然泛起涟漪,浮现出师父的脸。他穿着破烂僧袍,正用匕首剜自己的心口,鲜血滴在莲台上,化作朵朵红莲:砚秋,当你看到这个画面时,我已经成了。三百年前,那婴孩是从逃出来的妖物,我们把它封印在莲台,却要用活人魂魄喂养......所以你们就把无辜婴孩......不!师父的影像突然扭曲,心口的伤口涌出黑血,染红了整个镜面,那婴孩就是你!铜镜猛地炸开,碎片中浮现出真相:三百年前,陈砚秋本是妖物与人类的混血,母亲是误入人间的九尾狐,父亲是这座寺庙的住持。被正道追杀时,师父将自己的魂魄与妖力封印在她体内,又用莲台镇压。而林墨,是当年负责看守莲台的僧侣转世,他的血能解开最后一道封印。画面最后定格在大火中的寺庙,一个小和尚抱着襁褓中的婴儿,跳进了井里,井壁上刻着二字。现在你有两个选择。二师叔的声音从铜镜碎片中传来,碎片自动拼凑成他的脸,要么打碎莲台放出妖力,天下大乱;要么......用林墨的心头血重铸封印。碎片突然全部转向她,无数双眼睛从镜面孔洞中望出来:对了,忘了告诉你,你师弟的命灯已经灭了。他现在,不过是个会喘气的躯壳。这时,大殿的门被撞开。林墨站在门口,胸口插着半截桃木剑,鲜血顺着指缝滴在地上,在青砖上绽开莲花状的血纹。他的左眼变成了空洞的黑洞,里面爬着细小的蛆虫:师姐,我想起来了......上一世,是我把你抱进莲台的。

第五章 抉择与新生

青铜莲台在林墨的血中发出嗡鸣。那些枯萎的花瓣缓缓舒展,露出中央沉睡的婴孩——眉眼间竟有七分像陈砚秋,襁褓上的金线莲花正在发光。婴孩睁开眼,金色竖瞳中映出她的脸:母亲,你终于来接我了。声音稚嫩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身后缓缓展开三对透明的翅膀,翅膀上覆盖着细小的鳞片,在光线下泛着彩虹般的光泽。别听它胡说!师父的残魂从玉佩中飘出,化作半透明的僧人,周身萦绕着淡淡的佛光,它在蛊惑你!一旦妖力觉醒,你会失去心智,成为毁灭三界的怪物!他伸出虚幻的手,指向婴孩头顶悬浮的黑色莲花:灭世莲,三百年一开,花开则天下大乱!婴孩突然发出尖啸,整个石室开始崩塌。穹顶的夜明珠纷纷坠落,砸在地上化为齑粉。陈砚秋看着林墨逐渐透明的身体,想起鬼市二师叔的话:守陵人世代轮回,就是为了在这一天做出选择。她摸出腰间的锈钥,那根本不是钥匙,而是用历代守陵人指骨炼化的法器,此刻指骨突然渗出鲜血,在她掌心拼出字。师父,三百年前你选择封印我,陈砚秋将钥匙刺入莲台,现在,该我选择了。她的指尖泛起金光,血液顺着钥匙流入莲台,与林墨的血融合在一起,化作赤金色的火焰,包裹住整个莲台。金光从莲台爆发开来。陈砚秋感觉身体正在撕裂,又在重组——属于妖物的力量顺着血管奔流,却没有吞噬理智。她看见婴孩化作点点金光融入自己掌心,那里多了个莲花印记,印记中心是只竖瞳。脑海中涌入无数画面:三百年前的大火,母亲抱着她跳下悬崖,师父在莲台前刻下最后一道符咒,林墨前世将她放入莲台时流下的眼泪。师姐!林墨的声音越来越远。他的身体正在化作飞灰,随风飘散前,将半块双鱼玉佩塞进陈砚秋手中。陈砚秋想抓住他,却只握住一把消散的光点。当她再次睁开眼,左眼的世界变成了黑白两色,能看见空气中漂浮的魂魄,右眼则能看见流动的灵气。石室已消失不见,只有那座破败的山神庙立在晨雾中,香炉里插着三支未燃尽的香,香灰结成了莲花形状。山门外,一个穿青布衫的少年正在扫地,看见她时露出熟悉的笑容:姑娘,要上香吗?我们这儿的签可灵了。少年颈间,挂着半块双鱼玉佩,与她掌心的正好拼成完整的太极图。晨雾中,少年身后站着个模糊的身影,穿着破烂的僧袍,正向她合十行礼,随后渐渐消散在晨光里。陈砚秋摸出罗盘,指针稳稳指向少年。晨风吹过,她听见心底有个声音在说:这一次,换我来守护。她将两半玉佩合在一起,玉佩突然发出柔和的光芒,融入她和少年的眉心,留下相同的莲花印记。

第六章 莲心与凡尘

三个月后,金陵城西街多了家奇特的店铺。铺面不大,挂着块砚秋堂的木匾,专卖些古旧玩意儿。店主是个年轻女子,左眼总是蒙着层白纱,却能准确说出每件古董的来历,甚至包括前几任主人的死因。这支银簪子,陈砚秋用缠着红绳的手指轻点柜台,民国二十年,城南张记绸缎庄的三小姐,戴着它投了秦淮河。簪头镶嵌的不是红宝石,是她自己的血玉。买主是个穿旗袍的贵妇人,脸色瞬间煞白,丢下银子抓起簪子就走,没注意到簪尾正渗出细小的血珠,滴在青石板上。师姐又在吓唬人。林砚端着碗莲子羹从后堂出来,眉眼间与林墨有七分相似,只是眼角多了颗泪痣。他将青瓷碗放在柜台上,碗里的莲子心还在微微颤动:王掌柜刚才送来的信,说城郊乱葬岗最近不太平,总有人看见穿红衣服的影子。陈砚秋摘下蒙眼的白纱,露出金棕色的竖瞳,瞳孔里游动着细小的莲花纹路:血煞。上个月暴雨冲垮了那片的老坟,露出了底下的战国墓葬。她用银勺搅了搅莲子羹,羹汤里映出乱葬岗的景象:棵歪脖子槐树下,红衣女鬼正啃食着盗墓贼的心脏,骨头渣从嘴角不断掉落。林砚突然按住她的手腕:你的眼睛......白纱下渗出细密的血珠,顺着脸颊滴进衣领,在锁骨处凝成小小的血莲花。自从三百年前的莲台之变后,她每使用妖力,左眼就会流血,这是人与妖的血脉冲突留下的印记。没事。陈砚秋重新蒙上白纱,指尖在柜台上划出符咒,血珠渗入木纹,浮现出乱葬岗的地图,今晚子时,带你去见识下真正的鬼东西。记得带上桃木剑,这次的血煞已经炼化了七颗人心,快要成气候了。她从抽屉里拿出个布包,里面是串紫檀佛珠,颗颗饱满温润,正是当年从莲台枯骨颈间取下的那串。夜幕降临时,乱葬岗的磷火已连成一片鬼火灯海。陈砚秋站在槐树下,看着红衣女鬼从坟堆里爬出来,乌黑的长发间缠着腐烂的布条,指甲足有三寸长,泛着青黑色的光泽。女鬼看见他们,发出刺耳的尖啸,张开的嘴里没有舌头,只有密密麻麻的倒刺。孽障!陈砚秋摘下白纱,金瞳在黑暗中亮起,三百年前没超度你,今日正好了结因果。她并指如剑,指尖迸发出金色佛光,莲花印记在眉心闪耀。女鬼惊恐地后退,身体却开始燃烧,在佛光中化作点点飞灰。林砚握紧桃木剑,突然发现女鬼消散的地方,泥土里露出半截青铜莲台碎片,上面刻着半道符咒,与他梦中见到的一模一样。他刚想捡起,却被陈砚秋按住手:别动,那是缚灵阵的残片,碰了会被缠上。她指尖拂过碎片,符咒突然亮起,浮现出一行小字:莲花开处,即是归途。第七章 故人辞与新约中元节这天,金陵城家家户户都在烧纸钱。陈砚秋关了店门,带着林砚去了城郊的山神庙。庙宇经过修缮,已不复当初的破败,只是香火依旧寥寥,只有个瞎眼老道士守着。陈姑娘来了。老道士摸索着倒茶,茶碗边缘缺了个口,后山的竹林里,又长出新的彼岸花了。他浑浊的眼睛转向林砚,突然露出意味深长的笑:这位小友,印堂发黑,怕是有故人要来了。话音刚落,一阵阴风卷起纸钱,在空中组成个模糊的人影。是二师叔,脸上的泥浆已经洗净,脖子上的勒痕变成了道红线:小秋,好久不见。他飘到供桌前,拿起个没点燃的香烛就往嘴里塞,地府最近查得紧,偷跑出来不容易。陈砚秋往香炉里插了三支香,香烟自动聚成莲花形状:二师叔此次前来,可是有什么事?她注意到二师叔的脚链闪着金光,那是地府拘魂用的锁魂链。那老和尚要投胎了。二师叔吐出香烛梗,在枉死城等了你三百年,总算功德圆满。他托我给你带句话,说当年把你母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