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百三十三章(1/2)
骗人的魔术
林秋彤第一次见父亲变魔术,是在母亲走后的第三个月。
那天傍晚她放学回家,推开门就看见父亲林建国蹲在厨房地上,手里攥着个铁皮饼干盒。夕阳从纱窗钻进来,在他鬓角的白发上落了层金粉。“彤彤,看这个。”他突然举起盒子,手腕轻轻一抖,竟从里面飘出只纸折的千纸鹤,翅膀上还沾着亮晶晶的金粉。
秋彤愣住了。父亲是机床厂的老钳工,一辈子跟扳手螺丝打交道,手指头粗得像老树根,怎么会变这种精巧活计?“爸,您啥时候学的?”
林建国嘿嘿笑起来,眼角的皱纹挤成两道沟壑:“昨天在公园看老头们玩,偷学的。”他把千纸鹤塞进女儿手心,“你妈以前总说,日子再难,也得有点盼头。这魔术,就当是咱爷俩的盼头。”
秋彤捏着那只千纸鹤,纸面上还留着父亲手心的温度。她知道父亲在撒谎,母亲走后他就没去过公园,每天下班就窝在屋里翻母亲的相册。但她没戳破,只是把千纸鹤夹进了语文课本。
从那天起,林建国每天都变魔术。有时是从空碗里倒出颗水果糖,有时能让秋彤的橡皮擦在口袋里自己翻面。他的手法其实很拙劣,秋彤总能看见他藏在袖口的糖纸,或是从裤袋里露出的半截橡皮筋,但她总装作惊讶地拍手,看父亲因此舒展的眉头。
变故发生在初二下学期。秋彤放学路上被自行车撞了腿,医生说要卧床休养半个月。林建国急得满嘴燎泡,既要上班又要照顾女儿,整个人像被抽走了精气神,早上出门时衬衫领口总是歪着的。
那天林建国端着排骨汤进屋,秋彤正对着摊开的数学试卷发呆。“咋了?”他放下碗,看见女儿眼圈红了,“是不是腿疼?”
“不是。”秋彤吸了吸鼻子,“这道题我不会,明天要交作业……”她的数学老师最较真,缺交作业肯定要被当众批评。
林建国盯着那道题看了半天,眉头拧成个疙瘩。他年轻时最高学历是初中,这些年工厂效益不好,心思全在养家上,早就把几何公式忘光了。“别急。”他突然一拍大腿,从口袋里摸出个铁皮文具盒,“爸给你变个魔术。”
他把文具盒放在试卷上,嘴里念念有词地转了三圈,猛地掀开——底下竟压着张写满解题步骤的草稿纸。字迹歪歪扭扭,有些数字还被涂改过,但每一步推导都清清楚楚。
“爸!您啥时候算出来的?”秋彤惊喜地抬头。
林建国挠挠头,耳朵尖有点红:“就刚才在厨房,趁汤炖着的功夫。魔术嘛,总得有点准备工作。”
秋彤看着他沾着油污的袖口,突然想起刚才听见厨房传来撕胶带的声音。她拿起那张草稿纸,背面隐约能看出是张药盒说明书,边角还粘着点没撕干净的胶带——父亲肯定是怕她着急,临时找邻居家的高中生问的,又怕伤她自尊,才想出这么个法子。
她低头假装研究题目,眼泪却吧嗒掉在草稿纸上,晕开了个小小的墨点。
秋彤高中住校那年,林建国得了滑膜炎,膝盖肿得像个馒头。她周末回家看见父亲拄着拐杖在厨房挪,搪瓷碗在灶台上磕得叮当响,心里像被针扎似的。
“爸,我帮您。”她抢过锅铲,却被父亲按住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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