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孤独的赴约（1/2）

与儿子凯因那场混合着血蜜酒的灼热与冰冷泪水的诀别后，凯兰·铁影没有在堡垒中多做停留。他拒绝了凯因要调派亲卫随行的请求，甚至没有惊动任何一名守卫。如同潜入自己领地的雪豹，他魁梧的身影悄无声息地融入了星脉城黎明前最浓重的黑暗之中。

他没有走向城门，而是来到了堡垒深处一个鲜为人知的角落。这里有一道隐藏在厚重挂毯后的密门，门后是一条陡峭向下、直接凿穿山体、通往城外的秘密通道。这是历代城主在危急时刻使用的逃生之路，如今，却成了一位老战士奔赴最终战场的孤独起点。

通道内阴冷潮湿，空气中弥漫着岩石和古老尘埃的气息。凯兰每一步都踏得沉稳而坚定，靴子敲击在石阶上的回声，在狭窄的空间内孤独地回荡。他没有点燃火把，泰坦血脉赋予他的敏锐视觉足以在黑暗中视物。此刻，他需要这份黑暗与寂静，来凝聚最后的心神，压抑住那如同潮水般不断涌上心头的、对儿孙的不舍与牵挂。

走出通道出口，凛冽的寒风如同刀子般迎面扑来。出口隐藏在星脉城后方一处被积雪覆盖的岩壁裂缝中，位置极为隐蔽。此刻，东方的天际才刚刚泛起一丝微不可察的鱼肚白，但离真正的黎明还有一段时间。整个北境笼罩在一种深蓝色的、万籁俱寂的寒冷之中。

凯兰深吸一口冰冷彻骨的空气，让那寒意充斥肺腑，仿佛要将心中最后一丝柔软也冻结起来。他最后回头，深深望了一眼在晨曦微光中显出巍峨轮廓的星脉城，目光仿佛穿透了厚重的城墙，看到了“泰坦之心”酒馆里那些仍在熟睡的、年轻而安详的面庞。

“孩子们……好好睡吧。”他在心中默念，声音轻得如同叹息，随即毅然转身，迈开了奔赴“泰坦之巅”的脚步。

他没有选择任何现成的山路。泰坦之巅是北境最高、也是最险峻的山峰，终年被冰雪覆盖，寻常路径根本无法在短时间内抵达。凯兰直接凭借强横的肉体力量和对山脉的熟悉，开始了一场近乎垂直的、最直接也最危险的攀登。

岩石在他手下如同松软的泥土，冰壁在他脚下如同平坦的阶梯。他庞大的身躯此刻展现出惊人的敏捷与力量，每一次纵跃都精准地落在借力点上，如同在北境群山间跳跃的巨岩山羊。但更令人震撼的是，他周身开始隐隐散发出一种土黄色的、厚重如实质的光芒——那是沉睡在他血脉深处的泰坦之力，正在被他主动唤醒、催谷！

随着他不断向上攀登，远离尘世，周围的环境变得越来越恶劣。狂风呼啸，卷起漫天雪沫，能见度急剧下降。气温低到足以瞬间冻结血液。但凯兰的速度却越来越快，他体内的泰坦之力如同燃烧的熔炉，驱散了严寒，对抗着风压。他的双眼在黑暗中闪烁着如同熔岩般的暗金色光芒，充满了决绝的战意。

过往的记忆碎片，不受控制地在他脑海中翻涌：年轻时第一次随父亲狩猎雪原巨兽的兴奋；继承城主之位时举起“山岳之誓”的沉重；与老对手洛德拉姆在议会上吵得面红耳赤却又并肩作战的岁月；抱着年幼的托尔，听他咿呀学语的温馨……这些画面如同走马灯般闪过，最终都化为了守护这一切的、更加坚定的决心。

不知过了多久，当东方那丝微光终于刺破黑暗，将金色的晨曦洒向连绵的雪山顶端时，凯兰·铁影，这位北境的老城主，终于踏上了泰坦之巅的平台。

这里是一片相对平坦的、由万年冻冰覆盖的巨大岩石平台，仿佛被神灵一剑削平。站在这里，仿佛置身于世界之脊，脚下是翻涌的云海，四周是连绵不绝的、如同利剑般指向苍穹的雪峰，视野开阔得令人窒息。狂风在这里变得更加暴烈，如同无数把冰刀刮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