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5章 签约仪式前的暗流涌动(2/2)
苏婉儿忽然转头看他:“赫连珏,你听见了吗?”
赫连珏喉咙发紧:“听见了。”
“听见了,然后呢?”苏婉儿的声音很冷,“条约签了,仪式办了,嫁衣穿了。但这些百姓的亲人,还没回来。”
她走到那些年轻人面前,一个一个扶起他们:“都起来。本将向你们保证,一定把你们的亲人找回来。但你们不能私自去,那是送死。”
“将军,那要等到什么时候?”有人问。
苏婉儿看向赫连珏:“王子殿下,你说呢?”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赫连珏身上。
那些目光里有仇恨,有怀疑,有绝望,也有...一丝微弱的希望。
赫连珏深吸一口气,走上前。
“诸位,”他开口,声音有些干涩,“我是赫连珏,南诏三王子。”
场中顿时骚动起来。有人认出了他——签约仪式上穿嫁衣的王子。
“三个月前那场战争,是南诏的错。”赫连珏继续说,每个字都说得艰难,“你们亲人的苦难,南诏有不可推卸的责任。我...我代表南诏,向你们道歉。”
他深深鞠躬。
人群中一片寂静。
“条约规定,南诏必须归还所有掳掠人口,”赫连珏直起身,“但执行不力,这是我的失职。今天,我以个人名义向你们承诺:一个月内,我会亲自督办此事,尽最大努力找到你们的亲人,送他们回家。”
“你说话算话?”那为首的青年盯着他。
“算话,”赫连珏直视他的眼睛,“如果做不到,你们可以来镇北军营找我,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苏婉儿挑眉,但没有打断。
青年看了赫连珏很久,然后重重点头:“好,我们信你一次。一个月,我们等你消息。”
安抚完镇民,天色已晚。苏婉儿决定在青石镇住一晚。
镇长安排了镇里最好的房子——其实也就是几间干净的土屋。苏婉儿住一间,赫连珏和赵英住一间,亲卫们轮流值守。
晚饭是简单的粥和饼,配着咸菜。赫连珏没什么胃口,脑子里全是那些年轻人的眼神。
“吃不下?”苏婉儿坐在他对面,自己大口吃着饼。
赫连珏摇头:“那些百姓...”
“觉得压力大了?”苏婉儿放下碗,“这才刚开始。赫连珏,你以为改革就是写写文书、改改制度?不是。改革是要面对这些活生生的人,面对他们的苦难,然后想办法解决。”
她看着他:“你今天做得不错。至少敢站出来,敢承诺。但承诺了,就要做到。”
“我会做到,”赫连珏握紧拳头,“回去后,我就着手处理这件事。南诏有奴隶名册,我可以先从官方的奴隶市场查起...”
“不够,”苏婉儿打断他,“很多人被卖到私人手里,或者被贵族藏起来当仆役。你要查,就得动真格的。那些贵族不会轻易放人,你要有心理准备。”
赫连珏沉默片刻:“必要时,我会动用武力。”
苏婉儿眼中闪过一丝讶异:“哦?对自己的族人动手?”
“他们掳掠百姓时,可曾想过是大梁的族人?”赫连珏声音冰冷,“既然犯了罪,就要付出代价。这是我在军务处学到的——军法无情。”
苏婉儿看了他一会儿,忽然笑了:“不错,学得挺快。”
她吃完最后一口饼,起身走到窗边。窗外,边镇的灯火星星点点,远处是漆黑的南诏地界。
“赫连珏,你知道我为什么带你来这里吗?”
“让我看到战争的后果,看到百姓的苦难。”
“不止,”苏婉儿转身,靠在窗边,“我要让你明白,你现在肩上的责任。你穿嫁衣,不是为了保住王位,不是为了个人荣辱。是为了这些人,为了那些还在南诏受苦的百姓,也为了南诏的未来。”
她走到桌边,倒了杯水:“我姐姐姜黎常说,权力不是用来享乐的,是用来做事的。你有了权力——虽然现在还不完全——就要做事。做实事,做好事。”
赫连珏抬头看她:“将军,你为什么...这么帮我?”
这个问题他憋了很久。
苏婉儿放下杯子,想了想:“两个原因。第一,南诏稳定,边关才能长治久安。帮你,就是帮大梁,帮镇北军。”
“第二呢?”
“第二,”苏婉儿顿了顿,“我觉得你是个可造之材。南诏王室那摊烂泥里,能长出你这样有良心、有脑子的人,不容易。埋没了可惜。”
她看着他:“赫连珏,这个世界对女子不公,对庶子也不公。我一路杀上来,知道有多难。所以我愿意给同样不容易的人一个机会——只要他值得。”
赫连珏心中震动。
他想起在南诏王宫,因为庶子身份,他连读书都要偷偷摸摸。那些嫡出的兄弟可以肆意欺凌他,父王视而不见。他曾经以为,这辈子就这样了,在角落里腐烂,无人问津。
但现在,这个敌国的女将军,这个逼他穿嫁衣的女人,却说他“值得”。
何其讽刺。
又何其...温暖。
“谢谢你。”他低声说。
苏婉儿摆摆手:“别忙着谢。路还长,难关还多。今天你看到的是百姓寻亲,明天可能就要面对贵族反扑,后天可能还有天灾人祸。改革从来不是请客吃饭,是要流血,要牺牲的。”
她走到门口:“早点休息,明天一早回去。你有一个月时间,我等着看你的成果。”
门关上了。
赫连珏坐在桌前,久久不动。
赵英推门进来,看到他这样,小声问:“殿下,您没事吧?”
“没事,”赫连珏回过神,“赵英,帮我准备纸笔。我要写封信。”
“现在?”
“现在。”
油灯下,赫连珏铺开纸,开始写信。
不是给南诏官员,而是给他在南诏王都暗中培植的几个人——一个不得志的文官,一个退役的老将军,一个商人之子,还有一个...他在冷宫时照顾过他的老太监。
这些人地位不高,但各有各的门路。最重要的是,他们忠诚,且对现状不满。
他在信里详细说明了青石镇的情况,要求他们暗中调查被掳人口的去向。同时,他开始草拟一份《南诏奴隶清查与赦免令》草案。
写到半夜,赵英已经在一旁打起了瞌睡。
赫连珏揉揉眼睛,继续写。
他想起白天那些年轻人的眼神,想起李镇长颤抖的手,想起苏婉儿说的话。
“权力不是用来享乐的,是用来做事的。”
他握紧笔。
那就做事。
接下来的一个月,赫连珏忙得脚不沾地。
白天,他继续学习军务,参与边境贸易的规划,跟着柳如眉学习民生治理。晚上,他处理南诏那边传来的密信,制定改革方案,协调寻找被掳人口的事宜。
苏婉儿说到做到,真的开始让他参与军务。虽然一开始只是整理文书、统计数据,但渐渐会让他提出意见,甚至参与一些小型决策。
“殿下,这是下个月边境互市的规划,您看看有没有问题。”军需官送来一沓文件。
赫连珏仔细翻阅,发现几个数据对不上:“张大人,这里,南诏药材的预估进口量,是不是算错了?按这个价格,百姓买不起,商人无利可图,最后只会变成空文。”
军需官一愣,重新计算,果然错了:“殿下英明!那您看该怎么调整?”
赫连珏想了想:“可以分等级定价。普通药材平价进口,珍贵药材适当提价,但控制数量。另外,建议大梁这边用粮食、布匹交换,而不是全部用银两——南诏缺粮,这样更能惠民。”
军需官眼睛一亮:“好主意!我这就去改!”
类似的事情越来越多。赫连珏发现,自己在南诏王宫那些年偷偷读的书、学的算学、了解的经济知识,竟然真的有用。
而且,他渐渐明白了苏婉儿治理边关的思路:不是一味强硬,而是刚柔并济。军事威慑要有,但民生建设、经济往来、文化渗透同样重要。
“将军这是在下一盘大棋,”有一天,柳如眉私下对他说,“她要的不是征服南诏,而是融合南诏。让南诏百姓过上好日子,自然民心归附。到时候,南诏还是南诏,但已经离不开大梁了。”
赫连珏苦笑:“这是阳谋。”
“对,阳谋,”柳如眉点头,“比阴谋更难对付。因为你明知她的意图,却不得不配合——因为这对南诏确实有好处。”
一个月期限将至时,南诏那边传来了好消息。
在赫连珏那几个暗线的努力下,第一批被掳人口的下落查清了。总共八十七人,其中六十二人还活着,分散在三个贵族家里为奴。
赫连珏立即以王子名义发出手令,要求贵族放人。意料之中的,遭到了抵制。
“殿下,安国公府说,那些人是他们花钱买的,凭什么白放?”
“怀远侯府更过分,说要放人可以,但得按原价赎买,一个人五十两银子!”
密信传来,赫连珏看着那些贵族开出的条件,脸色铁青。
五十两银子一个奴隶?这些贵族还真敢要。
“怎么办?”赵英问,“要不要告诉将军?”
赫连珏摇头:“我自己解决。”
他写了一封信,不是给那些贵族,而是给南诏王——他的父王。
信中,他详细陈述了条约规定,说明了不执行的后果,然后提出一个折中方案:王室出钱赎买这些奴隶,然后送还大梁。钱可以从给他的“嫁妆”里扣——条约规定南诏要赔百万两白银,分十年付清,第一年的十万两刚刚送到。
但他加了一句话:“若贵族坚持不放人,儿臣将如实上报苏将军。届时镇北军若以此为借口再次兴兵,南诏恐难承受。望父王三思。”
这是威胁,赤裸裸的威胁。
但他不得不这么做。
信送出去三天后,南诏王宫来了回信。不是给赫连珏,是直接给苏婉儿的国书。
苏婉儿看完,把赫连珏叫到军务处,把国书扔给他:“你父王说,贵族势力太大,他压不住。让你自己想办法。”
赫连珏心中一沉。
“不过,”苏婉儿话锋一转,“他说可以把那十万两赔款,提前支取给你,由你全权处理。意思是,让你自己拿钱去赎人。”
赫连珏握紧国书,心中五味杂陈。
父王这是把烫手山芋扔给了他。成功了,是王室的功劳;失败了,是他赫连珏无能。
“你怎么打算?”苏婉儿问。
赫连珏沉默良久,然后说:“我不要钱。”
“哦?”
“我要兵,”赫连珏抬头,直视苏婉儿,“请将军借我三百骑兵,我去南诏要人。”
苏婉儿挑眉:“以什么名义?”
“以镇北将军未婚夫的名义,”赫连珏说,“既然南诏贵族不认我这个王子,那就让他们认认我背后的靠山。”
帐内安静下来。
柳如眉和几个副将都在,听到这话,都愣住了。
苏婉儿看着赫连珏,忽然笑了:“可以。赵英,点三百精骑,明日随王子殿下出发。另外,让左护法派两个天机阁的高手跟着,以防万一。”
“得令!”
赫连珏行礼:“谢将军。”
“别急着谢,”苏婉儿走到他面前,“赫连珏,这是你第一次独立处理大事。做成了,你在南诏的威望会大增,改革会顺利很多。做砸了...”
她没说完,但赫连珏明白。
做砸了,他之前所有的努力都可能付诸东流。
“我不会做砸。”他说。
苏婉儿点头:“去吧,准备一下。”
赫连珏转身离开。
看着他离去的背影,柳如眉轻声问:“将军,您真放心让他带兵去南诏?万一他...”
“万一他趁机跑了?或者反过来对付我们?”苏婉儿摇头,“他不会。如眉,你记住,有些人,你给他一点信任,他会还你十分忠诚。赫连珏就是这样的人。”
她看向帐外:“而且,这也是试炼。如果他连几个贵族都对付不了,将来怎么治理南诏?”
第二天清晨,三百骑兵集结完毕。
赫连珏换上了一身银甲——这是苏婉儿让人连夜赶制的,合身得像是量身定做。他骑在马上,腰佩长剑,虽然还有些生疏,但已有几分将军的气度。
苏婉儿亲自来送行。
她走到赫连珏的马前,抬头看他:“记住,你是去要人,不是去打仗。能不流血,尽量不流血。但如果有人不识抬举...”
她眼中寒光一闪:“该杀就杀。镇北军给你撑腰。”
赫连珏心中一暖:“明白。”
“还有,”苏婉儿从怀中掏出一枚令牌,递给他,“这是我的将军令,见令如见我。必要时候,可以调动边境驻军。”
赫连珏接过令牌,入手沉甸甸的。
“将军...”
“别废话,快去快回,”苏婉儿摆摆手,“一个月期限还剩五天,我等着看你带人回来。”
赫连珏重重点头,一拉缰绳:“出发!”
三百骑兵驰出军营,奔向边境线。
苏婉儿站在营门口,看着他们远去的身影。
柳如眉走过来:“将军,您把将军令都给他了...这信任,是不是太重了?”
“不重,”苏婉儿说,“他值得。”
她转身回营:“我们也有事要做。通知边境各哨所,提高警戒,随时准备接应。另外,让尸王派一队丧尸悄悄跟过去——不是监视,是保护。万一真打起来,那些贵族家里养的私兵,不是吃素的。”
“是。”
苏婉儿走回军务处,看着沙盘上南诏的方向,低声自语:“赫连珏,让我看看,你到底能走到哪一步。”
南诏,安国公府。
赫连珏带着三百骑兵,直接围了府邸。
安国公是个六十多岁的老贵族,胖得像座肉山。他拄着拐杖出来,看到赫连珏,嗤笑一声:“哟,这不是咱们穿嫁衣的三王子吗?怎么,在大梁待不下去,回来了?”
周围的仆从哄笑。
赫连珏面色不变,下马,走到安国公面前:“国公,本王奉大梁镇北将军之命,前来接回被贵府非法扣押的大梁百姓。这是名单,请国公放人。”
他递过名单。
安国公看都不看,随手一扔:“什么大梁百姓?老夫府里只有花钱买来的奴才。王子殿下,您要是缺钱花,直说,老夫赏你几两银子。但想白要人?没门!”
赫连珏弯腰捡起名单,弹了弹上面的灰尘:“国公,条约规定,南诏必须归还所有掳掠人口。您是没看条约,还是故意违抗?”
“条约?那是你签的,跟老夫有什么关系?”安国公冷笑,“赫连珏,别以为穿上大梁的盔甲,就是个人物了。在老夫眼里,你永远都是那个上不了台面的庶子!”
这话够毒。
赫连珏身后的骑兵都握紧了刀柄。
但赫连珏笑了。
他笑得很平静:“国公说得对,我以前确实是庶子,上不了台面。但那是以前。”
他向前一步,声音提高:“现在,我是大梁镇北将军的未婚夫,是南诏与大梁和平条约的签署者,是奉王命处理此事的人。国公,您今天放人,咱们好说好商量。不放...”
他抽出腰间长剑:“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阳光照在剑刃上,反射出刺眼的光。
安国公脸色变了:“你...你敢在老夫府上动武?”
“为什么不敢?”赫连珏剑指府门,“国公违抗王命,私藏敌国人口,按律当斩。本王今日就是来执法的。”
他回头,对骑兵下令:“赵英,带人进府搜!敢阻拦者,以叛国论处!”
“得令!”
三百骑兵下马,持刀而入。
安国公府的私兵想拦,但看到那些骑兵身上的镇北军徽记,都犹豫了——那可是杀神苏婉儿的兵!
“反了!反了!”安国公气得浑身发抖,“赫连珏!你会后悔的!”
赫连珏没理他,亲自带人进府。
在府邸后院,他们找到了那些被掳的大梁百姓。三十多人,挤在两间破屋里,面黄肌瘦,神情麻木。
当看到赫连珏带兵进来时,他们先是害怕,然后有人认出了他——签约仪式上穿嫁衣的王子。
“是...是王子殿下?”
赫连珏走过去,看到一个十二三岁的小姑娘,瘦得皮包骨,眼睛却很大。他蹲下身,轻声问:“你叫什么名字?”
小姑娘怯生生地回答:“我...我叫小莲。青石镇的。”
赫连珏心中一痛。这就是那个青年要找的妹妹。
“小莲,你哥哥在等你回家。”他说着,解下自己的披风,披在小姑娘身上,“跟我走,我送你回去。”
小姑娘眼睛一下子亮了:“真的?”
“真的。”
他站起身,对所有人说:“诸位,我是赫连珏。我来接你们回家。”
人群骚动起来。有人哭,有人笑,有人不敢相信。
赫连珏让士兵扶他们出去,然后转身看向安国公:“国公,人我带走了。另外,您违抗王命,私藏人口,按律应罚银五千两,闭门思过三个月。罚银我会派人来取,至于闭门思过...”
他看了看那些私兵:“就由我的兵来监督吧。国公府从现在起,许进不许出,直到期满。”
安国公气得差点晕过去。
接下来两天,赫连珏用同样的方法,走了另外两个贵族的府邸。
怀远侯比较识相,看到赫连珏带兵来了,主动放人,还赔了不是。
另一个伯爵试图反抗,被赫连珏当场拿下,关进了自家地牢,说要押回王都受审。
五天时间,六十二名被掳百姓全部找到。
赫连珏亲自护送他们回青石镇。
那天,青石镇万人空巷。
当那些失散三个多月的亲人重逢时,哭声、笑声、呼喊声震天动地。
那个叫小莲的小姑娘扑进哥哥怀里,哭得撕心裂肺。青年抱着妹妹,抬头看向马上的赫连珏,然后重重跪下:“谢王子殿下!谢将军!”
一个,两个,三个...
越来越多的人跪下。
“谢王子殿下!”
“谢将军!”
赫连珏坐在马上,看着这一幕,眼眶发热。
他做到了。
一个月期限的最后一天,他做到了。
赵英在旁边小声说:“殿下,该回去了。将军还在等消息。”
赫连珏点头,调转马头。
离开青石镇时,镇民们自发相送,一直送到镇外。
回到镇北军营时,已是黄昏。
苏婉儿站在营门口,似乎在等什么人。
看到赫连珏回来,她嘴角微扬:“回来了?”
“回来了。”赫连珏下马,行礼,“幸不辱命。”
苏婉儿走过来,拍了拍他的肩:“干得漂亮。我都听说了,雷霆手段,恩威并施。不错,像个做大事的样子。”
赫连珏抬头看她,发现她眼中有着毫不掩饰的赞许。
那一瞬间,他觉得这一个月的辛苦,值了。
“进去说吧,”苏婉儿转身,“柳军师准备了庆功宴,虽然简陋,但心意到了。”
营地里,士兵们看到赫连珏回来,都投来敬佩的目光。
“殿下厉害啊!听说把安国公都收拾了!”
“那老东西早该整治了!”
“殿下,下次再去南诏,带上我!”
赫连珏一路点头回应,心中涌起一种陌生的感觉。
好像...这里真的成了他的地方。
庆功宴确实简陋,就是加了几个菜,有酒。
苏婉儿举杯:“这一杯,敬赫连王子。言出必行,有担当。”
所有人举杯。
赫连珏一饮而尽。
酒很辣,但心里很暖。
宴后,苏婉儿把赫连珏叫到军务处,递给他一份文书。
“这是什么?”
“南诏三年改革纲要的正式批文,”苏婉儿说,“陛下盖了玉玺,我也签了字。从今天起,你就是南诏改革的钦差大臣,有权调动南诏一切资源推行改革。”
赫连珏接过文书,手在抖。
“另外,”苏婉儿又说,“边境互市的负责人,我向朝廷推荐了你。以后大梁与南诏的贸易往来,由你全权协调。”
赫连珏抬头,看着她:“将军,您为什么...”
“为什么这么信任你?”苏婉儿笑了,“因为你有能力,有良心,也有担当。赫连珏,从今天起,你不是我的俘虏,也不是我的‘未婚夫’——至少不完全是。你是我的合作伙伴,我们一起治理南诏,安定边关。”
她伸出手:“合作愉快?”
赫连珏看着她伸出的手,又看看她真诚的眼睛。
然后,他握住那只手。
那只手握剑的手,粗糙,有力,温暖。
“合作愉快。”
窗外,边关的月亮升起来了。
很圆,很亮。
照亮了两个并肩而立的身影。
也照亮了一条虽然艰难,但充满希望的路。
驯养游戏还在继续。
但也许,游戏规则正在悄然改变。
从单向的驯养,变成双向的成长。
从权力博弈,变成真心合作。
谁知道呢?
路还长。
但至少今夜,他们可以举杯,为迈出的第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