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5章 北方惊雷(1/2)

北方政府控制区,弗罗茨克镇,第三兵团第二团团部。

这座曾经的镇公所,如今成了第二团的核心指挥枢纽。三层砖石建筑的外墙布满弹孔和修补痕迹,门口沙袋工事后的哨兵眼神警惕。

二楼最大的会议室,此刻门窗紧闭,厚重的窗帘拉得严严实实。长条会议桌旁烟雾缭绕,气氛凝重得几乎能拧出水来。

团长诺亚·瓦伦西亚中校坐在主位,他四十出头,面容刚毅,深陷的眼窝下是长期缺乏睡眠留下的阴影。

身上洗得发白的北方政府军常服肩章上的两颗银星,在昏黄的灯光下显得有些黯淡。他手指间夹着一支快要燃尽的香烟,却忘了去吸,任由烟灰缓缓跌落,在铺着磨损绿色呢绒的桌面上积起一小堆灰白。

围坐在桌旁的,是他的核心班子,也是第二团的脊梁。

政治副团长卡特·维特少校,身材瘦高,总是一副深思熟虑的模样。

后勤副团长查理·格雷罗少校,面庞圆润,但眼神精明,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面前摊开的、标注着密密麻麻数字的物资库存清单。

参谋长詹姆士·波茨中校,在特维拉留过学,腰杆挺得笔直,军事地图和作战手册几乎是他大脑的延伸,此刻正盯着墙上那张巨大的、标注着北方军、南方军、缓冲区及工人党控制区的卡莫纳地图,眉头紧锁。

情报参谋肖恩·利文斯顿上尉,年轻而沉默,总是待在阴影里的角色,面前摊着几份加密程度不同的情报摘要,手指在桌面上无声地画着复杂的符号。

作战参谋卡登·班德上尉,脸上带着一道从眉骨划过脸颊的旧疤,眼神锐利如鹰,他是团里最锐利的刀锋,此刻双手抱胸,身体微微前倾,像一头蓄势待发的豹子。

此外,还有几名关键营连的主官,或坐或站,神情各异,但无一例外都紧盯着团长瓦伦西亚。

争论已经持续了近两个小时。空气里弥漫着劣质烟草、陈年木头和人体汗液混合的沉闷气味,还有那种关乎生死前途的巨大压力。

“……不能再这么下去了!” 首先打破死寂的是作战参谋卡登·班德,他声音不高,却像刀子一样割开沉闷的空气,“看看我们的人!吃的什么?掺沙子的黑面包,发霉的罐头!穿的什么?补丁摞补丁的旧军服!手里的家伙什?比南方军那些拿着科伦新玩具的少爷兵落后了整整一代!阿塔斯那老混蛋眼里只有他的嫡系和升官发财,什么时候管过我们这些‘边境守夜人’的死活?弹药补给永远拖延,抚恤金层层克扣!这次布洛克那个软蛋叛逃,上面第一个怀疑的就是我们这些‘不可靠’的边缘部队!清洗名单说不定已经在路上了!”

他的话像火星溅入干柴堆。几名营连主官立刻附和。

“没错!上次炮击南方军哨所,明明是我们二营打头阵,伤亡最大,结果功劳全记在了阿塔斯亲信的头上,补充兵员和装备毛都没见到!” 二营营长,一个满脸络腮胡的壮汉,闷声吼道。

“还有抚恤!” 三营后勤副营长,一个面色黝黑的中年人,声音带着悲愤,“三连在上个月边境摩擦里死了七个兄弟,说好的抚恤金到现在还没发齐!家里怎么活?兄弟们心都寒了!”

后勤副团长查理·格雷罗苦笑一声,推了推面前的清单:“团里的仓库快见底了。这个月的燃油配额又削减了百分之二十,理由是‘优先保障重点方向’。重点方向?不就是阿塔斯那些嫡系部队和他在首都的享乐窝吗?再这么下去,不用敌人打过来,我们的车都开不动,电台都得哑火!”

政治副团长卡特·维特目光扫过众人,声音冷静却沉重:“不仅仅是物质上的匮乏。首都那些老爷们在干什么?醉生梦死,争权夺利,和特维拉、科伦勾勾搭搭,谁真正想过卡莫纳的未来?想过我们这些军人的尊严和出路?北方政府早就烂到根子里了。我们在这里流血牺牲,到底是为了什么?为了保卫一群蛀虫?为了维持这个迟早要垮台的破房子?”

他的质问直指核心,让会议室再次陷入短暂的寂静。所有人都知道,他说的是事实。

情报参谋肖恩·利文斯顿这时抬起头,声音平淡却带着不容忽视的分量:“根据我这边断续收到的消息,以及……一些非官方渠道的观察。工人党那边,虽然也被围困,但内部至少在努力维持基本公平。他们的生产在恢复,士兵的给养虽然也艰苦,但相对稳定。更重要的是,他们看起来……是真的在为了‘卡莫纳人的卡莫纳’这个目标在战斗,而不是为某个将军或外国主子。”

他顿了顿,补充道:“而且,他们刚在埃斯皮诺斯教训了迪克文森。这说明他们不仅有决心,还有能力进行有限但有效的反击。不像我们,只能在这里被动挨打,或者被逼着去当炮灰。”

参谋长詹姆士·波茨终于将目光从地图上移开,看向团长瓦伦西亚,声音带着老军人的沙哑和凝重:“团长,军事角度。我们团目前防守的这段边境线,东西两侧都是阿塔斯其他部队的防区。我们名义上隶属第三兵团,但补给和指挥受兵团和首都双重节制,实际上已经被边缘化和监视。一旦阿塔斯决定清洗或牺牲我们,我们几乎没有战略纵深和友邻支援。固守,是坐以待毙。向后方(首都方向)撤退?没有命令,形同叛逃,而且首都方向同样派系林立,未必有我们的容身之地。向南,是缓冲区,是工人党的地盘。向东或向西,是其他北方军部队,态度不明。”

他拿起指挥棒,在地图上埃尔米拉的大致位置点了点:“工人党目前虽然困守一隅,但其防御体系经过多次检验,相对稳固。他们缺乏的是人力、装备,尤其是受过正规训练、有经验的军官和士官。我们团,齐装满员时一千六百人,目前实际战斗人员约一千一百,装备有t-72b坦克12辆,bmp-1\/2步兵战车18辆,btr系列车辆39辆,各型火炮24门,以及配套的支援分队。我们是北方军中少数几个还保持着基本框架和训练水平的步兵团之一。我们的加入,对工人党而言,会是雪中送炭。”

他的分析条理清晰,利弊分明,将“起事投靠”从一个情绪化的想法,摆到了可供军事权衡的案台上。

所有人的目光再次聚焦在团长诺亚·瓦伦西亚身上。他是最终拍板的人。

瓦伦西亚掐灭了早已熄灭的烟头,又缓缓点燃一支新的。他深深吸了一口,烟雾模糊了他棱角分明的脸。

他的目光缓缓扫过每一张熟悉的面孔,这些跟随他多年、在边境风雨中同生共死的兄弟。

他看到他们眼中的愤怒、绝望,也看到那一丝被波茨参谋长点燃的、微弱的、对另一种可能性的希冀。

他知道,这些人把命和未来都押在了他的决定上。

他又看向墙上的地图。卡莫纳,这片饱受创伤的土地,南北分裂,外国势力横行,内部腐败丛生。他曾经相信,穿着这身军装,保卫边境,就是在保卫这个国家。但现在,他越来越怀疑,自己到底在保卫什么?一个连自己士兵都养活不了、只顾着内斗和讨好外国的“政府”?

阿塔斯的野心和愚蠢,首都的腐败和无能,特维拉若即若离的控制,科伦无孔不入的威胁……这一切都让他感到窒息。而最近关于工人党的一些零星信息,虽然经过层层过滤和扭曲,却依然透露出一种截然不同的气息:一种在绝境中挣扎求存、试图走自己路的倔强。

尤其是他们敢于对迪克文森这样的“中立”巨头动手,这份胆魄和执行力,是北方政府那些官僚永远不具备的。

当然,风险巨大。一旦起事失败,他们所有人都将成为北方政府和特维拉追杀到死的“叛徒”,家人亲友也会受到牵连。即便成功投靠,工人党是否会真心接纳?是否会把他们当炮灰?未来在工人党那个看似平等但必然也有其内部规则的体系里,他们这些“前政府军军官”又将处于何种位置?

这不仅仅是军事投机,更是一场豪赌,赌上所有人的身家性命和军人荣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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