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6章 地仙泉（1/2）

仙古秘境，一个只在传说中被零星提及，连最高阶的仙门典籍都语焉不详的神秘之地。

此刻，王陆正身处其中。

他已在这片广袤无垠、仿佛亘古未变的原始丛林中跋涉了七日。四周是高达百丈、需十数人合抱的参天古木，枝叶繁茂得几乎遮蔽了整个天空，只有零星的光斑如同破碎的宝石，艰难地洒落下来。空气中弥漫着浓郁到化不开的草木气息，混合着一种难以言喻的、古老而神圣的能量波动。

这里的一切都大得超乎想象。巨大的藤蔓如虬龙般缠绕着巨树，垂下的气根如同帘幕；色彩斑斓的奇花异草随处可见，散发着诱人的芬芳，却也暗藏着致命的危险——王陆已经不止一次避开那些看似无害、实则能瞬间吞噬修士的巨型捕蝇草，或是会喷射麻痹毒液的斑斓飞虫。

“啧，这地方还真是原始得可以。”王陆一边用破妄镜仔细探查着前方的路况，一边低声吐槽，“连个路标都没有，说好的秘境宝藏呢？再走下去，我的零食都快吃完了。”

他的语气轻松，仿佛不是在危机四伏的上古秘境探险，而是在自家后院散步。只有他自己知道，这七日来，他神经一直紧绷着。这里的法则似乎与外界不同，天地灵气狂暴而精纯，稍有不慎就可能被卷入灵气乱流，修为稍弱的修士甚至会直接被撑爆经脉。

更让他警惕的是，这片秘境中似乎隐藏着某种意志，一种古老、威严，甚至带着一丝漠然的意志，如同高高在上的神只，俯瞰着闯入者。王陆能感觉到，那意志并非针对他个人，而是对所有“外来者”的一种本能排斥。

“看来，这仙古秘境比想象中还要有趣。”王陆嘴角勾起一抹标志性的、带着点狡黠的笑容，“越是危险，宝藏才越丰厚嘛。”

他此行的目的，并非完全是为了寻宝。作为灵剑派的首席弟子，他的目标一向明确——提升实力，以及满足自己那旺盛的好奇心。仙古秘境的传说，他早有耳闻，据说这里是上古仙人的遗迹，藏着足以颠覆修仙界格局的秘密和传承。

就在这时，破妄镜忽然微微一震，镜面上浮现出一层淡淡的、几乎难以察觉的蓝色光晕。

“哦？有反应了？”王陆精神一振。这破妄镜乃是灵剑派的重宝，能看破虚妄，探查宝物和危险。它此刻的反应，意味着前方有不凡之物。

他循着破妄镜的指引，加快了脚步。随着不断深入，周围的树木愈发高大，空气中的能量波动也愈发清晰，那是一种……温润、纯净，带着勃勃生机的水系能量。

又走了约莫半个时辰，前方的树木渐渐稀疏，光线也明亮了许多。一股沁人心脾的清凉气息扑面而来，混杂着淡淡的、如同雪莲般的清香。

王陆停下脚步，眼中闪过一丝讶异。

呈现在他眼前的，是一片开阔的山谷。山谷中央，并非他想象中的湖泊或溪流，而是一方奇特的水池。

水池并不大，约莫只有数丈见方，呈完美的圆形，仿佛是被精心雕琢而成。池水清澈见底，却并非透明，而是呈现出一种深邃而纯净的湛蓝色，如同最顶级的蓝宝石熔铸而成。水面平静无波，却又隐隐有微光流转，仿佛蕴藏着星辰大海。

水池的池壁并非寻常岩石，而是由一种从未见过的、泛着柔和白光的玉石砌成，上面布满了细密而古老的纹路，如同天然形成的道纹，散发着微弱却庄严的气息。

更奇特的是，水池的中心，有一道细细的水柱从池底喷涌而出，高度恰好与池面齐平，然后化作漫天细碎的水花，如同珍珠般洒落，又融入池中，循环往复，形成一道微型的喷泉。

整个水池都笼罩在一层薄薄的、如梦似幻的白色雾气之中，雾气蒸腾而上，与周围的古老树木相映成趣，宛如一幅绝美的仙境画卷。

“这就是……地泉仙池？”王陆喃喃自语。他从未在任何典籍中见过如此景象，但那水池散发出的纯净能量，以及破妄镜剧烈的反应都告诉他，这里绝非凡俗之地。“好精纯的水系灵气……不，这已经不能称之为灵气了，更像是……生命本源的力量。”

他能感觉到，那水池中的每一滴水，都蕴含着磅礴而温和的生命力，仿佛只要汲取一丝，就能让枯木逢春，让濒死之人重获新生。

王陆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激动。他知道，越是神奇的地方，往往伴随着越大的危险。他仔细观察着水池周围，试图找到任何关于此地的线索或潜在的陷阱。

然而，山谷中除了这方水池和周围的古老草木，再无其他。没有守护的妖兽，没有复杂的阵法，甚至连一丝多余的能量波动都没有。这里安静得过分，祥和得让人心生不安。

“不对劲。”王陆眉头微皱，“如此宝地，怎会如此轻易就能接近？难道是我想多了？”

他再次祭出破妄镜，全力催动，镜光照向水池、池壁、乃至整个山谷。镜面上光芒流转，却并未发现任何危险的提示，只显示出那方水池蕴含着无穷的生机与能量。

“罢了，管他有什么猫腻，先试试再说。”王陆向来不是畏首畏尾之人。他走到水池边，小心翼翼地伸出一根手指，轻轻触碰了一下水面。

指尖传来一阵清凉温润的触感，仿佛触碰到了上好的羊脂白玉，舒适得让他忍不住轻叹一声。那股纯净的能量顺着指尖，缓缓涌入他的体内，所过之处，经脉仿佛被温水浸泡，舒畅无比，连识海中的元神都似乎变得更加凝实。

“好东西！”王陆眼睛一亮。仅仅是指尖的触碰，就让他感觉修为有了一丝微弱的精进，虽然微乎其微，但对于他此刻的境界而言，已是难能可贵。

他不再犹豫，盘膝坐在水池边，开始尝试运转功法，吸收水池中的能量。

随着《无相功》的运转，一股远比刚才强烈百倍的温和能量，如同决堤的洪水般涌入他的体内。这股能量与他以往吸收的任何灵气都不同，它纯净、柔和，却又蕴含着磅礴的生机与一股……古老的意志？

不，那不是意志，更像是一种“道”，一种关于水、关于生命、关于循环的古老大道。

能量在他的经脉中奔腾，却没有丝毫滞涩或狂暴之感，反而像是久旱逢甘霖的土地，被迅速滋润。他的肉身、经脉、元神，都在这股能量的滋养下，以一种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更加强大、更加凝实。

王陆沉浸在这种美妙的修炼状态中，外界的一切都仿佛与他隔绝。他能清晰地感觉到，自己的金丹在能量的冲刷下，愈发圆润饱满，丹内的灵力也愈发精纯。他甚至能感觉到，那层一直困扰着他的、通往元婴期的壁垒，似乎也隐隐有了一丝松动。

“不愧是地泉仙池……”王陆心中感慨，“若是能在此地久居，突破元婴指日可待。”

然而，就在他沉浸在力量飞速增长的快感中时，一丝极其微弱的、几乎无法察觉的异样，悄然潜入了他的识海。

那是一种……冰冷的、漠然的、如同机械般的意识碎片。它没有主动攻击，只是如同一个旁观者，静静地附着在他的元神之上，无声地“观察”着他。

王陆的元神何等强大，又修炼了《心剑术》，心神坚韧远超常人。几乎在那意识碎片潜入的瞬间，他就敏锐地察觉到了。

“嗯？”

他心中一惊，迅速收敛心神，试图将那丝异物驱逐出去。然而，那意识碎片如同跗骨之蛆，紧紧地粘在他的元神上，无论他如何催动灵力冲刷，都无法将其撼动。

更诡异的是，那意识碎片没有任何敌意，只是静静地存在着，仿佛它本身就是王陆元神的一部分。

“这是什么东西？”王陆眉头紧锁，停止了吸收地泉仙池的能量。他能感觉到，那意识碎片似乎来自地泉仙池本身，或者说，来自构成这方水池的、那古老的玉石。

他再次看向水池的池壁，那些细密的纹路在他眼中似乎变得不同了。它们不再是简单的道纹，更像是一种……电路？一种极其精密、复杂到无法想象的能量回路？

一个荒谬却又似乎无比合理的念头，在他脑海中闪过。

“难道……这地泉仙池，并非天然形成，也不是上古仙人所造，而是……一件‘器物’？”

这个念头让他自己都吓了一跳。什么样的存在，才能制造出如此庞大、如此真实、蕴含着生命本源力量的器物？这已经超出了他对修仙界乃至整个世界的认知。

他尝试着用元神去“沟通”那丝意识碎片。

“你是谁？或者说，你是什么？”

没有回应。那意识碎片依旧冰冷、漠然，如同一块没有生命的石头。

王陆并不气馁。他知道，面对这种未知的、可能来自远古的存在，耐心是最好的武器。他盘膝坐好，一边运转《心剑术》稳固心神，抵御那丝意识的侵蚀，一边再次仔细观察着水池和池壁。

时间一点一滴地流逝，山谷中依旧安静祥和，只有地泉仙池中心的水柱喷涌、洒落的声音，规律而单调。

王陆的眼神越来越亮。他发现，那些池壁上的纹路，虽然看似杂乱无章，但实际上蕴含着某种深奥的逻辑。它们并非静态的，而是在缓慢地、以一种肉眼无法察觉的速度流转、变化着，如同呼吸一般。

而且，随着他的观察，他体内那丝意识碎片，似乎也有了极其微弱的波动，仿佛在回应他的注视。

“原来如此……”王陆嘴角再次勾起那抹了然的笑容，“你不是在‘观察’我，你是在‘扫描’我，或者说……‘分析’我？”

他心中有了一个更大胆的猜测。这地泉仙池，或许是一个巨大的、活着的“数据库”，或者是一个“检测装置”。它的存在，可能就是为了记录、分析进入其中的生命，尤其是像他这样的修士。

而那丝意识碎片，就是它用来“读取”他信息的“探针”。

“既然你在分析我，那我也来分析分析你好了。”王陆眼中闪过一丝兴奋。挑战未知，解开谜团，这正是他最感兴趣的事情。

他不再抗拒那丝意识碎片，反而主动放开一丝心神，任由它“读取”自己的信息——他的修为、功法、经历，甚至是他那跳脱不羁的性格。

同时，他也将自己的元神探入体内，小心翼翼地靠近那丝意识碎片，试图解析它的构成，理解它的“语言”。

这是一种无声的交流，一种超越了语言和文字的、最本质的信息交换。

王陆能感觉到，那意识碎片正在飞速地“学习”、“理解”他的一切。而他，也在这过程中，对那意识碎片背后的存在，有了一个模糊的认知。

那是一个极其古老、极其庞大、极其……“理性”的存在。它没有情感，没有欲望，只有纯粹的逻辑和规则。它存在的意义，似乎就是执行某个被设定好的程序。

而这个程序的一部分，或许就是……筛选？

“筛选……什么呢？”王陆心中思索，“筛选有资格继承某种传承的人？还是筛选……有资格成为‘燃料’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