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紫微院（2/2）
众人脸色骤变。莫清霜眼中闪过一丝讶异：\你能看见她？\
彦卿这才注意到，角落里的影子确实有一点模糊，若隐若现。那是个穿白衣的少女，面容苍白如纸，见到彦卿的目光，她冲他抱歉地点了点头。
\颜玥。\柳寒轻声解释，\她是...特别的。\
一阵尴尬的沉默后，墨清霜拍了拍手：\好了，柳导师带彦卿在院内参观一下，我紫薇院如今虽然式微，但也不是寻常小院。明日一早，训练场集合。\
离开主楼时，彦卿回头看了一眼。墨清霜站在那幅\楚云天\的画像前，背影显得格外孤独。
学生宿舍是几间独立的小木屋，掩映在紫藤花丛中。柳寒将彦带到相邻的一间屋前：\条件简陋，还请见谅。\
彦卿并不在意住宿条件，他更关心另一个问题：\柳导师，为什么紫微院的灵脉会枯竭？\
柳寒的笑容淡了几分：\这一场变故有关。具体情形...\他犹豫了一下，\等时机成熟，清霜会告诉你的。\
待柳寒离去，彦卿开始打扫屋子，此处虽然看着简陋，但收拾完后却也有一种别样的宁静氛围。
晨光穿透紫藤花架，在木地板上投下斑驳的光影。彦卿睁开眼，有片刻的恍惚——这不是他在罗浮的家。竹编的屋顶，带着木质清香的空气，还有窗外隐约的鸟鸣，都在提醒他身处紫薇院的悬岛上。
他起身推开雕花木窗，晨风裹挟着紫薇花香扑面而来。远处，巨大的紫薇树在朝阳中舒展枝条，零星的花朵如紫色星辰点缀其间。树下，许伯正在清扫落叶，动作缓慢却精准，每一扫帚都仿佛带着某种韵律。
\醒了？\一个声音从屋顶传来。彦卿抬头，看见苏子游倒挂在屋檐下，白发垂落如瀑，手里把玩着一枚铜钱，\第一天上课，可别迟到。墨导师的惩罚比天璇院的'冰心咒'还可怕。\
铜钱在他指间翻飞，突然脱手而出，却在即将落地时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托住，缓缓上升回到少年手中。苏子游咧嘴一笑：\紫微院的小把戏。\
“光天化日之下胆敢入侵我紫微院？”彦卿笑着说，不知为何，苏子游给他一种一见如故的感觉。他注意到他衣襟上的紫薇花刺绣在阳光下泛着微光，与昨日所见略有不同：\你的衣服...\
\哦？发现了？\苏子游翻身落下，轻盈如猫，\紫薇院的院服会随着灵力变化而改变颜色。我这一身嘛...\他扯了扯褪色的衣襟，\灵力不足，自然黯淡。\
“可你不是紫微院的学生？”
苏子游摊手：“我当然不是，这一切都是为了玥儿…啊，我先走了，要迟到了。”
早餐在主楼偏厅。长桌上摆着简单的粥菜，周小蛮正热情地给每个人盛粥。彦卿注意到颜玥坐在最角落的位置，面前放着一个空碗——她似乎不需要进食，但周小蛮依然为她准备了餐具。
\习惯早起？\柳寒递给彦卿一碗冒着热气的药茶，\这是紫微院特制的晨露茶，能帮助感知灵力。\
茶汤呈淡紫色，入口微苦，回味却带着奇异的甘甜。彦卿感到一股暖流从喉间扩散至四肢百骸，眼前的世界似乎变得更加清晰——他能看见空气中漂浮的细微光点，如同晨雾中的萤火。
\那是游离的灵气。\柳寒注意到他的目光，\普通人看不见，但紫微院的学员经过训练都能感知。虽然我们灵脉枯竭...\他的声音低了下去，转而指向窗外，\训练场在后山，吃完早饭我带你们过去。\
训练场比彦卿想象的要朴素许多——只是一块平整的岩石平台，边缘刻着古老的符文。平台中央有一个浅浅的凹坑，里面蓄着雨水，倒映着天空。
\这是'镜台'。\柳寒站在平台边缘，\紫微院的训练与其他学院不同。我们不以力量强弱论高低，而是讲究'观微知着'。\他示意彦卿站到平台中央，\闭上眼睛，告诉我你感觉到了什么。\
彦卿照做。起初只有风吹过耳畔的声音，但随着呼吸渐稳，他察觉到更多——脚下岩石传来的微弱震动，远处紫薇树叶摩擦的沙响，还有...水中似乎有什么在发光。
\水里有东西。\他睁开眼。
柳寒眼中闪过一丝惊讶：\描述你看到的。\
\像是...星星的倒影，但天空现在是晴的。\彦卿蹲下身，手指轻触水面。那些光点随着涟漪扩散，却又迅速聚拢，形成模糊的图案——像是某种文字。
\七十年来，你是第三个能在第一天就看到'星痕'的学员。\柳寒的声音带着难以掩饰的激动，\另外两个是墨清霜和...\他突然停住，转而说道，\今天的训练就是尝试与水中的星痕建立联系。记住，不要强迫它，要像对待害羞的小动物一样耐心。\
整个上午，彦卿都坐在镜台边尝试与那些神秘光点互动。它们时而聚集成团，时而四散逃开，仿佛有自己的意识。临近中午时，他终于让一个光点停留在了指尖——刹那间，一股清凉的感觉顺着手臂蔓延，脑海中浮现出模糊的画面：一片星空，一个孤独的背影...
\啊！\突如其来的刺痛让他缩回手，光点立刻消散无踪。
\过度了。\墨清霜不知何时站在了他身后，\灵力接触要循序渐进，尤其是对紫微院的星痕。\她递给彦卿一块手帕，\擦擦汗，去休息吧。下午洛导师有幻术基础课。\
午餐时，彦卿发现紫薇院的伙食虽然简单却别有风味——野菜汤里加了某种悬岛特有的香料，蒸饼中裹着甜而不腻的紫薇花蜜。周小蛮热情地介绍着每道菜的来历：\这些野菜都是许伯在后山采的，花蜜是宁凡师兄从紫薇树上取的，可不容易呢！\
宁凡冷淡地瞥了她一眼，却没有否认。彦卿注意到这位大师兄的右手腕上有一道奇怪的疤痕，形状像是被火焰灼烧出的符文。
下午的幻术课在紫薇树下进行。洛红樱换了一身红衣，发间别着朵鲜艳的毒蘑菇，整个人看起来比上午精神许多。
\幻术的第一要义是欺骗。\她指尖捻着一粒瓜子，\但不是欺骗别人，而是欺骗世界。\瓜子在她手中变成了一只彩蝶，扑闪着翅膀飞向彦卿，\当你真心相信某件事物是真实的，世界也会暂时相信。\
彩蝶停在彦卿肩头，他能感受到它扇动翅膀带来的微风，甚至闻到淡淡的花香——这已经超出了普通幻术的范畴。
\紫薇院的幻术与其他学院不同。\洛红樱打了个响指，彩蝶化作光点消散，\我们利用的是'真实与虚幻的间隙'，就像...\她突然伸手穿过彦卿的胸膛，后者惊骇地发现自己居然没有感到任何不适，\看，我并没有真的碰到你，只是欺骗了你的感知，让你以为我碰到了。\
林不语推了推眼镜：\理论上，这种程度的幻术需要消耗大量灵力，但紫微院...\
\灵脉枯竭，是的。\洛红樱的笑容变得有些苦涩，\所以我们发明了一些...变通的方法。\她指向巨大的紫薇树，\这棵古树储存着微弱的灵力，足够基础教学使用。至于高级课程...\她意味深长地看了彦卿一眼，\等你们能看见'门'的时候再说。\
傍晚时分，彦卿独自在悬岛边缘散步。从这里可以俯瞰整个天枢学院——七座悬岛如北斗七星排列，最中央的主岛金光璀璨，那是天枢院所在地；而紫薇院所在的悬岛则位于最末端，黯淡如即将熄灭的星辰。
\很美，不是吗？\柳寒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即使是最黯淡的星辰，也有属于自己的光芒。\
彦卿转头，发现导师手里捧着一个木盒：\这是...\
\院服。\柳寒打开盒子，里面是一件深紫色的长袍，衣襟和袖口绣着精致的紫薇花纹，\每位正式学员都有。你的这件...有些特别。\
彦卿展开长袍，发现内衬上绣着银色符文，在夕阳下若隐若现：\这些是...\
\保护符文。\柳寒帮他穿上长袍，\紫微院的学员有时会看到...不该看的东西。这些符文能帮你区分虚实。\他顿了顿，\今早你看到水中的星痕，那不是普通现象。七十年来，紫薇院的灵脉虽然枯竭，但某些地方仍有灵力残留——镜台的水，古树的花，还有...\
\颜玥。\彦卿突然说。
柳寒的瞳孔微微收缩：\你果然察觉到了。颜玥是...灵体。十年前那场意外后，她的肉身消亡，魂魄却因紫薇院特殊的灵力场而留存。普通学员看不见她，除非...\他深深看了彦卿一眼，\除非拥有特殊的灵力亲和力。\
彦卿想起测试时黯淡的水晶球：\所以我能进紫微院是因为...\
\水晶球不是没有反应，而是被你的灵力场干扰了。\柳寒望向远方，\具体原因墨导师会找时间与你详谈。现在...\他拍了拍彦卿的肩膀，\晚饭时间到了，周小蛮做了紫薇花糕，错过就太可惜了。\
晚餐果然有花糕，还有一锅香气扑鼻的菌汤。席间，周小蛮兴致勃勃地讲着天枢学院的趣闻，林不语偶尔补充几句学术性内容，连宁凡都多喝了一碗汤。只有颜玥安静地坐在角落，偶尔对彦卿露出微笑。
饭后，彦卿回到自己的小屋，发现桌上多了一盏青铜灯，灯芯是某种会发光的苔藓，照亮了整个房间而不觉刺眼。灯旁放着一本手抄本，扉页上写着《紫微星术初解》。
他翻开第一页，上面是一幅星图，标注着各种彦卿从未见过的星座。当他用手指描摹其中一条星轨时，书页上的星星竟然微微发光，投射到天花板上，形成一片微缩的星空。
窗外，紫薇树在夜风中沙沙作响，仿佛在诉说着某个古老的秘密。彦卿躺在床上，望着天花板上闪烁的星光，感到一种奇异的安宁——这里虽然简陋，却不缺少让人安心的温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