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1章 潮汐湮灭（1/2）

灰黑色的浮空岛屿在能量乱流中如同风暴中的孤舟。

凌湮站在石洞边缘，右眼传来的剧痛如潮汐般起伏。破碎的金色瞳孔中，时空裂痕如蛛网般蔓延，每次眨眼都伴随着细微的喀嚓声，仿佛玻璃正在缓慢崩解。他将时空锚护符贴身放好，感受着那仅剩一次的银色暖流——那是他维系存在的时间沙漏，沙粒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坠落。

“哥，你的眼睛……”凌曦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她走到凌湮身边，银绿色的纹路在眼角微微发光。枷锁解除后，她的感知变得更加敏锐，即使看不见，也能“感觉”到凌湮灵魂状态的异常——那种随时可能碎裂的脆弱感，像是一盏在狂风中摇曳的烛火。

“还能撑。”凌湮没有回头，金银异瞳紧盯着乱流区边缘，“一个时辰，足够我们做很多事了。”

石洞内，炎烬正在检查双刃巨斧。斧刃上残留着之前战斗留下的暗红色污迹，那是收割者士兵灵魂溃散后的残留物。他用指尖划过斧面，混沌之力将污迹吞噬、转化，斧刃发出低沉的嗡鸣。

“混沌真意又有精进？”空鲤仙子布完最后一道干扰阵法，转过身来。

炎烬咧嘴一笑：“吸收了那么多灵魂残渣，总得消化消化。老凌说得对，赝品钥匙在模仿真品，那它掠夺来的能量本质也是‘变化’的一种。我的混沌之道，最擅长的就是转化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他说着，抬起左手。掌心向上，三种颜色的能量开始流转：赤红的火焰、暗金的金属光泽、幽蓝的水流。三种本应相克的属性，在混沌之力的包裹下缓慢融合，最终形成一层半透明的、如胎膜般的薄膜。

“混沌胎膜的持续时间，从三息提升到了五息。”炎烬收起能量，神色认真，“而且我能同时维持两个胎膜。关键时刻，我能护住两个人。”

“足够了。”凌湮转身走回洞内，“空鲤前辈，您之前说魂渊号有侦察单位会定期巡视这片区域。距离下一波侦察还有多久？”

空鲤仙子闭上眼睛，银色的时空感知如涟漪般扩散。片刻后，她睁开眼睛：“最多一刻钟。三艘标准侦察舰，配备灵魂波动探测器和时渊能量扫描阵列。它们会从东南方向切入乱流区边缘，沿着既定路线巡航一百二十里后折返。”

“三艘……”凌湮沉吟道，“不能放走任何一艘。一旦有侦察单位失联，魂渊号会立刻提高警戒等级。”

“那就全留下。”炎烬扛起巨斧，眼中燃烧着战意，“我正面迎击，你们侧翼埋伏。速战速决。”

“不。”凌湮摇头，“我们需要情报。侦察舰的数据核心里一定有最新的布防信息。空鲤前辈，您能侵入它们的系统吗？”

“如果能在击毁前瘫痪它们的自毁机制，可以试试。”空鲤仙子想了想，“收割者的技术体系基于灵魂能量和时渊科技，和我掌握的空游族时空技艺有相通之处。但我需要时间，至少二十息。”

“二十息……”凌湮看向凌曦，“你能干扰它们的灵魂探测器多久？”

凌曦举起因果竹杖，杖尖翠绿与银白光芒交织：“用生命之钥模拟‘灵魂死寂’状态，再用因果之钥将我们的存在痕迹暂时从探测因果链中剥离……三十息应该可以。但这样做会消耗大量能量，之后我需要恢复时间。”

“三十息够了。”凌湮快速制定计划，“炎烬，你率混沌小队正面迎击，故意示弱，把侦察舰引入这个位置——”

他蹲下身，用指尖在地面刻画出简易的虚空地形图。能量乱流在此处形成一片相对稳定的漩涡区，三面被狂暴的紫色雷霆环绕，只有一条狭窄通道可以进出。

“这里地形复杂，侦察舰的机动性会受到限制。你且战且退，把它们引进通道。我和凌曦、空鲤前辈埋伏在雷霆屏障后，等它们全部进入通道，立刻封锁出口。炎烬，你负责牵制住两艘，剩下一艘交给我。空鲤前辈，你找机会侵入那艘的系统。凌曦，全程维持干扰。”

“明白。”三人同时点头。

“记住，从第一艘侦察舰被攻击开始，到我们撤离现场，整个过程不能超过五十息。”凌湮站起身，右眼的金色碎片在黑暗中闪烁着危险的光，“超过这个时间，魂渊号的援军就会抵达。我们拿上需要的东西立刻走。”

计划既定，团队迅速行动。

炎烬带领五名混沌小队的精锐队员先行出发。这五人都是在与收割者的多次交手中存活下来的老手，对收割者的战斗方式了如指掌。他们乘坐简易的虚空飞梭，朝着侦察舰的预计来路方向飞去。

凌湮、凌曦和空鲤仙子则选择了另一条路径。空鲤仙子展开时空跳跃，三人悄无声息地抵达预定埋伏点——一片被紫色雷霆包裹的浮空岩群。岩石表面布满导电的晶簇，雷霆击打在上面，溅射出刺眼的电火花。

“就在这里。”空鲤仙子将手掌按在一块最大的岩石上，银色的时空能量渗入岩体，构建出临时的观测节点，“我能通过岩石传导感知，观察通道内的情况。”

凌曦盘膝坐下，因果竹杖横放膝前。她闭上眼睛，生命之钥与因果之钥同时激活。翠绿色的生命能量如藤蔓般从她身下蔓延开来，沿着岩石表面爬行，最终在通道入口处交织成一张无形的网。银白色的因果丝线则缠绕在网上，编织出复杂的屏蔽结构。

“干扰阵法布置完成。”凌曦轻声说，“启动后，任何通过这张网的灵魂探测都会失效。但阵法本身也会产生微弱的能量波动，所以必须等侦察舰进入通道后再启动。”

凌湮点点头，逝川枪握在手中。他站在一块凸起的岩石上，金银异瞳穿透雷霆屏障，望向通道外的虚空。右眼的剧痛依然存在，但他强行压下那种不适感，将注意力集中在即将到来的战斗上。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

虚空寂静得可怕，只有雷霆的轰鸣在耳边回荡。凌湮的感知扩展到极限，并行处理的能力让他同时监控着三个方向：炎烬小队的位置、侦察舰的预计来路、以及通道内外的能量流动。

大约一刻钟后，他感应到了。

三个暗红色的能量源从东南方向出现，以稳定的速度向乱流区靠近。那是三艘标准的收割者侦察舰——梭形的舰体长约三十丈，表面覆盖着生物质装甲，舰首的主炮散发着令人不适的灵魂波动。

“来了。”凌湮低声说。

几乎同时，炎烬那边也传来信号。混沌小队主动显露出能量波动，朝着侦察舰的方向迎了上去。

战斗在虚空中爆发。

炎烬一马当先，双刃巨斧斩出赤红色的混沌斩击。斩击撕裂虚空，直奔为首侦察舰的舰首。侦察舰迅速机动规避，同时舰体两侧打开数十个发射口，暗红色的灵魂飞弹如蜂群般射出。

“散开！”炎烬大吼。

混沌小队五人迅速分散，各自撑起混沌护盾。飞弹击中护盾，爆开一团团暗红色的灵魂涟漪，但未能破防。炎烬趁机突进，巨斧连续斩击，每一斧都精准地劈在侦察舰的能量护盾薄弱处。

他在故意控制力度。

按照计划，他需要表现出“实力尚可但不足以构成威胁”的样子，引诱侦察舰追击。所以他的攻击足够凶猛，但每次在即将击破护盾时都会收力，给侦察舰修复的机会。

三艘侦察舰显然中计了。

它们判断这支小队是流亡的抵抗力量，决定全部捕获用于灵魂熔炉。舰体调整阵型，呈三角包围态势，逐步压缩炎烬小队的活动空间。灵魂飞弹的密度越来越大，舰首主炮也开始充能。

“撤！”炎烬假装不敌，带领小队向预定通道方向撤退。

侦察舰紧追不舍。

凌湮在雷霆屏障后看着这一幕，心中计算着距离。一百里、八十里、五十里……当三艘侦察舰全部进入通道入口时，他低喝一声：“现在！”

凌曦立刻启动干扰阵法。

翠绿与银白的光芒如波纹般扩散，瞬间覆盖了整个通道入口。那层无形的网微微颤动，将通过的侦察舰全部“标记”。灵魂探测波触碰到网的瞬间，就像石沉大海，没有传回任何有效信息。

三艘侦察舰的动作同时一滞。它们显然察觉到了异常，舰体表面的生物装甲开始蠕动，更多的传感器探出。

但已经晚了。

凌湮从雷霆屏障后冲出，逝川枪化作金银流光。他的目标是落在最后的那艘侦察舰——那是三艘中体型最小、但传感器最多的型号，很可能是数据收集舰。

“时空禁锢！”

金银双色光芒从枪尖爆发，如锁链般缠绕住目标舰体。周围的时空结构被强行固化，侦察舰的推进器喷口骤然熄灭，舰体僵在原地。

几乎同时，炎烬也转身发动反击。

“混沌潮汐·第一波！”

巨斧斩向虚空，不是斩向舰体，而是斩向舰体周围的空间。斧刃所过之处，赤红色的混沌能量如潮水般涌现，层层叠叠地包裹住为首的两艘侦察舰。这不是攻击，而是迟滞——混沌能量扰乱了舰体周围的能量场，让它们的机动性和武器充能速度大幅下降。

“第二波！”

炎烬再次挥斧。这一次，混沌能量开始叠加。第一波的赤红与第二波的暗金融合，形成更加粘稠的能量泥潭。两艘侦察舰被困在其中，如同陷入沼泽的巨兽，挣扎的动作变得迟缓。

“第三波——湮灭！”

第三斧斩下，幽蓝色的水流融入前两波能量。三种属性在混沌之力的统合下发生剧变，半透明的胎膜在舰体周围成形，然后向内收缩、压缩。

被胎膜包裹的空间开始湮灭。

不是爆炸，不是撕裂，而是物质与能量最根本的“存在”被混沌概念侵蚀、瓦解。两艘侦察舰的生物装甲如蜡烛般融化，舰体结构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主炮的充能戛然而止，灵魂飞弹发射口一个个塌陷。

炎烬的脸色变得苍白。这一招“混沌潮汐”是他刚刚在战斗中领悟的雏形，实际使用起来的负荷远超预期。三波叠加后的湮灭效果确实恐怖，但对他的灵魂和身体都是巨大负担。他能感觉到，自己的混沌之钥正在剧烈震动，仿佛随时可能失控。

但他撑住了。

胎膜收缩到极限，然后无声爆开。没有光热，没有冲击波，只有两团扭曲的空间残影。当残影散去时，两艘侦察舰已经消失了大半，只剩下一些焦黑的金属碎片和融化的生物组织漂浮在虚空中。

而炎烬本人，单膝跪在飞梭上，巨斧插在甲板中支撑身体，嘴角渗出鲜血。

“炎烬！”凌湮心中一紧，但手上的动作没有停。

他的目标舰正在试图挣脱时空禁锢。舰体表面的生物装甲疯狂蠕动，探出数十根暗红色的触须，触须尖端浮现出与灵魂枷锁相似的符文，开始侵蚀时空锁链。

“模仿能力果然麻烦……”凌湮冷哼一声，逝川枪刺出。

这一枪没有花哨的技巧，只有最纯粹的速度和力量。枪尖点在被禁锢舰体的主传感器阵列上——那是数据核心最可能所在的位置。

咔嚓！

生物装甲碎裂，露出内部复杂的机械结构和蠕动着的、如同神经束般的能量导管。凌湮手腕一抖，枪尖旋转，强行撬开一块装甲板。

“空鲤前辈！”

早已准备好的空鲤仙子如银色游鱼般闪过。她双手结印，银色的时空丝线从指尖射出，精准地刺入舰体内部。丝线如活物般在机械结构中游走，寻找着数据核心的接口。

“找到了！”空鲤仙子眼睛一亮，“正在建立连接……破解防火墙……收割者的加密体系基于灵魂频率验证，我需要模拟它们的灵魂波动……”

她闭上眼睛，全身心投入到破解工作中。银色的光芒在她周身流转，那是空游族特有的时空编程技艺——将时空能量转化为信息处理的媒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