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百三十六章(1/2)
报复
老槐树的影子斜斜地搭在猪圈墙上时,父亲正用磨得发亮的铁锨铲猪粪。儿子背着书包从土路上跑过来,裤腿沾着泥点,书包带子断了一根,蔫头耷脑地站在篱笆外。
“又跟人打架了?”父亲没回头,铁锨插进粪堆的声音闷沉沉的。儿子把书包往地上一摔,露出胳膊上青紫的瘀痕:“二柱子他们抢我的连环画,还推我进泥坑。”
父亲直起身,手背在裤腰上蹭了蹭。二柱子是村西头王屠户的小儿子,仗着他爹常年挥屠刀的凶气,在孩子们里向来横。去年儿子的玻璃弹珠被他赢走大半,父亲当时只说“玩得起就输得起”。
“知道了。”父亲把铁锨往墙根一靠,“回家洗手吃饭。”儿子咬着嘴唇没动,眼里的泪在眼眶里打转:“你就不管?”父亲瞥了他一眼,抓起靠在门边的扁担:“先把猪食挑了。”
接下来的三天,儿子总在放学路上绕着二柱子家走。但第四天傍晚,他刚走到晒谷场,就被二柱子带着三个孩子堵了。书包被扔进麦秸垛,新买的铅笔盒摔得瘪了一角,脸上还挨了两拳。
儿子哭着跑回家时,父亲正在劈柴。斧头劈在松木上的脆响突然停了,父亲看着他肿起来的脸颊,喉结动了动:“他们还抢了啥?”“我的橡皮……还有你给我买的算术本。”儿子抽噎着说。
那天夜里,父亲屋里的灯亮到后半夜。儿子扒着门缝看,只见父亲在磨那把用了多年的柴刀,刀刃在煤油灯下泛着冷光。他心里咯噔一下,想起村头李叔说过,王屠户年轻时候跟人争地界,被父亲一扁担打瘸了腿。
第二天一早,儿子发现猪圈里最肥的那只黑猪不见了。父亲蹲在灶台前烧火,锅里煮着玉米糊糊,蒸汽把他的脸熏得模糊。“爸,猪呢?”“卖给王屠户了。”父亲的声音闷闷的,“他给了双倍价钱。”
儿子心里直打鼓。果然,中午就听见王屠户在村口骂骂咧咧,说刚买的黑猪半夜拱破猪圈,把他家准备过年的腊肉全啃了,还撞翻了腌菜缸,酸水淌了半院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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