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雄州之战（下）（1/2）

却说宋江提领兵马，离了容城县地界，径来与卢俊义合兵一处，催动人马，直取雄州而进。那御弟大王耶律得重，自折了宗云、宗霖两个爱子之后，心中懊悔不迭，日夜悲叹，寝食难安。这日，他召大将宝密圣、天山勇并洞仙侍郎等共商大计。御弟大王叹道：“前日损兵折将，更折了我两个孩儿，实乃痛彻心扉！涿州、霸州两路救兵，皆各自溃散。今宋江、卢俊义合兵于归信县，兵锋正盛，迟早必来攻打雄州，如之奈何？”宝密圣劝道：“大王休要忧虑！若那宋江兵马不来，便是万幸。倘若他敢来犯境，末将愿亲自出阵，与他决一死战。若不活捉他几个头领，那厮们怎肯轻易退兵？”洞仙侍郎道：“将军英勇，自当如此。只是那蛮子队中，有个穿绿袍的，惯使石子打人，端的厉害，须得提防着他些。”天山勇听罢，大笑道：“侍郎勿忧，那绿袍蛮子已被我一弩箭射中咽喉，多半已命丧九泉之下矣！”洞仙侍郎道：“即便如此，那宋江军中尚有其余勇猛之士，不可小觑。除了那绿袍蛮子，其余之人，虽不足惧，但亦需小心应对。”耶律得重道：“前番出战，折了我两个孩儿，至今思之，犹自心痛。此番迎敌，不可再令孩儿们冒险，须另遣大将出战。”遂传令道：“宝密圣、天山勇二将听令！今命你二人率军出城迎敌，务必谨慎行事，不可轻敌冒进。若能挫敌锐气，便是大功一件！”正商议间，忽有小校飞马来报：“宋江军马已杀奔雄州而来，距城不过五十里！”御弟大王闻言大惊，连忙传令，整点三军人马，命宝密圣、天山勇二将火速出城迎敌。二将领命，披挂上马，率军出城，行至离城三十里之地，恰与宋江军马相遇，两下对峙。

两边各自摆开阵势，只见番将宝密圣横槊立马于阵前，高声喝道：“南蛮草寇，谁敢与我一战！”宋江在阵中望见，环顾左右，高声问道：“吾军之中，谁人英勇，能斩将夺旗，立下这头一功？”言犹未了，只见一将出列，乃是豹子头林冲，只见他手提丈八蛇矛，禀道：“末将愿往，斩此贼将，以壮军威！”宋江道：“林教头小心，此贼非等闲之辈。”林冲拱手一礼，随即拍马直取宝密圣。两骑相交，战鼓雷动。二将斗了三十余合，仍是不分高下。林冲抖擞精神，斗到酣处，忽然暴雷般大喝一声，震得宝密圣耳中嗡鸣，手中长槊稍缓。林冲趁势拨开长槊，蛇矛直取宝密圣脖颈。宝密圣猝不及防，慌忙侧身闪避，却已迟了半步，被林冲一矛刺中肩胛，鲜血迸溅。宝密圣痛呼一声，身躯一晃，随即栽落马下。林冲毫不迟疑，挺矛再刺，正中宝密圣心口，结果了其性命。宋江在阵中看得真切，连声喝彩：“林教头真乃虎将也！”众将士齐声呐喊。林冲挑着宝密圣的尸首，在阵前走了一遭，高声喝道：“番将已死，尔等还不速降！”番军见状，无不心惊胆颤。

那边天山勇见宝密圣被林冲一矛刺于马下，心中大怒，横枪立马，厉声喝道：“南蛮贼子，敢杀我大将，今日定要取你性命，以报此仇！”宋江阵中，金枪手徐宁闻听此将乃是昔日射伤张清的仇敌，顿时义愤填膺，咬牙道：“此贼害我兄弟，今日定要取他性命，以雪前耻！”言罢，挺起手中钩镰枪，催马直迎天山勇而去。那天山勇是辽军中有名之将，弩箭闻名塞北，但枪法却稍显迟缓。徐宁钩镰枪法独步天下，招招致命，直逼天山勇要害。二人斗不到二十余合，天山勇便已渐感力怯，额头冷汗直冒，心中暗惊道：“此人枪法如此了得，再斗下去，恐难取胜！”遂虚晃一枪，拨马便走。徐宁见状，纵马紧追不舍，喝道：“贼将休走，留下性命来！”那天山勇趴在马背上，佯装败退，暗中却将手探向腰间，取出一把弩来，猛然回头，抬手便是一箭，直朝徐宁心窝射去。后面众将见状，齐声惊呼：“徐宁兄弟小心！”宋江亦在阵中高呼：“徐宁速避！”徐宁却丝毫不惧，那枝弩箭飞来也不躲闪，直用胸膛去迎。只听一声响，那弩箭虽射中徐宁心窝，却未能穿透，竟插在甲上。天山勇失声叫道：“这如何可能！”徐宁催马赶上，手起一枪，直刺天山勇心窝。天山勇慌忙举枪格挡，却已迟了半步，被徐宁一枪刺中咽喉，顿时跌落马下，气绝身亡。原来徐宁内穿了雁翎金圈甲，刀枪不入，弩箭亦难穿透，因此天山勇的暗箭未能伤他分毫。宋江在阵中望见，随即挥旗催动军马上前，混战一场。辽兵见又折了一将，惊慌失措，阵脚大乱，纷纷丢盔弃甲，向雄州奔命而去。宋江率军追了十几里地，见辽兵溃不成军，方才收兵回营。当日，宋江扎下营寨，犒赏三军，众将士欢声雷动。

次日，宋江拔寨起兵，浩浩荡荡，直抵雄州城下。御弟大王闻报已折了宝密圣、天山勇两员大将，心中惊慌不已，坐立不安。正焦躁间，忽见探马飞报：“启禀大王，宋军已兵临城下！”御弟大王听罢，面色骤变，急忙召洞仙侍郎商议对策。御弟大王对洞仙侍郎说道：“侍郎啊，如今宋军兵临城下，我军连折两员大将，士气低迷。你可率领一支军马，出城迎敌，替我分忧解难也好。”洞仙侍郎听闻此言，心中虽有万般不愿，但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只能答应下来。他回头看手下的咬儿惟康、楚明玉、曹明济三人，只见三人都面露惧色，低头不语，心中更是无奈。洞仙侍郎勉强振作精神，率领一千军马，出城摆开阵势。宋江军马渐渐靠近城边，如雁翅般排开，门旗开处，只见一员大将横担大斧，出马阵前，正是急先锋索超。索超挺斧立马，高声喝道：“番将听着！我乃梁山泊急先锋索超，谁敢与我一战！”番兵队里，咬儿惟康见宋军大将出阵，心中胆怯，双腿发软，但在洞仙侍郎强令之下，不得不抢出阵来应战。咬儿惟康颤声道：“南蛮休得猖狂，看我取你性命！”索超抡起大斧，直取咬儿惟康，咬儿惟康勉强招架，斗不到二十多个回合，已是气喘吁吁，心中胆怯，无心恋战，只想逃走。索超纵马赶上，双手轮起大斧，找准番将的脑门，猛劈下去。咬儿惟康慌忙用枪来挡，怎奈索超势大力沉，一斧下去，只听咔嚓一声，将咬儿惟康连枪带脑袋劈成两半，血溅当场。洞仙侍郎在阵中望见，暗叫不好，楚明玉、曹明济二人也是惶恐不安，低声议论道：“宋军如此凶猛，我等如何抵挡？”

洞仙侍郎眼见咬儿惟康被索超一斧劈死，心中大骇，急忙招呼楚明玉、曹明济二人，厉声喝道：“你二人速速出战，莫要让宋军嚣张！若再退缩，军法处置！”这二人早已有八分胆怯，但见洞仙侍郎言语逼迫，只得挺起手中长枪，颤巍巍向前出阵。宋江军中，九纹龙史进早已跃跃欲试，见番军中二将齐出，心中大喜，对宋江道：“哥哥，且让小弟去会会这两员番将！”宋江道：“史进兄弟小心，莫要轻敌。”史进应声而出，舞起手中三尖两刃刀，拍马直取楚、曹二将。只见史进身披锦袍，胸前青龙隐隐可见。楚明玉见史进杀来，道：“来将通名！”史进逞起英雄来，也不搭话，大喝一声，手起刀落，只见寒光一闪，楚明玉还未及反应，已被史进一刀砍于马下。曹明济见状，吓得魂飞魄散，急忙调转马头，史进岂会放过，纵马赶上，大喝一声，曹明济慌乱中举枪来挡，史进一刀劈下，曹明济连人带枪被砍成两段，坠马而亡。史进连斩二将，辽军将士无不胆寒，阵脚大乱。史进也不回阵，纵马杀入辽军阵内，三尖两刃刀舞得如风车一般，所到之处，番兵纷纷倒地。宋江在阵中望见，鞭梢一指，高声喝道：“众将士，随史进兄弟杀敌！”驱兵大进，直杀到吊桥边。辽兵溃不成军，丢盔弃甲，狼狈逃回城中。耶律得重在城楼上望见宋军势如破竹，连斩数将，心中更加愁闷，急忙命令紧闭城门，各将上城紧守，以防宋军攻入。有诗为证：

丑虏猖狂犯敌锋，宋江兵将孰能同。

可怜身死无人救，魂荡荒原血掩红。

且说宋江与军师吴用，在营寨中商议破城之策。宋江眉头紧锁，叹道：“似这般城中紧守不出，如之奈何？若久攻不下，恐军心涣散，粮草不继。”吴用捻须微笑，道：“哥哥勿忧，既然城中已有石秀、时迁两位兄弟作为内应，岂能让他们耽搁太久？小弟有一计，可教四面竖起云梯炮架，即刻攻城。再令凌振兄弟将火炮四下里施放，轰打城门，攻击得紧了，其城必破无疑。”宋江道：“军师妙计，正合我意！”随即传下将令，命众将四面连夜攻城，不得有误。又唤凌振前来，吩咐道：“你速去准备火炮，轰打城门，务必要让城中番兵胆寒！”凌振领命而去。再说那御弟大王，见宋兵四下里攻击得紧，火炮轰鸣，心中慌乱不已，急忙召集众将商议。御弟大王道：“宋军攻势凶猛，城中兵少，如何抵挡？”洞仙侍郎道：“大王，可驱使城中百姓上城守护，以壮声势。”御弟大王无奈，只得下令驱使百姓上城，搬运滚木礌石，以防宋军破城。

当下石秀在城中宝严寺内，已守了多日，却不见有何动静，心中焦急，暗自思忖：“城外哥哥军马攻城甚急，我二人若不趁此机会放火为号，更待何时？”正思量间，只见时迁匆匆来报：“哥哥，城外宋大哥的军马，打得城子甚紧，我们若不在这里放火为号，更待何时？”石秀道：“兄弟言之有理，我们可从宝塔上先放起一把火来，然后去佛殿上放火，以乱其军心。”时迁笑道：“你快去州衙内放火，那南门是要紧之处，火一起，外面见了，定然加力攻城，愁它不破！”两人商量已定，都各自准备了引火的药头、火刀、火石、火筒、烟煤等物，藏在身边，只待夜深人静时动手。当日晚上，宋江的军马打城甚紧，火炮轰鸣，箭如雨下，城中百姓人心惶惶，皆言破城只在旦夕之间。趁夜色深沉，石秀潜入州衙，点燃火种，火势迅速蔓延，时迁则攀上宝塔，放起一把大火。顷刻间，城中火光冲天，喊杀声四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