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冥渊．三年（1/2）

《冥渊三年》

第一章 寒潭夜醒

腊月的寒风卷着雪籽，像无数淬毒的冰针，刮过青石镇的每一寸土地。镇西头的林府后院，那口废弃多年的枯井旁，蜷缩着一个衣衫褴褛的身影。少年约莫十五六岁年纪，头发结成肮脏的毡块，遮住了大半张脸，嘴角挂着晶亮的涎水，正对着井里破碎的月影咯咯傻笑，笑声在寂静的冬夜里显得格外瘆人。痴儿，又在发疯！管家林忠举着一盏铁皮灯笼走来，昏黄的光晕里浮动着细碎的雪沫。他年约五旬，脸上沟壑纵横，此刻眉头拧成个疙瘩，抬脚就往少年膝弯踹去，夫人让你滚回柴房去，别冻死在外头污了府里的地！明儿个还要请清虚道长来作法呢！少年踉跄着扑进井台边的积雪里，积雪没到他的小腿肚。他却突然停止痴笑，僵硬地抬起头。透过井口结着的薄冰，他看见一张陌生的脸——苍白得近乎透明，颧骨高耸，左眉骨上有道新月形的疤痕，像用朱砂笔细细描过。这不是他的脸。他记得自己明明是...记忆像是被浓雾笼罩，怎么也抓不住。水...喉咙里发出撕裂般的声响，像破旧的风箱在拉扯。少年突然伸出冻得青紫的手，死死抓住林忠的棉裤脚。那双原本浑浊如泥的眼睛里，一丝猩红正悄然凝聚，如同两簇微弱的鬼火，我渴...林忠被他抓得一个趔趄，灯笼一声砸在雪地里，火星四溅。火光摇曳中，他看见少年脖颈处的皮肤下，浮现出诡异的青黑色纹路，像某种用鲜血绘制的古老符咒，正在一点一点苏醒。林忠吓得魂飞魄散，连滚带爬地往后退，妖怪！妖怪啊！

第二章 血纹

三更梆子响过，林府西厢房的烛火仍亮着。柳氏坐在床边，身上裹着厚厚的狐裘，攥着丝帕的手却微微颤抖。她看着榻上双眼紧闭的儿子，眼角的皱纹又深了几分。三年前那个雷雨交加的夜晚，原本聪慧过人、过目不忘的林墨，突然就变得痴傻起来，郎中们都说这是失了魂魄，无药可医。夫人，该换药了。侍女春桃端着药碗进来，碗里是黑乎乎的药汁，散发着刺鼻的苦味。她刚掀开绣着缠枝莲纹的帐幔，就发出一声凄厉的尖叫，手里的药碗地摔在地上，瓷片和药汁溅得到处都是。柳氏连忙凑过去，只见林墨的胸口浮现出大片血红色的纹路，如同无数条小蛇般缓缓蠕动，在烛光下泛着妖异的光泽，仿佛有生命一般。就在这时，林墨猛地睁开眼睛。那双眸子漆黑如墨，深不见底，完全没有了往日的痴傻混沌。他坐起身，动作略显僵硬，指尖轻轻抚过胸口的血纹，低声呢喃：三载封印，终得破...父亲，您的仇，孩儿来报了。墨儿？你...你清醒了？柳氏惊得后退半步，难以置信地看着眼前的儿子，声音都在发颤。三年了，她终于等到这一天了吗？林墨转头看她，眼神复杂，有愧疚，有心疼，还有一丝难以言喻的疏离：母亲，我回来了。他的声音低沉沙哑，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威严，把库房里那只青铜盒子拿来，就是父亲书房里那只刻着云雷纹的。

第三章 青铜盒

那只青铜盒约莫巴掌大小，表面布满了绿色的铜锈，边角处磨损得厉害，盒身上雕着繁复的云雷纹，纹路深处似乎还残留着暗红色的印记，不知道是血迹还是别的什么。林墨用指尖蘸取自己刚才被林忠踹倒时磕破的伤口处的血，按在盒盖中央的凹槽处。一声轻响，像是骨头错位的声音，盒盖缓缓弹开，里面铺着一层暗红色的绒布，静静躺着半块断裂的玉佩。玉佩质地温润，呈碧绿色，上面刻着一个古朴的字。镇魂佩...林墨拿起玉佩，断裂处参差不齐，显然是被人硬生生掰断的，当年追杀我的人，到底是谁？为何要斩尽杀绝？记忆如潮水般涌来：三年前的月圆之夜，他在父亲的书房里无意中发现了一个暗格，暗格里藏着一封密信。信中说林家世代守护着一个关乎天下存亡的秘密，而这个秘密就藏在镇魂佩里。突然，窗外传来破空之声，数枚淬毒的银针如同毒蛇般射向他的眉心。若非父亲临终前教过他几招防身术，他恐怕早已命丧当场。是暗阁的人！林墨握紧拳头，指节泛白，指甲深深嵌进掌心，那些戴着青铜面具的杀手！胸口的血纹突然发烫，像是有烙铁烫在皮肉上，他闷哼一声，倒在榻上，浑身抽搐起来。墨儿！柳氏扑过来扶住他，看见血纹已经蔓延到他的手腕，如同藤蔓般缠绕而上，你怎么了？是不是又犯病了？林墨咬着牙，额头上冷汗涔涔：封印松动，魔气反噬...春桃，快，去请城东清虚观的清虚道长！就说...就说林墨有请，关乎林家性命！

第四章 清虚道长

清虚道长鹤发童颜，身着杏黄色道袍，背着一把桃木剑，剑穗上系着一枚八卦镜。他一进西厢房，看到林墨身上的血纹，原本平和的脸色骤变，惊叫道：这是幽冥血咒！中此咒者，三魂七魄会被咒印慢慢吞噬，不出三月便会沦为行尸走肉，你竟然撑了三年？简直是奇迹！道长可有解法？只要能救我儿，多少钱我都愿意出！柳氏扑通一声跪倒在地，抓住清虚道长的道袍，泪水涟涟。清虚道长连忙扶起她，取出一张黄符，用朱砂笔在上面飞快地画着符咒：此咒与你父亲有关。当年他以自身精血为引，将咒印强行封印在你体内，才保你神智不失。如今封印松动，必须找到另外半块镇魂佩，双佩合一，方能彻底解咒，否则不出半月，令郎必死无疑。林墨挣扎着坐起来，胸口的疼痛让他龇牙咧嘴：另外半块镇魂佩在何处？还请道长明示！在...清虚道长话未说完，突然脸色煞白，一口鲜血喷在黄符上，黄符瞬间化为灰烬。窗外传来数声凄厉的惨叫，接着是重物落地的声音，显然是护院们遇害了。他们来了。林墨眼神一凛，抓起青铜盒塞进怀里，母亲，我们走！此地不宜久留！

第五章 夜逃

林府上下已是一片火海，火光冲天，映红了半边夜空。暗阁的杀手身着统一的黑色劲装，脸上蒙着狰狞的青铜面具，手持利刃，见人就杀，整个林府都弥漫着浓重的血腥味。林墨背起柳氏，施展轻功在房檐上飞驰。他的轻功显然是家传绝学，步法轻盈，如履平地。但胸口的血纹却越来越烫，仿佛有一团火在里面燃烧，几乎要将他的五脏六腑都烧穿。墨儿，放下我吧！柳氏趴在他背上，哭喊着，你一个人能逃出去！带着我是累赘啊！闭嘴！林墨低喝一声，声音因疼痛而有些变形。他猛地转身，避开一支射来的弩箭，弩箭擦着他的耳边飞过，钉在后面的柱子上，箭尾还在嗡嗡作响，我说过，我回来了。这一次，我绝不会再让任何人伤害你！就在这时，前方出现数十名杀手，手持长剑，将他们团团围住。为首的面具人身材高大，声音嘶哑得像是砂纸摩擦：林家余孽，交出镇魂佩，可饶你母亲不死。否则，今日便是你们母子的死期！林墨将柳氏护在身后，缓缓抽出腰间的软剑。那软剑剑身极薄，在火光下泛着冷冽的寒光：想要镇魂佩，先问过我手中的剑！他胸口的血纹突然爆发出耀眼的红光，整个人的气势陡然攀升，仿佛变了一个人。幽冥血咒...竟然觉醒了...为首的面具人声音里带着一丝惊讶，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贪婪，杀了他！取他性命，镇魂佩自然到手！

第六章 血咒觉醒

剑光如龙，血色漫天。林墨的身影在杀手中间穿梭，动作快如闪电，每一剑都带着毁天灭地的力量，招招致命。胸口的血纹已经蔓延到他的脸上，像一条条红色的小蛇，给他原本清秀的脸庞平添了几分妖异的俊美。一声，软剑刺穿最后一名杀手的咽喉。那杀手瞪大了眼睛，身体软软地倒下去，鲜血喷了林墨一身。林墨拄着剑喘息，胸口剧烈起伏，嘴角溢出一丝鲜血，滴落在雪地里，瞬间染红了一小片。墨儿，你的眼睛...柳氏扶住他，突然惊恐地叫道。只见林墨的双眼已经变成了完全的血红色，没有一丝眼白，看起来就像地狱里爬出来的恶鬼。林墨抬手抹去嘴角的血，声音沙哑：血咒觉醒，暂时压制住了魔气反噬。但这不是长久之计，血咒的力量一旦失控，我也会变成怪物。他看向东方泛起的鱼肚白，天边已经露出一丝微光，我们去青云山，找我师父清虚道长，他一定有办法。青云山云雾缭绕，仙鹤齐鸣，宛如仙境。林墨跪在青云观门前，额头磕在冰冷的石阶上，声音嘶哑：弟子林墨，求见师父！山门缓缓打开，一位白发老道走出来，手持拂尘，正是清虚道长：痴儿，你终于还是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