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3章 旧书禁咒(1/2)
江城图书馆的古籍修复室,在梅雨季节总是格外阴冷。
林书意搓了搓冰凉的手指,小心翼翼地展开面前这本《云州府志》。这是一本明万历年间的地方志,纸张已经严重脆化,书页边缘像是蝴蝶的翅膀,一碰就会碎裂成粉末。
作为古籍修复师,林书意在这个岗位上已经工作了七年。她喜欢这份工作,喜欢在寂静中与古书对话,通过纸张的纹理、墨迹的深浅、装订的针脚,感受那些逝去的时光。
但今天这本府志,让她感到莫名的不安。
翻到第三十七页时,她发现了一个奇怪的现象——这一页的纸张比其他页厚得多,像是有人把两页纸粘在了一起。她用专业的工具轻轻分离,惊讶地发现,中间夹着一页手写的文字。
不是印刷体,而是用毛笔小楷书写的,墨迹已经氧化发黑,但字迹依然清晰可辨。内容更加诡异:
“崇祯十七年三月初七,瘟神过境。童男童女各七人,缚于南山之阳,以祭天地。三日后,黑雨倾盆,死者皆起,如行尸走肉。余以朱砂画符,封此书页,镇此邪祟。后世若有缘人见此,万不可轻启封印。切记,切记。”
署名是“云州末任知州,陆明远”。
林书意的手指停在书页上方,一股寒意从脊椎爬上来。她研究过地方志,知道明朝末年确实发生过大规模瘟疫,但用童男童女祭祀的记录,正史中从未有过。
更奇怪的是,当她重新看这一页时,发现那些手写字迹正在慢慢淡化,几秒钟后就完全消失了,仿佛从未存在过。
“幻觉?”她喃喃自语,揉了揉眼睛。
但接下来的事情证明,那不是幻觉。
下午五点,林书意结束工作,准备离开。图书馆已经闭馆,整个古籍修复室只剩下她一个人。她收拾工具时,听到隔壁书架区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像是有人在翻书。
“有人吗?”她问。
没有回答。声音停了。
林书意以为是清洁工,没太在意。但当她走到门口,准备关灯离开时,眼角的余光瞥见书架深处,站着一个人影。
那人影穿着明代的官服,背对着她,一动不动。
林书意的心脏猛地一跳。她打开所有灯,仔细看过去——书架间空无一人,只有一排排泛黄的古籍。
“工作太累了。”她对自己说,关灯离开。
回到家后,林书意泡了杯热茶,试图让自己平静下来。但那个穿明代官服的人影一直在她脑海中挥之不去。她打开电脑,搜索“云州府志”“崇祯十七年”“陆明远”等关键词。
搜索结果很少。云州是明代的一个小州府,大约在今天的江城南郊一带,清朝初年就废置了。关于陆明远,只有零星记载:崇祯十五年任云州知州,崇祯十七年因病致仕,同年病逝。
“因病致仕...”林书意沉思。崇祯十七年正是李自成攻破北京,明朝灭亡的那一年。一个地方官在那个时间点“因病致仕”,会不会另有隐情?
她决定第二天去档案馆查更详细的资料。
但那天晚上,她做了一个奇怪的梦。
梦中,她站在一座古代城楼上,向下望去,街道上挤满了人,但所有人都像木偶一样僵硬地移动,面无表情,眼神空洞。天空中下着黑色的雨,雨滴落在人身上,冒起缕缕白烟。
一个穿着官服的中年男人站在她身边,指着城下:“你看,这就是我当年封印的邪祟。它们被黑雨唤醒,不死不灭,只有朱砂符咒能暂时镇压。”
林书意转头看他:“你是陆明远?”
男人点头,面容憔悴:“封印松动了。那本书被人从地库里取出,邪祟的气息开始外泄。你要帮我重新加固封印,否则...”
话没说完,梦境破碎了。林书意惊醒过来,发现窗外下着雨,雨滴敲打玻璃的声音,和梦中的黑雨声一模一样。
第二天,林书意向图书馆请了假,去了市档案馆。她找到了云州地方志的完整抄本,以及一些明代地方官员的奏折副本。
在一份崇祯十七年四月的奏折中,她发现了端倪。那是陆明远写给朝廷的最后一封奏折,内容不是请辞,而是请求朝廷派兵镇压“邪祟”。奏折中写道:
“云州境内突发怪疫,染者双目赤红,力大无穷,不畏刀剑,且传染极速。臣疑非瘟疫,乃邪祟作乱。已命人封城,然恐不能持久。恳请朝廷速派高人相助...”
奏折到此中断,后面被撕掉了。档案注释写着:“此奏未达京师,云州已陷。后地方呈报,知州陆明远携全家自焚于府衙,全城百姓不知所踪。”
林书意感到背脊发凉。一个州府,数万百姓,就这样“不知所踪”?正史中从未记载过这件事。
她继续查找,在清代编纂的《江城县志》中,找到了一则简短的记录:
“顺治元年,有云州遗民逃至江城,言崇祯末,云州遭天谴,黑雨三日,全城尽殁。唯知州陆明远以身为祭,封邪祟于地宫。后人立祠祀之,曰‘镇邪祠’,后毁于战火。”
镇邪祠,地宫...林书意脑中灵光一闪。她记得城南郊区的云山脚下,确实有一座破败的古祠,当地人叫它“老庙”,但早就没有香火了。
也许那里就是陆明远封印邪祟的地方?而《云州府志》中的那页手写文字,可能就是封印的一部分?
林书意决定去云山看看。出发前,她特意带上了那本《云州府志》,用特制的锦盒装好。
云山离市区大约三十公里,因为位置偏僻,开发程度很低。林书意沿着一条几乎被杂草淹没的小路前行,终于在山脚下找到了那座古祠。
说是古祠,其实只剩几堵残墙了。屋顶早就坍塌,木结构腐烂不堪,只有门楣上还能勉强辨认出两个字:“镇邪”。
她走进废墟,在残垣断壁间寻找线索。在祠堂正殿的位置,她发现了一块被苔藓覆盖的石板。清理掉苔藓后,石板上露出浅浅的刻字:
“此下三尺,封魔之地。非陆氏血脉,不可轻启。违者必遭反噬。”
石板边缘有撬动的痕迹,显然已经被人动过。林书意环顾四周,在墙角的乱石堆里,发现了一本现代笔记本。
她捡起笔记本,翻开一看,是某个人的考古笔记,主人叫“陈志远”,时间是三年前。笔记里详细记录了他在云山考察的发现:
“7月15日,发现镇邪祠遗址。根据地方志记载,这里可能是明代云州知州陆明远的祠堂。传说他将某种‘邪祟’封印在地下...”
“7月18日,挖掘到地下三米处,发现一个石室。石室中央有一口石棺,棺盖上有朱砂符咒。我不敢开棺,拍了照片就离开了。”
“7月20日,奇怪的事情发生了。照片洗出来,石棺盖上的符咒在发光...不对,是照片上在发光。我找到一位懂风水的朋友,他说这是‘活符’,还在起作用。”
“7月25日,我开始做噩梦,梦见黑雨和僵尸一样的人群。陆明远在梦里警告我,说封印松动了,必须重新加固。但我不知道怎么加固...”
笔记到这里中断了,后面几页被撕掉了。
林书意翻到最后一页,上面用红笔潦草地写着:“它们出来了!它们在找我!救——”
字迹戛然而止,像是写字的人突然被拖走了。
林书意的心沉了下去。这个陈志远,现在在哪里?他还活着吗?
她继续在废墟中搜索,在石板旁边的土里,发现了一枚工作证——江城大学考古系,副教授陈志远,照片上是一个四十多岁、戴着眼镜的男人。
工作证已经破损,沾满泥土,像是被遗弃了很久。
林书意决定报警。她拨通了110,但手机没有信号。她这才想起,云山一带信号很差。
天色渐渐暗下来,山里的温度开始下降。林书意准备先离开,等明天带警察一起来。但就在她转身时,听到了声音。
很低的声音,像是很多人在窃窃私语,从地下传来。她趴在地上,耳朵贴着石板,声音更清晰了——不是说话声,而是一种有节奏的敲击声,咚、咚、咚,像是有人在用手指敲打棺材盖。
还有呼吸声,沉重而缓慢的呼吸声,不止一个。
林书意吓得后退几步。石板下的敲击声越来越急促,呼吸声也越来越响。突然,石板裂开了一道缝,一只苍白的手从缝隙里伸了出来。
那只手枯瘦如柴,皮肤紧贴着骨头,指甲又长又黑。它摸索着抓住石板的边缘,用力向上推。
林书意想跑,但腿像灌了铅一样动弹不得。她眼睁睁看着石板被推开,一个穿着明代平民服饰的“人”爬了出来。
不,那不能算是人了。它的皮肤是青灰色的,眼睛是两个黑洞,嘴唇腐烂,露出黄黑的牙齿。它爬出地洞后,转向林书意,发出一声低吼。
然后,更多的“人”从地洞里爬出来,一个接一个,很快就有十几个。它们摇摇晃晃地站起来,将林书意围在中间。
林书意终于能动了,她转身就跑。那些东西在身后紧追不舍,速度不快,但锲而不舍。她在山路上跌跌撞撞地跑着,树枝划破了衣服和皮肤,但她不敢停。
突然,前方出现了一个人影——穿着明代官服,背对着她。是梦中的陆明远。
林书意停下脚步,喘着粗气。那些追赶她的东西也停了下来,发出不安的低吼。
陆明远缓缓转过身,他的脸比梦中更加苍白,几乎是透明的。
“林姑娘,你来了。”他的声音很轻,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封印彻底松动了。陈志远挖开了地宫,放出了一部分邪祟。现在它们要出来了。”
“我...我能做什么?”林书意问。
“你是陆家后人,只有你能重新封印它们。”陆明远说,“虽然血脉已经稀薄,但足够了。”
林书意愣住了:“我是陆家后人?”
“你的曾祖母姓陆,是从云州逃出来的陆家旁支。”陆明远解释道,“这是血脉的牵引,所以那本书会到你手里,所以你能看到我留下的信息。”
林书意想起来了,曾祖母确实姓陆,是从城南一带嫁过来的。但她从未提过祖上的事。
“现在你要听我说。”陆明远表情严肃,“这些邪祟不是普通的僵尸,它们是被黑雨污染的人。黑雨是瘟神过境时留下的诅咒,能让死者复活,但失去神智,只知杀戮。我用朱砂符咒和陆家血脉的力量,才将它们封印在地宫。”
“但封印需要定期加固,每六十年一次。今年正好是第六十年,而陈志远提前挖开了地宫,破坏了部分符咒。所以它们提前苏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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