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回响之殿的震颤（1/2）

远古太阳帝国，神域，先祖回响之殿。

这里没有天空，或者说，天空本身就是一片凝固的、流淌着暗金与炽白光辉的浩瀚穹顶，无数难以名状的巨大几何结构在其中缓缓旋转、沉浮，投下变幻莫测的光影。而悬浮在这片光辉穹顶之下的，是一座无法用任何凡间尺度衡量的建筑。

它并非由砖石砌成，更像是由无数块大小不一、最小的也有山峰般体积的、表面光滑如镜的黑色巨石，以某种违反物理法则的方式，毫无依托地悬浮、堆叠、咬合而成。巨石之间，流淌着实质化的液态光流，如同巨神的血脉，将整座建筑联结成一个缓慢搏动的整体。没有门窗，没有阶梯，只有一些巨石表面天然形成的、幽深如星渊的入口。这便是“先祖回响之殿”——泰坦一族荣耀、意志与本源力量交汇沉淀的圣地，非经神王允许或特定血脉召唤，绝不可入。

一道金白交织的空间通道在神殿外围某块悬浮巨石的边缘精准展开。泰瑞斯 率先踏出，暗金眼眸扫过寂静的神殿，确认无异状后，侧身让开。凯兰 抱着托尔紧随其后，脚步踩在冰凉光滑的巨石表面，发出沉闷的回响。瓦尔基里 与里奥斯 最后走出，通道在他们身后无声闭合。

尽管心中焦灼，尽管托尔气息奄奄，但在踏入这片区域的瞬间，凯兰和瓦尔基里仍不自觉地屏住了呼吸。一种难以言喻的、源自血脉最深处的敬畏与悸动，如同无形的潮水，冲刷着他们的身心。空气中弥漫着古老、沉重、纯粹到极致的泰坦神力气息，远比泰瑞斯平日收敛起来的威压更加浩瀚、更加…本源。仿佛每一缕光，每一次巨石阴影的移动，都蕴含着一段被遗忘的史诗，一声远古的叹息。

“跟紧我，别乱碰任何东西。” 泰瑞斯的声音在空旷的巨石间回荡，带着罕见的严肃。他不再使用那副红发壮汉的豪迈姿态，而是恢复了神王的威严与内敛，每一步踏出，都仿佛与脚下神殿的搏动产生着微弱的共鸣。他径直走向最近的一个巨石入口——那是一个不规则的、边缘流淌着暗金色符文的幽深洞口。

众人鱼贯而入。通道内部并非黑暗，墙壁自身散发出柔和的、仿佛历经亿万年沉淀的微光，照亮了前进的路。通道曲折向下，空气越来越沉凝，那种血脉的共鸣感也越发强烈。凯兰怀里的托尔，即便在昏迷中，眉头也似乎皱得更紧了些，皮肤下那两道黄蓝光芒的挣扎，似乎也受到了某种外力的牵引，变得规律了些许，但冲突的强度并未减弱。

走了约莫一刻钟，前方豁然开朗。

他们来到了神殿的核心——一个难以形容其巨大的球形空间。空间的“墙壁”和“穹顶”由无数块更加巨大的黑色巨石构成，石壁上布满了密密麻麻、难以计数的浮雕与刻痕，描绘着泰坦一族开天辟地、与诸神争锋、守护世界的浩瀚史诗。空间中央，并非实体地面，而是一片缓缓旋转的、由纯粹暗金色能量构成的漩涡，漩涡中悬浮着数十块更加古老、更加巨大的黑色石碑，它们以一种玄奥的轨迹缓缓公转，彼此之间由粗大的、实质化的能量锁链连接，锁链上流淌着液态的光芒与古老符文。

这里，便是“先祖意志汇聚之地”，每一块石碑，都对应着一位曾在历史长河中留下不灭烙印的泰坦先辈，其中承载着他们残留的意志碎片、战斗经验，乃至…本源印记的回响。

就在众人踏入核心空间的瞬间——

嗡！！！

整个空间，所有巨石，所有悬浮石碑，乃至中央的能量漩涡，同时发出了低沉到灵魂都在震颤的共鸣！那不是声音，而是一种直接作用于生命本质的震动！墙壁上的浮雕仿佛活了过来，无数模糊的巨人虚影在其中仰天咆哮；能量锁链哗啦作响，光芒大放；悬浮石碑的公转速度骤然加快！

而一切的源头，都指向凯兰怀中，昏迷的托尔！

不，更准确地说，是指向托尔体内那股正在暴走冲突的、“撼地者”凯撒·铁影的本源之力！这股力量在此地，如同游子归乡，如同水滴入海，引发了整个“先祖回响之殿”的、沉寂了不知多少岁月的、最根源的共鸣！

“不好！” 泰瑞斯脸色微变，但并未阻止，只是立刻抬手，一道暗金色的屏障将众人笼罩，隔绝了大部分过于剧烈的共鸣冲击，“是凯撒的力量在召唤！这小子体内的本源印记，正在与回响之殿中凯撒留下的烙印产生共振！”

凯兰死死抱住托尔，感觉怀中的身躯正在剧烈颤抖，仿佛要挣脱出去，融入这片空间。瓦尔基里立刻加大神力输出，试图稳住托尔，却感到自己的神力如同泥牛入海，被那股狂暴的共鸣之力轻易推开、吞噬。

就在这时，中央能量漩涡中，一块体积最大、位置也最居中的黑色石碑，猛地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如同恒星初生般的炽烈光芒！光芒并非暗金色，而是沉凝厚重、宛如大地本色的土黄光泽！

光芒之中，一个模糊却无比威严、无比伟岸的巨人虚影，缓缓自石碑表面“站”了起来！他并非实体，由纯粹的光与意志构成，看不清具体面容，只能感受到那如山如岳、承载万物的磅礴气势，以及一双仿佛能洞穿时空、燃烧着熊熊战意的眼眸！

“撼地者”凯撒·铁影的意志虚影！

虚影的目光，瞬间锁定了凯兰怀中的托尔。没有言语，但一股混合了审视、欣慰、慨叹，以及无穷战意的精神洪流，如同决堤的江河，无视了空间与物质的阻隔，无视了托尔昏迷的意识屏障，直接、粗暴、却又不失温和地，冲入了托尔的脑海深处！

“呃——啊！！！”

昏迷中的托尔猛然睁大了眼睛，瞳孔中倒映着那土黄色的巨人虚影，发出一声不似人声的痛苦嘶吼！但这嘶吼很快被淹没，他的意识被强行拖入了一片浩瀚、混乱、却又无比真实的记忆碎片洪流之中！

他“看”到了！不再是之前模糊的感应，而是身临其境般“经历”着！

他看到凯撒曾祖顶天立地，站在崩塌的雪山之巅，脚下是无数狰狞的虚空裂隙与涌出的魔物，身后是无数正在撤退、眼中含泪的北境子民。他听到凯撒曾祖的怒吼，每一个字都像重锤砸在心上：“站稳！铁影的崽子们！别低头！身后是家！是你们爹娘婆娃热炕头！丢了北境，老子做鬼也踹你们屁股！”

他看到凯撒曾祖挥舞着比山峦还巨大的战锤，每一次砸落，都让大地崩裂，将魔物砸成肉泥，但更多的魔物如潮水般涌上。他感觉到凯撒曾祖体内的力量在疯狂燃烧，在达到某个极限时，曾祖没有选择撤退，而是发出一声震动天地的狂笑，将所有的力量，连同自己的意志、自己的生命、自己的一切，狠狠地、义无反顾地、却又无比温柔地……“砸”进了脚下的大地深处！

不是破坏，是融合！是守护！是将自身化为最坚实的屏障，与北境的山川河流、地脉冰雪融为一体，以己身为碑，永镇邪祟！

“吼——！！！”

记忆的最后一幕，是凯撒曾祖彻底消散前，那投向远方、投向未来、投向血脉延续方向的、充满无限期待与托付的最后一瞥。那目光，仿佛穿越了无尽时空，此刻，与托尔“眼中”的视线，轰然对撞！

“曾祖…！” 托尔在意识深处发出一声无声的呐喊，泪水混合着血丝，从现实中的眼角滑落。

外界，凯撒的意志虚影在爆发出那最后的记忆洪流后，光芒逐渐黯淡，缓缓退回石碑之中。整个回响之殿的剧烈共鸣也慢慢平息下来，但空间中弥漫的那股厚重、悲壮、却又充满希望的力量余韵，经久不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