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9章 怕(2/2)

阿贾克斯抱着手臂:“但我们不能真当看客。他们的战术在变化,虽然拙劣,但也有值得注意的地方。比如南方军开始更多使用炮兵侦察校射雷达,北方军加强了夜间渗透的小组火力配系。这些都可能在未来用在我们身上。”

雷诺伊尔点点头:“命令强侦连和安全局,加强对南北双方新战术、新装备使用情况的搜集和分析,尤其是电子战和炮兵反制方面。我们的‘巡回教官’在传授基础技能的同时,也要开始加入针对这些新威胁的简易应对方法。”

他顿了顿,看向医院方向:“另外,关于缓冲区的最新态势,特别是南北双方‘避让’我们区域的情况,也整理一份,告知麦威尔。”

病房内,当玛利亚将这份关于“冲突真空区”和南北双方“默契避让”的新情况告诉麦威尔时,他正尝试用左手在纸上画出一些简单的符号和连线,似乎是在整理思绪。

他听完,放下了笔,目光落在自己画出的那个代表埃尔米拉的圆圈,以及周围那些代表冲突的杂乱线条上。

“……他们……怕了。”麦威尔缓缓说道,语气中没有任何得意,只有一种深沉的审视。

“因为……我们让他们……手疼过。”他补充道,印证了自己之前“让剥皮的人手疼”的想法。

他的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桌面,眼神更加专注。

“这片……安静的地方……是我们的……还是他们的‘怕’……画出来的?”

这个问题让玛利亚和一旁的“hero26”队长都陷入了沉思。

这片暂时的宁静,究竟是因为埃尔米拉强大的防御使其固若金汤,还是仅仅因为南北双方出于恐惧和算计而主动避让?

如果是后者,那么这种“避让”能持续多久?一旦恐惧被更大的利益或绝望压倒,或者某一方认为自己找到了克制之法,这片“静默区”是否会瞬间破碎?

“不能……只靠别人的‘怕’。”麦威尔最终得出结论,声音虽然轻,却异常坚定,“要让他们……一直怕。还要……怕更多东西。”

他的思维再次向前推进:不能仅仅满足于依靠威慑获得暂时的安全,必须持续增强这种威慑力,并且要扩展威慑的维度,让对手畏惧的不仅仅是军事报复,还可能包括其他方面,比如……不可预测性?或者,某种更深层次的代价?

他无法清晰地表达“扩展威慑维度”这样的现代战略概念,但其核心思想已然萌芽:生存不能寄托于敌人的仁慈或恐惧的持久性,必须建立在自身不断强化的、多层次的威慑和反制能力之上。

这个更加复杂的思考片段,再次通过玛利亚和“hero26”队长,传递到了雷诺伊尔等人耳中。

它为工人党下一步的战略调整提供了一个模糊的方向,即在继续加强军事硬实力的同时,是否应该考虑发展更隐蔽的威慑手段,

与此同时,在科伦战区司令部,斯坦斯菲尔德中将也在评估着缓冲区的新动态。

南北双方陷入低烈度消耗战,符合华盛顿“搅浑水”的预期,但工人党控制区出现的“冲突真空”现象,引起了他的警惕。

“他们不仅顶住了压力,还利用我们制造的混乱,为自己创造了一个喘息和发展的‘安全区’。”斯坦斯菲尔德对参谋说道,“这说明他们的领导层具备相当的战略定力和机会捕捉能力。单纯的制造混乱,可能反而会让他们坐大。”

他将这一评估连同最新的战场数据,一起打包发送回了华盛顿。

五角大楼和国务院的决策者们,看着卡莫纳越来越复杂的局势图,也开始感到棘手。

南北冲突加剧固然有利于牵制特维拉和转移视线,但一个在混乱中悄然巩固、甚至可能利用冲突吸收流散人员和资源的工人党武装,似乎正在成为一个更加难以拔除的“地区顽疾”。

新的讨论在华盛顿的秘密会议室里展开:是否需要对策略进行微调?在继续支持南方军消耗北方的同时,是否应该重新启动某种形式的、更加隐秘的、针对工人党核心能力的削弱计划?或者,尝试接触其内部可能存在的“温和派”或“现实派”?

卡莫纳的棋局,因为南北互殴和工人党的“静默观察”,进入了更加微妙和不确定的阶段。斯坦斯菲尔德暂时没有收到新的明确指令,他只能继续维持现状,同时密切关注着那片“真空区”内的任何风吹草动。

埃尔米拉医院病房里,麦威尔在疼痛、药物和记忆迷雾的间歇,继续着他艰难却执着的思考。

他的身体被困于病床,精神挣扎于创伤,但他的思想,却如同黑暗中摸索的触角,开始尝试触碰这场残酷博弈中,一些更为本质和长远的命题。

南北的炮火在远处轰鸣,而他所在的这片短暂宁静之地,以及这片宁静所依赖的脆弱平衡,还能维持多久?他那些破碎的、关于“藏心”、“让手疼”、“不能只靠怕”的思考,又能否在下一轮风暴来临前,凝聚成切实可行的生存策略?时间,在战火的映衬和病房的寂静中,继续流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