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8章 罗网（2/2）

但他很快便敛去了眼底的那一丝波动。事到如今，早已没有回头路。要么踩着尸骨登顶，要么沦为阶下囚，任人宰割。他胤禛，绝不会做后者。

与雍亲王府的暗流涌动不同，乾清宫西暖阁里，却是一片异样的平静。

康熙斜倚在软榻上，手里翻着一本《资治通鉴》，看得入了神。李德全站在一旁，手里捧着一碗冰镇的莲子羹，不敢出声打扰。

殿外的日头正毒，蝉鸣聒噪，可殿内却静得可怕，只有书页翻动的沙沙声，和铜漏滴答的声响。

关于京城的谣言，李德全早已听得耳朵起了茧子，可皇上像是浑然不觉一般，半句都没提过。

直到午时，康熙才放下手里的书，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李德全连忙上前，将莲子羹递过去：“皇上，您歇会儿，尝尝这莲子羹，冰镇过的，解解暑气。”

康熙接过碗，用银匙舀了一勺，放进嘴里。清甜的滋味漫过舌尖，稍稍压下了几分燥意。他看着碗里的莲子，忽然开口问道：“外面的那些闲话，你都听见了？”

李德全的心猛地一沉，连忙躬身道：“奴才……奴才没敢多听。”

“听了也无妨。”康熙的声音很淡，听不出喜怒，“那些话，说得有鼻子有眼的，倒是比说书先生的段子还精彩。”

李德全不敢接话，只能垂着头，装聋作哑。

“传朕的旨意。”康熙放下碗，擦了擦嘴角，“令京城各衙门，包括顺天府、刑部、九门提督衙门，皆各安其职，不得妄议朝事，更不许私下查探那狱卒的案子。有敢擅自动作的，严惩不贷。”

“嗻！”李德全连忙应下，心里却是掀起了惊涛骇浪。皇上这是……既不辟谣，也不彻查，竟是要任由这谣言发酵？

他退出去拟旨的时候，正撞见暗卫的头领悄无声息地从偏门进来，只是现在这位头领早已经不是从前的那位了，他手里捧着一个紫檀木的匣子，匣子里，是密密麻麻的密报。

李德全心里了然。皇上表面上不动声色，暗地里，却早已布下了天罗地网。

自谣言四起，暗卫的活动频率，又一次陡增了数倍。

他们不再局限于监视各位皇子的府邸，而是将触手伸到了京城的各个角落——茶馆酒肆里的说书先生，绸缎庄里的掌柜，甚至是宫门口卖茶水的老婆子，都成了他们盯梢的对象。他们像一群无声的影子，潜伏在京城的每一处，记录着每一句流言的源头，追踪着每一个可疑的身影。

暗卫的密报，雪片般地送进乾清宫。康熙每日都会花上两个时辰，仔细翻看。他看着密报上记录的，关于胤禛府中暗卫的动向；

他的脸上，始终没有任何表情。既不震怒，也不失望，只是平静得可怕。

这份平静，比雷霆之怒更让人捉摸不透。

雍亲王府里，胤禛很快便察觉到了暗卫的异动。戴铎面色凝重地禀报，说府外的暗桩，好几次都看到了暗卫的身影。

胤禛的脸色，终于沉了下来。

他站在窗前，望着窗外刺眼的日头，满脸焦虑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