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2章 红姬（2/2）

女战士起身引路，锁链桥在二人脚下发出沉闷的嗡鸣。远处，悬浮于岩浆池上的主殿在黑曜石的冷光中显得森然威严，殿门两侧伫立着六名烬铠卫——尽管焚羽战役后，这些铠甲之下大多是伤残之躯，但他们的精神威压依旧如实质般沉重。

侍女引路的脚步声在悬浮宫殿的回廊中回荡，如同水滴落入幽深的井。阿默跟随其后，脚下的锁链桥在岩浆热浪中微微震颤，每一次晃动都让鞋底传来金属灼烧的微热。

透过白瞳的感知，他看到深渊中升腾的硫磺气息在空气中凝结成金色的细线，又被无形的力量撕扯成碎片。

\公主殿下正在主殿等候。\侍女的声音像被毒雾过滤过一般稀薄。她推开黑曜石雕琢的殿门时，门轴发出如同远古巨兽叹息般的声响。

幽蓝色的黯晶石光芒从穹顶倾泻而下，将端坐在王座上的身影衬得如同出鞘的刀刃。红姬的红发束成高耸的发髻，露出线条锐利的脖颈，战甲式礼服上蚀心虫丝绣成的罗刹图腾随着她的呼吸明灭不定。她的指尖正无意识地摩挲着一柄未出鞘的蛇形匕首，刀刃与鞘口摩擦发出细微的沙沙声。

\公主殿下，人带到了。\侍女深深躬身，额头几乎触到地面。

阿默的白瞳中映出这位罗刹公主的精神轮廓——像一团被荆棘缠绕的火焰，每一根尖刺都折射出不同的情绪。

红姬的美艳无双在华丽服饰的衬托下更具攻击性，可她的第一句话却让阿默的呼吸微不可察地停滞了一瞬。

\你知道怎么让男人性取向变回正常吗？\

她的声音像冰片刮过金属表面，目光却穿透毒雾般钉在阿默的白瞳上。在阿默的感知中，她精神波动里翻涌的并非情愫，而是一种被拒绝的屈辱烙印——当年夜叉王子龙幽当众以断袖之癖推拒婚约，甚至搂住姜云凡亲吻作戏的场景，早已成为罗刹王室难以洗刷的耻辱。

红姬的指节发白地按住匕首：\罗刹战士可以战死，但不能被谎言践踏尊严。\匕首鞘上的蛇眼宝石突然亮起血红色的光，映得她锁骨上一道陈年疤痕如同蜈蚣般蠕动。

阿默忽然向前踏出半步，袖中漏出一缕蚀心虫的荧光。那光芒在他掌心凝结成一个小小的漩涡：\若我告诉殿下，龙幽的取向从未异常呢？\

红姬的瞳孔骤然收缩成针尖大小。

阿默的指尖轻点自己太阳穴，动作轻柔得像在触碰易碎的琉璃：\就像这毒雾蚀骨荒原，外人见之必死，而我行走自如——表象从非真相。\他掌心的荧光突然炸开，化作无数细小的光点悬浮在空中，\当年他宁选荒唐演戏，也不肯接受联姻，殿下还不明白吗？\

\啪！\

红姬的手掌重重拍在王座扶手上，黑曜石表面立刻蔓延开蛛网般的裂纹。她怒极反笑，幻彩瞳仁中炸开无数精神丝线，如同突然张开的捕兽网：\所以你在嘲笑我连男人都吸引不了？\宫殿的温度骤降，暗处浮现出数十名织梦者蓄势待发的精神威压，毒雾在她们指尖凝结成蓝色的冰晶。

阿默却任由那些毒雾在自己周身凝结成霜。他的声音平静得如同深渊下的暗河：\我在说，您用联姻当武器，可夜叉王用的却是真心。\他忽然转向殿角阴影，\他宁背骂名也要护住心爱之人——比如那位藏在结界后，让您嫉妒到发狂的姑娘？\

红姬的手指猛地收紧。匕首\锵\地一声钉入石座，刀柄剧烈震颤着发出蜂鸣。她突然挥退所有侍女，当最后一道殿门关闭的闷响消散后，她的声音里突然泄出一丝裂纹：\罗刹女子生来便是筹码！\她扯开领口，露出锁骨处那道狰狞的疤痕，\我十三岁率军大破夜叉边镇时，他们只夸'公主好嫁妆'！\

疤痕在黯晶石的光芒下泛着珍珠母般的光泽，却因为她的颤抖而扭曲变形。\这道箭伤若再偏半寸，早成全了'殉国烈女'美名，\她的指甲陷入疤痕周围的皮肉，留下半月形的血痕，\谁会在乎我想不想要他？！\

阿默弯腰拾起地上一片枯萎的荧光菌。菌盖在他指间碎成粉末，飘散在幽蓝的光柱中：\殿下真要学那些靠毒雾致幻操控人心的织梦者？\粉末在空中组成一个短暂的心形，又迅速消散，\用权力扭曲他人意志得到的'正常'，与蚀骨荒原腐蚀万物的毒雾何异？\

穹顶的黯晶石突然集体闪烁，将阿默毫无波澜的白瞳映得如同两轮冷月：\您当年能看穿龙幽演戏，如今怎看不出自己正变成最憎恶的模样？\

红姬突然掀翻王座旁盛放黯晶石的玉盘。宝石滚落一地，在光滑的地面上划出幽蓝的轨迹，有几颗甚至滚到了阿默脚边。她在明灭光影中逼近阿默，战甲鳞片刮擦出刺耳的声响：\若我放弃联姻呢？\她沾满毒雾的手指悬在阿默眼前一寸，紫色的雾气凝结成细小的尖刺，\若我要用罗刹的方式赢回尊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