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5章 金蝉脱壳(2/2)

最后看了一眼那具穿着自己衣服的尸体,邬思道没有丝毫犹豫,点燃一根火把,扔进柴堆。“轰”的一声,火光瞬间窜起,浓烟滚滚,很快就从柴房的缝隙里冒了出去。他迅速从柴房后窗翻出,落地时动作轻巧,转身就绕到王府西侧的角门,从狗洞钻了出去,钻进巷弄深处的暮色里,脚步快得像一阵风,转眼就消失在拐角。

几乎就在他消失的同时,柴房的火光已冲天而起,浓烟遮住了半边天。“走水了!柴房走水了!”侍卫的呼喊声瞬间传遍王府,胤禛闻讯赶来,看着熊熊燃烧的柴房,脸色骤变:“快救火!愣着干什么?!”

府里的下人扛着水桶、拿着铁锹,一窝蜂地冲向柴房。可柴房里全是易燃物,又被煤油助燃,火势越烧越旺,火星子甚至溅到了旁边的马厩。胤禛站在远处,看着那片火海,心里莫名的发慌——邬思道出去还没回来,不会出事了吧?

半个时辰后,火终于被扑灭,整个柴房已烧成一片焦黑的废墟,连房梁都塌了下来。“王爷,您看这个!”一个下人在灰烬里翻找,突然举起一件东西——是一把烧变形的折扇,扇面上还能隐约看到半幅墨竹图,正是邬思道常用的那把。

紧接着,又有人找出了半块焦黑的玉佩,上面的“邬”字虽被烧得模糊,却仍能辨认。最让人心惊的是,灰烬中央,躺着那具烧焦的尸体——青色长衫的残片粘在碳化的皮肉上,两条腿的残骸扭曲变形,显然是死前被打断过,帷帽的骨架散落在一旁,从轮廓看,分明就是邬思道的身形。

“这……这是邬先生?”胤禛盯着尸体,脑子“嗡”的一声,整个人都僵住了。他怎么也想不到,半个时辰前还在书房与自己说话的人,竟会以这样惨烈的方式“死去”。

“王爷,看这断腿的样子,邬先生怕是……怕是知道顺天府查药坊的事,想不开自杀了,再放火烧了柴房……”管事颤声猜测,声音里满是恐惧,“是畏罪自焚啊!”

胤禛没说话,蹲下身,手指轻轻碰了碰那焦黑的布料,只摸到一手灰烬。寒风从废墟上吹过,卷起几片纸灰,落在他的手背上,带着灼烧后的余温。他突然想起邬思道离开时平静的眼神,想起他说“去看看府外动静”的借口,心里猛地一沉——这不是畏罪自焚,是邬思道的金蝉脱壳!可他竟狠到用一个活人的性命做替身,连断腿的细节都考虑得如此周全!

一股寒意从脚底窜起,胤禛猛地站起身,攥紧了手里的玉佩,指节泛白。他一直知道邬思道智谋过人,却从未想过,对方的心肠竟如此狠绝。

而此时的京郊官道上,邬思道正牵着一匹快马,往南方疾驰。他回头望了一眼京城方向的火光,嘴角勾起一抹冷冽的笑——成大事者,本就不能有妇人之仁。若不如此,不仅自己逃不掉,还会连累胤禛。那具替身的尸体,就是他留给康熙、留给这场风波的最后一份“答卷”,足够让所有人都相信,“邬思道”已经死了——康熙一定会相信的,他原本就打算让这个书生为他的儿子顶罪,康熙是不会承认自己的儿子品行恶劣的!

夜色渐深,马蹄声在官道上渐行渐远,很快就消失在黑暗中。雍亲王府的废墟前,胤禛仍站在原地,望着空荡荡的巷口方向,心里五味杂陈。他不知道,邬思道这一走,是福是祸;更不知道,这场围绕着海东青的风波,因这把火、这具替身尸体,又将掀起怎样新的波澜。只觉得这深秋的夜,格外的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