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6章 血海岸边（1/2）

混沌元力在新生经脉中完成最后一个周天循环，缓缓归于丹田那枚灰蒙蒙的混沌道种。林劫睁开双眼，混沌的眸子深处，一丝极淡的疲惫掠过，旋即被更深的平静取代。持续不断的修炼，对心神的消耗同样不小，尤其是在这污秽死寂、需时刻以意志引导净化能量的环境中。

他缓缓吐出一口浊气，气息灰暗，带着淡淡的腥腐，很快融入周围污浊的空气。感受了一下体内的状态，混沌元力比最初醒来时，壮大了约莫一成，经脉的滞涩感减弱了些许，肉身力量也恢复了一丝，虽依旧虚弱，但至少不至于动弹一下都气喘吁吁了。

“聊胜于无。”林劫心中自语。修炼速度缓慢得令人发指，但在这绝地，每一点力量的恢复，都弥足珍贵。他不再急于继续打坐，目光投向远处那隐约可见的黑色海岸线。

这片礁石孤悬血海，并非久留之地。他需要更多的信息，需要找到可能的出路，或者……至少找到一处更稳固的落脚点。

他挣扎着站起，身形依旧有些摇晃，但已能站稳。低头看了看自己，那身早已在雷罚与空间乱流中损毁殆尽的青衫，如今只剩下几缕褴褛的布条，勉强挂在身上，露出布满淡灰色混沌纹路的苍白肌肤。这幅尊容，与乞丐无异，甚至更显诡异。

他自嘲地扯了扯嘴角，从腕间一个最低阶的、勉强还能开启的储物镯中，取出一套备用的普通灰色麻布衣衫换上。衣衫宽大，衬得他消瘦的身形更显单薄，但总算蔽体。

换好衣衫，他再次将目光投向海岸方向，估算了一下距离。以他目前的状态，若强行横渡这粘稠且蕴含未知凶险的血海，无异于自寻死路。那些扭曲怪物虽暂时退去，但绝不会远离。而且，谁也不知道这看似平静的血海深处，是否隐藏着更恐怖的东西。

“需得谨慎。”林劫目光扫过脚下礁石与附近海面。礁石并不大，方圆不过数丈，除了一些被血水冲刷得光滑的凸起，别无他物。他蹲下身，以手触摸礁石表面。触感冰冷坚硬，带着一种被污秽长期浸染后的滑腻。石质本身似乎并非凡物，隐隐有微弱的能量残留，但那能量同样充满了混乱与死寂，对他而言并无大用。

他尝试推动一块稍小的礁石，发现极其沉重，远超寻常岩石。以他目前的肉身力量，也只能勉强挪动。

“此石常年受这污秽血海浸泡冲刷，质地已变，或许有些特异。”林劫沉吟，但眼下也顾不得研究。他站起身，沿着礁石边缘缓缓走动，仔细观察周围海面。

血水粘稠暗红，不断翻涌，偶尔有巨大的气泡冒出，破裂时散发出更浓郁的腥臭。视线所及，除了远处那黑色的海岸线，只有无边无际的、令人压抑的暗红。天空依旧铅灰，永恒不变。

观察片刻，林劫目光忽然一凝。在他左侧约百丈外的海面上，漂浮着一片相对密集的、黑乎乎的、类似水藻或某种水生植物腐败后形成的“浮岛”。这片“浮岛”由无数纠缠的、呈暗褐或漆黑色的、类似藤蔓、水草、乃至某些难以名状的软组织构成，面积不小，正随着血海的涌动缓缓漂移。

“或许……可以借力。”一个念头升起。以他现在的状态，直接渡海不可能，但若能登上那片“浮岛”，或许能借其漂流，慢慢靠近海岸。虽然那片“浮岛”看起来同样诡异，甚至可能潜藏危险，但总比直接跳入血海与未知怪物搏杀要稳妥一些。

只是，如何过去？百丈距离，在无法御空、肉身虚弱的情况下，如同天堑。

林劫目光再次落回脚下的礁石，又看了看那漂浮的“浮岛”，心念急转。片刻后，他有了计较。

他重新盘膝坐下，并非修炼，而是集中精神，尝试调动丹田内那枚混沌道种的力量。这一次，并非用于修炼或防御，而是尝试……外放，并加以精细操控。

以往，他御使混沌之气，或磅礴浩荡，或凝练锋锐，皆是仗着修为高深，力量雄浑。如今修为跌落谷底，力量微弱，反而需要更精微、更巧妙的操控。

他伸出右手食指，意念沉入混沌道种。道种微微震颤，一丝比发丝还要纤细的灰蒙蒙混沌元力，自指尖缓缓渗出。这丝元力极其微弱，离开指尖数寸后，便开始有涣散、被周围污浊空气侵蚀同化的迹象。

林劫屏息凝神，以强大的意志力约束、引导着这丝元力，使其不至于立刻消散。他小心翼翼地控制着元力的形态，使其不断拉伸、变形，试图化作一道极细的丝线。

这过程异常艰难。混沌元力本身包容万物，但也意味着其“惰性”极强，极难塑形。林劫全神贯注，额头渐渐渗出细密的汗珠。尝试了数十次，那丝元力始终难以维持稳定的丝线形态，不是中途溃散，就是扭曲变形。

但他没有放弃。这不仅仅是为了渡海，更是对自身力量重新掌控的锻炼。在一次次失败中，他对这新生混沌元力的特性，有了更细微的体会。

不知失败了多少次，就在他感到神魂一阵虚弱刺痛，准备放弃休息时，指尖那缕即将溃散的混沌元力，忽然轻轻一颤，竟自行拉长、稳定下来，化作一根长约尺许、细若游丝、灰蒙蒙近乎透明的“元力丝”！

成功了！林劫心中一喜，但不敢有丝毫松懈。他维持着元力丝的稳定，缓缓将丝线向远处那片“浮岛”延伸。

一丈，两丈，三丈……元力丝缓慢而坚定地向前延伸。每延伸一尺，对林劫的心神消耗都极大。他必须时刻维持元力丝的稳定，并抵御周围污浊环境对其的侵蚀同化。

十丈，二十丈……林劫脸色微微发白，呼吸变得粗重。延伸元力丝，比维持自身修炼运转要困难得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