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院长的审判（1/2）

星穹节的喧嚣与欢庆尘埃落定，但某些涟漪却刚刚开始扩散。翌日清晨，当大部分学生还沉浸在节日余韵的懒觉中时，一份由诺娃 整理、附有清晰时间线、能量波动对比图、音频记录（来自图书馆的公共记录水晶合法调取片段）以及行为逻辑分析的详尽报告，连同阿斯特教授的初步说明，已静静呈现在了寰宇魔法学院 院长洛德拉姆 的书桌上。

午后，略带凉意的通知经由自律的传信纸鹤，送到了相关人员的宿舍。

“熔火之心”套间里，迷你星光队 的成员们围坐在一起，气氛有些不同于往日的轻松雀跃。虽然昨日的公开反击大获成功，但接到院长亲自召见的通知，还是让年纪尚小的他们心里不免有些打鼓。艾莉西娜 咬着嘴唇，派普 指尖的水流微微不安地旋转，贝丝 坐得笔直，里昂 的竖瞳沉静但锐利，吱吱 难得安静地摆弄着一个零件，慧心 静坐冥想，呼吸却比平时稍快一丝。艾莉西娜 紧紧握着艾米莉亚 的手，能感觉到她手心微微的汗湿。

“别担心，”诺娃 平静的声音打破沉寂，冰蓝色的眼眸扫过众人，“报告逻辑清晰，证据链完整。我们占理。院长处事，向来公正。”

她的镇定像一块压舱石，让稍显浮躁的空气沉淀下来。是啊，他们没做错，他们只是……用了一点特别的方式，保护了自己和朋友。艾米莉亚深吸一口气，熔岩色的眼眸中闪过一丝坚定，对艾莉西娜点了点头。

院长办公室位于“智慧之塔”的顶层。与想象中不同，这里并非布满厚重典籍的沉闷书房，而是一个异常开阔、仿佛将一片微缩星空纳入室内的圆形穹顶大厅。弧形墙壁是深邃的夜幕蓝，无数细小的、自行运转的星轨符文缓缓流动，散发出柔和清辉，照亮了整个空间。穹顶正中，并非实体，而是一片缓慢旋转的、真实的星云投影，深邃绚烂。空气里弥漫着旧书卷、魔法墨水与某种清冽如晨露的奇特香气。

洛德拉姆院长就坐在大厅中央一张看似朴素、却由星光木雕刻而成的弧形书桌后。他银发梳理得一丝不苟，深紫色的星辰法袍纤尘不染，面容沉静，目光温和却仿佛能洞悉人心。他没有抬头，正用一柄镶嵌着微小星核的羽毛笔，在一卷缓缓自动展开的羊皮卷轴上书写着什么，笔尖流淌出银色的、仿佛有生命的字迹。

卡尔文、莉娜等五人早已垂头丧气地站在一旁，脸色灰败，身上昨日庆典残留的狼狈痕迹（比如卡尔文头发上未能完全洗掉的极淡荧光紫，莉娜袖口难以祛除的奇异色斑）尚未完全消退，更添窘迫。他们偷偷抬眼看向门口，看到迷你星光队 鱼贯而入时，眼中闪过愤恨、羞恼，却又在院长无形的威压下迅速低下头。

“院长阁下。”里昂 作为名义上的队长（虽然实际决策常是诺娃分析后集体商议），上前一步，右手抚胸，行了一个标准的学生礼。其他人也纷纷跟着行礼，连吱吱 都罕见地收起了他那些叮当作响的小玩意儿，艾米莉亚 更是紧张得尾巴尖都绷直了。

洛德拉姆院长终于停下笔，缓缓抬起眼。他的目光平静地扫过每一个人，在卡尔文等人身上停留一瞬，那目光并不严厉，却让五人不由自主地瑟缩了一下。然后，他的视线落在迷你星光队 身上，尤其在艾莉西娜 紧握着艾米莉亚 的手上，以及艾米莉亚 虽然紧张却努力挺直的小身板上，多停留了一秒。

“都到了。” 院长的声音平稳，不高，却清晰地在宽阔的厅堂里回荡，带着一种奇特的、令人心神不由自主沉静下来的韵律，“关于昨日星穹节庆典期间，中庭广场发生的冲突事件，我已查阅了阿斯特教授的初步报告，以及……” 他指尖轻轻点了点桌上那卷散发着微光的报告，“诺娃同学提交的补充材料与记录。”

卡尔文猛地抬起头，似乎想说什么，但在院长平静的目光注视下，又呐呐地闭了嘴，只是拳头握紧了。

“事情的起因，” 洛德拉姆院长缓缓道，目光转向卡尔文，“源于更早之前，图书馆自习区，针对艾米莉亚·熔岩之心同学的、基于其出身与种族的侮辱性言论，以及后续对艾莉西娜·暗焰同学的连带攻击。此事，是否属实？”

他的语气没有质问，只是平静的陈述，却让卡尔文等人的脸色瞬间苍白。莉娜更是身体微微发抖。

“我……我们只是……” 卡尔文试图辩解。

“回答，是或否。” 院长打断了他，声音依旧平稳，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

“……是。” 卡尔文从牙缝里挤出一个字，头垂得更低。

“根据学院规章第七章第三条，严禁任何形式的歧视、诽谤及恶意中伤。你们的行为，已严重违反院规，并对他人的心灵造成了伤害。” 洛德拉姆院长的话语清晰而有力，在星光穹顶下回响，“对此，你们有何辩解？”

“可是院长！” 莉娜忍不住尖声道，眼泪在眼眶里打转，不知是委屈还是恐惧，“他们……他们后来也报复了我们！用那些下作的手段！让我们当众出丑！他们也有错！”

“关于后续事件，” 院长目光转向迷你星光队，“诺娃同学的报告中有详细记录，包括能量波动分析、现场物品残留检测报告，以及……图书馆事件前后，你们对艾米莉亚、艾莉西娜等人持续跟踪、骚扰、试图制造‘意外’的多项证据。需要我在这里一一展示吗？”

卡尔文等人顿时面如死灰。他们没想到，对方竟然掌握了如此详实的记录，甚至连他们私下商议的细节都似乎被捕捉到了。

“至于你们口中的‘报复’，” 院长看向里昂，“里昂同学，作为队长，你有什么要说的吗？”

里昂 上前半步，琥珀色的竖瞳坦然迎向院长的目光，声音沉稳：“院长阁下，我们承认，在遭受持续不断的恶意针对和言语攻击后，我们采取了措施保护自己和同伴。我们的行为或许……不够传统，但旨在制止欺凌，并让对方意识到其行为的错误，并未造成任何永久性伤害。所有‘装置’均为非致命、可逆的恶作剧级别，且核心触发条件，均基于对方自身的恶意行为。” 他顿了顿，补充道，“我们愿意为我们的行为承担相应责任。”

这番话不卑不亢，既承认了“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又点明了前提是自卫和对方挑衅，且尺度可控。

洛德拉姆院长静静听着，脸上看不出喜怒。片刻后，他缓缓开口：“诺娃。”

“在，院长。”诺娃 上前一步，光屏在身前展开，冷静地开始陈述，“补充一点。根据《学院安全管理条例》附加条款第14条，在遭受明确且持续的人身威胁或精神压迫时，学生有权采取‘适度、对等、且不造成不可逆伤害’的方式进行自保与警示。我方所有行动，均在此框架内进行。痒痒粉成分为天然植物萃取物，时效四小时；染色剂为无害炼金色素，五日内可自然代谢；幻象与陷阱未使用攻击性法术，仅利用环境与心理引导；最终公开冲突中，我方未主动进行物理或法术攻击。相反，对方携带并试图使用未经报备的魔法生物（闪光臭鼬幼体）及攻击性炼金物品（劣质瘙痒粉），并在公开场合发表歧视性言论，证据确凿。”

她的陈述条理清晰，引经据典，数据确凿，将一场“恶作剧反击”硬生生提到了“合理自保与依规警示”的高度。

卡尔文等人听得目瞪口呆，想反驳，却发现自己那些小动作在对方完备的证据链前苍白无力。

洛德拉姆院长听完，目光再次扫过双方，最后缓缓落在艾米莉亚 身上。小女孩似乎被这严肃的气氛吓到了，往艾莉西娜身边缩了缩，但依旧努力站直，熔岩色的眼眸带着一丝不安，却也有着一丝被公正对待的期盼。

“艾米莉亚同学，” 院长的声音温和了些许，“对于卡尔文、莉娜等人对你的侮辱，你可愿接受他们正式的、公开的道歉？”

艾米莉亚看了看身边紧紧握着她手的艾莉西娜，又看了看身后那些坚定支持着她的伙伴们，鼓起勇气，点了点头，小声道：“我……我接受道歉。但是……他们必须保证，以后不会再这样了。” 她的声音虽然轻，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坚持。

院长眼中掠过一丝几不可查的赞许，看向卡尔文等人：“那么，你们呢？”

在院长平静的目光和确凿的证据下，卡尔文等人最后的挣扎也消散了。他们脸色涨红，在院长的注视和迷你星光队平静的等待下，极其艰难地、声音低如蚊蚋地向艾米莉亚和艾莉西娜道了歉，并保证不再犯。

“道歉我收到了，” 艾莉西娜昂着头，碧绿的眼睛盯着他们，“但原谅是艾米莉亚的事。至于我们原不原谅你们，看你们以后的表现！”

院长微微颔首，对卡尔文等人道：“基于你们的言行，以及违反多项院规的事实，现做出如下惩处：卡尔文·瑟银，莉娜·风歌，扣除本学期全部操行分，记大过一次，清洁学院公共魔法回廊三个月，并需完成二十小时社区服务，内容由教务处安排。其余三人，扣除半数操行分，清洁学院炼金工坊废弃物处理区两个月，十小时社区服务。此外，每人提交一份不少于五千字的深刻检讨，剖析自身错误，明日日出前交到我桌上。若有再犯，严惩不贷。现在，离开。”

卡尔文等人如蒙大赦，又羞又愧，几乎是小跑着离开了院长办公室，背影狼狈。

星光穹顶下，只剩下迷你星光队 和院长。

院长沉默了片刻，目光再次扫过这群站得笔直、眼神清亮的孩子，最后，他的嘴角似乎几不可查地向上弯了弯，那弧度轻微得仿佛星光掠过水面。

“至于你们，” 他缓缓开口，声音恢复了之前的平稳，却似乎多了一丝不易察觉的……意味深长，“利用课堂所学，结合自身特长，进行了一次……颇有‘创意’的协同‘作业’。虽然过程略显……活泼，方式也……别出心裁。”

孩子们的心提了起来。

“但，” 院长话锋一转，目光在诺娃 的光屏、吱吱 下意识护住的工具包、派普 指尖还未完全散去的水汽、慧心 平静的面容、里昂 沉稳的姿态、贝丝 结实的体格、艾莉西娜 紧握的拳头和艾米莉亚 亮起的眼眸上一一扫过，“坚守同伴，不畏强势，以智慧与非暴力的方式制止欺凌，维护尊严，其心可嘉。学院鼓励团结、友爱与正义感，但同样强调纪律与方式方法。”

他停顿了一下，仿佛在斟酌词句：“此次事件，起因不在你们，而对方挑衅在先，证据确凿。你们的应对……虽有出格之处，但未逾越底线，且达成了……‘教育’目的。” 他特意在“教育”二字上微微加重了语气。

“因此，不予追加正式处罚。” 院长最终宣布，目光变得严肃起来，“但下不为例。任何形式的私自行动，都必须以不违反院规、不造成伤害为前提。真正的力量，应用于守护，而非争斗。记住这一点。”

孩子们，尤其是艾莉西娜 和吱吱，明显松了口气，眼中闪过欣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