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8章 更加悲伤的曲子（1/2）

悲伤的旋律

老陈的二胡是他父亲留下的。琴筒是深褐色的，蒙着的蛇皮已经有些陈旧，琴杆上刻着一道浅浅的裂痕，那是他小时候不小心摔的。父亲临终前，把这把二胡交到他手里，只说了一句话：\拉给自己听，别拉给别人看。\

那时候老陈还不懂，只觉得父亲的话像这把二胡的声音一样，带着说不出的沉闷。他学二胡是父亲教的，从《茉莉花》到《二泉映月》，父亲的手指在琴弦上翻飞，总能拉出最动人的旋律。老陈学得很认真，可无论怎么练，都拉不出父亲那种味道。父亲总说他\少了点东西\，至于少了什么，父亲没说，他也没问。

后来老陈有了儿子陈诺。陈诺从小就对音乐没兴趣，更喜欢抱着电脑打游戏。老陈想教他拉二胡，他却皱着眉头躲开：\爸，这东西太老土了，拉起来呜呜咽咽的，难听死了。\老陈没勉强，只是把二胡擦干净，放进了柜子里，偶尔夜深人静的时候，才拿出来拉上一曲。

变故发生在陈诺上高中那年。一场车祸，夺走了陈诺的双腿。

手术室外的走廊很长，老陈坐在冰冷的椅子上，手里紧紧攥着那把二胡。他不知道自己坐了多久，直到医生出来说\抱歉，我们尽力了\，他才像被抽走了所有力气，瘫倒在地上。二胡摔在一旁，琴杆上的裂痕又深了几分。

陈诺醒过来后，一句话也不说。他看着天花板，眼神空洞，像一口干涸的井。老陈每天给他擦身、喂饭，想和他说话，他却总是把头扭到一边。病房里的气氛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只有窗外的麻雀偶尔叫几声，才打破这死寂。

有一天，老陈在整理柜子时，又看到了那把二胡。他擦了擦琴上的灰尘，坐在陈诺的床边，拉了一首《良宵》。这是他小时候最喜欢的曲子，节奏轻快，充满了喜悦。可今天拉起来，每一个音符都像灌了铅，沉重得让人难受。

陈诺没有看他，依旧盯着天花板。老陈叹了口气，放下二胡，默默地走出了病房。他知道，这点微弱的旋律，根本无法抚慰儿子心中的伤痛。

从那以后，老陈每天都会在病房里拉二胡。他拉《病中吟》，拉《寒春风曲》，拉所有他会的悲伤的曲子。他想把自己心里的痛，通过琴弦传递给儿子，告诉他，他不是一个人在承受。

有一次，他拉到《二泉映月》时，手指不小心碰到了那道裂痕，琴弦发出一声刺耳的尖叫。他愣了一下，眼泪突然就掉了下来。这把二胡，承载了他太多的回忆，如今，又要承载他和儿子的痛苦。

陈诺终于有了反应。他慢慢转过头，看着老陈，嘴唇动了动，却没说出话来。老陈看到他眼里有了一丝光亮，像是黑暗中燃起的一点火星。他赶紧擦了擦眼泪，继续拉了起来。这一次，他拉得格外认真，每一个音符都充满了情感。

日子一天天过去，老陈的二胡声成了病房里的常客。其他病人和家属都习惯了这悲伤的旋律，有时还会站在门口听一会儿。陈诺也渐渐开始说话，虽然只是简单的\嗯啊\，但老陈已经很满足了。

有一天，陈诺突然说：\爸，你拉一首更悲伤的曲子吧。\

老陈愣了一下，看着儿子。他不知道儿子为什么会这么说，难道他心里的痛还不够吗？但他还是点了点头：\好，爸给你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