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心迹·撼地者的誓言(1/2)
先祖回响之殿 核心区域边缘,那场惊心动魄的决战余波尚未完全平息。空气中依旧残留着神力对撞后特有的灼热气息与微弱的能量湍流,焦黑的巨坑无声诉说着方才战斗的惨烈,但那种令人窒息的毁灭危机感,已然随着赫利俄斯的彻底湮灭而烟消云散。
托尔 在说完那句含糊的呓语、陷入昏睡后,被凯兰 小心翼翼地抱在怀里,如同捧着一件易碎的稀世珍宝。瓦尔基里 紧随在侧,一只手始终轻轻按在托尔心口,淡金色的、温煦平和的泰坦神力持续不断地、极其柔和地渗入,如同一道温暖的泉流,缓缓抚慰、滋养着他那因过度消耗而近乎枯竭的身体与灵魂。她的眉头微蹙,冰蓝色的眼眸紧紧锁在托尔苍白如纸、却眉头舒展的睡脸上,眼中是挥之不去的心疼与担忧,以及一丝如释重负的后怕。
里奥斯 在确认赫利俄斯彻底消亡、无任何污染残留后,已先行一步返回他在神域的临时居所,去准备之前提及的、用于帮助托尔深度恢复的能量池。他行事向来高效,不喜拖延。
泰瑞斯 则留在了现场。他恢复了那副红发壮汉的懒散模样,但眉宇间残留的雷霆怒意与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显示着方才那场神王级别的死战绝非轻松。他正负手站在那焦黑的巨坑边缘,暗金色的眼眸扫视着满目疮痍的核心区,尤其是在那些被战斗波及、受损较重的悬浮巨石与能量脉络上停留许久,眉头紧锁,显然在估算修复的代价与时间。但当他眼角余光瞥见凯兰抱着托尔、瓦尔基里小心翼翼守护在旁走向临时居所方向时,那紧绷的嘴角,几不可查地柔和了一丝。
就在这时,被凯兰稳稳抱在怀中的托尔,身体忽然极其轻微地抽搐了一下,喉咙里发出一声几不可闻的、仿佛溺水者挣扎出水面般的吸气声。
“嗯…?”
凯兰和瓦尔基里同时一震,立刻停下脚步。
托尔那长而密的睫毛颤动了几下,如同挣扎着要推开沉重的石门,缓缓地、艰难地掀开了一道缝隙。映入眼帘的,是凯兰爷爷那张熟悉的、带着难以掩饰的焦虑与关切的粗犷脸庞,以及透过爷爷肩膀间隙看到的、瓦尔基里那近在咫尺的、写满了紧张的绝美面容。
意识如同退潮后缓慢浮出水面的礁石,一点点回归。剧战后的虚弱、精神过度消耗的刺痛、以及强行维持“锚定”时那种仿佛灵魂都被撕裂的沉重感,如同潮水般瞬间将他淹没。他感觉自己像一具被掏空了所有棉絮的破布娃娃,连动一根手指的力气都没有,眼皮也沉重得仿佛压着两座山。
但心脏处传来的一股温暖、熟悉、带着抚慰力量的神力流,如同黑暗中亮起的一点篝火,将他从冰冷无力的深渊边缘缓缓拉了回来。是瓦尔基里的力量。
托尔费力地转动眼珠,焦距终于勉强对准了扶着他、几乎将脸凑到他眼前的瓦尔基里。她的脸色也不好看,唇色有些发白,眼底带着血丝,显然刚才守护他也并不轻松,尤其最后那一下为他挡下赫利俄斯绝命一击的反震,恐怕也让她受了些冲击。
四目相对。
瓦尔基里看到他终于睁开了眼,虽然眼神涣散无力,但至少不再是令人心慌的昏迷,紧绷的心弦似乎松了极其细微的一分。她张了张嘴,似乎想问他感觉怎么样,有没有哪里特别难受,但千言万语堵在喉咙口,最后只化作一声带着颤抖尾音的、极其轻微的呼唤:“…托尔?”
这声呼唤,如同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瞬间击穿了托尔因虚弱而有些麻木的心防。
他想起了刚才那场生死搏杀。想起了脚下大地的痛苦呻吟与濒临崩溃。想起了赫利俄斯那恶毒疯狂的最后一击。更想起了…在千钧一发之际,瓦尔基里毫不犹豫转身、张开双臂、用身体和全部神力挡在他身前的决绝身影。
如果不是他最后时刻,那源于“大地”本能的、笨拙却有效的“排斥”反应,升起地脉屏障削弱了那一击…
后果不堪设想。
自责、后怕、庆幸、以及一种难以言喻的、混合了心疼与某种滚烫情绪的洪流,猛地冲垮了他虚弱的堤防。
“瓦…瓦尔基里…” 托尔的声音嘶哑得如同破旧风箱,每一个字都像是用尽了全身力气。他想抬手,想碰碰她的脸,确认她真的安然无恙,但手臂只是微微动了一下,便无力地垂下。
凯兰见状,连忙更加小心地调整了一下抱姿,让托尔能更舒服地靠在臂弯里,也更方便他看着瓦尔基里。
托尔的目光,一眨不眨地落在瓦尔基里脸上,那双总是充满憨直热情、此刻却因虚弱而显得有些茫然的眼眸里,渐渐凝聚起一种前所未有的、沉静的、仿佛历经洗礼后的明悟与坚定。
“俺…” 他舔了舔干裂的嘴唇,努力组织着语言,声音依旧很轻,断断续续,却每个字都咬得很清楚,仿佛用尽了残余的所有心神,“俺好像…会‘当石头’了…”
凯兰鼻子一酸,差点没绷住,连忙别过头,用力眨了眨发红的眼睛。
瓦尔基里也愣住了,冰蓝色的眼眸中泛起波澜。她没想到,托尔醒来后第一句相对完整的话,会是这个。不是抱怨疼痛,不是询问战况,而是…这个?
托尔看着她怔愣的样子,努力扯了扯嘴角,想给她一个笑容,但因为虚弱和疼痛,那笑容显得有点扭曲,却奇异地透着一股难以言喻的真诚与…满足。
“就是…曾祖教俺的…‘撼地’…” 他喘了口气,继续说道,目光越过瓦尔基里,仿佛又看到了那片在凯撒先祖手中焕发生机的大地,也看到了自己最后时刻,将意志沉入地脉,化为“锚点”的感觉,“不是…用来砸的…是…用来扛的…是…地…”
他顿了顿,目光重新聚焦在瓦尔基里脸上,那眼神清澈得如同北境雪后初晴的天空,不掺一丝杂质。
“刚才…最后一箭…差点打中你…” 他声音更低,带着一丝后怕的颤抖,但随即被更深的坚定取代,“俺就想着…不能让你有事…地得稳住…然后…地就…听俺的了…”
“所以…” 他看着她,眼中是纯粹的、近乎执拗的认真,一字一顿,仿佛在宣读某种神圣的誓言,尽管声音虚弱,却带着沉甸甸的分量,“以后…俺这块最硬的石头…就给你…给大家垫脚…”
他努力抬起一点点眼皮,看向凯兰,又仿佛看向远处还在处理废墟的泰瑞斯,再看向更远的方向——那里是银月森林,是星脉圣所,是他所有珍视的人和地方。
“谁…也别想晃倒咱。”
说完这句话,仿佛用尽了最后一丝气力,托尔的眼神再次涣散,眼皮沉重地耷拉下来,呼吸也变得微弱而平缓,似乎又要陷入沉睡。但这一次,他的嘴角似乎挂着一丝极淡的、心满意足的弧度。
凯兰再也忍不住,滚烫的泪水终于夺眶而出,顺着沟壑纵横的脸颊滑落。他用力吸了吸鼻子,抱着托尔的胳膊又紧了紧,低声哽咽道:“好…好小子!说得好!咱家…咱家的地,稳当着呢!”
而瓦尔基里,则僵在了原地。
她看着怀中再次昏睡过去,却神情安详的托尔,耳边反复回荡着他刚才那番憨直、笨拙、却字字砸在她心上的“誓言”。
“俺这块最硬的石头…就给你…给大家垫脚…”
“谁也别想晃倒咱。”
没有华丽的辞藻,没有甜蜜的许诺。只有最朴素的、属于“大地”的承诺——成为基石,成为依靠,成为守护。
她忽然想起在北境,在碎岩谷,他失控冰封自己时,那些浮现的凯撒先祖的“撼地”符文;想起在回响之殿,他聆听先祖记忆时痛苦而虔诚的脸;想起在熔炉中,他经历煅烧与传承时的坚韧;想起在训练场,他因失误而懊恼,又因顿悟而沉静的眼神;更想起方才决战中,他闭目而立,以身为锚,稳住了脚下摇摇欲坠的大地,也稳住了…她的心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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