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三打混天阵（1/2）

且说宋江用那兀颜小将军换回李逵，引着众头领回到大营。早有吴用、公孙胜、花荣等人在帐前等候。宋江抢步上前，执住李逵双手道：“铁牛啊！为兄日夜悬心。今日全须全尾地回来，真乃上天垂怜！”说罢，眼中噙着泪花。吴用道：“铁牛兄弟此番逢凶化吉，实乃不幸中之万幸。”李逵道：“俺铁牛这副皮囊，阎王爷见了都嫌粗糙，哪肯收留？”宋江脸色陡变，将案几一拍，道：“你这黑厮，还不知悔改！”众人都吃了一惊。但见宋江须发皆张，厉声道：“此番混天阵中，因你莽撞，折了几位兄弟。若非辽人要换回兀颜小将军，你这颗黑头早挂在幽州城上了！”帐中一时寂然，吴用忙劝解道：“公明哥哥息怒。铁牛兄弟经此一劫，必当长记性。来日方长，还需兄弟齐心才是。”宋江长叹一声，抚着李逵后背道：“非是为兄苛责。只是沙场刀剑无眼，你若再这般莽撞，叫为兄如何向兄弟们交代？”李逵扑通跪倒，哽咽道：“哥哥待俺恩重如山，铁牛再不敢任性妄为！日后定当紧随哥哥马后，绝不再冒进。”宋江这才转忧为喜，亲手扶起李逵。

当夜，宋江在帐中与诸将相议军情，忧色满面道：“辽兵势大，无计可破，使我忧煎不已，度日如年，怎生奈何？”呼延灼道：“哥哥休要忧虑，我等来日可分十队军马，两路去当压阵军兵，八路一齐撞击，与他决此一战。谅那辽兵纵有千军万马，也难挡我等万众一心之势。”宋江稍露喜色，道：“全靠你等众弟兄同心戮力，来日必依此计而行。”吴用道：“哥哥，此计虽看似勇猛，但恐两番撞击不动，反而损兵折将。辽兵势大，我等不可轻举妄动，不如守等他来交战，以逸待劳，方为上策。”宋江道：“等他来，也不是良法。我军远征至此，岂能坐以待毙？”吴用道：“哥哥，非是坐以待毙，而是审时度势。辽兵虽强，但远来疲惫，我等只需坚守营寨，待其士气低落，再寻机出击，定能取胜。”呼延灼道：“军师之言虽有理，但战场之上，瞬息万变。若只守不攻，岂不失了先机？”吴用道：“先机固然重要，但若无必胜之把握，贸然出击，只怕会陷入险境。哥哥，三思而后行啊！”宋江思索片刻，道：“军师所言，也有道理。但我等梁山好汉，岂有畏战之理！众弟兄当以力敌，奋勇向前，岂有连败之理！我意已决，明日便依呼延灼之计，分兵十路，与他决一死战。”吴用见宋江心意已决，不再多言，只是暗暗担忧。众将齐声道：“我等定当竭尽全力，誓破辽兵！”众将皆心怀怨愤，只待明日一战，与辽兵决个胜负。

宋江当日传下将令，次日一早拔寨起军，分作十队，一齐飞抢前去，攻打混天阵。他自与智多星吴用、美髯公朱仝、插翅虎雷横、赤发鬼刘唐、没遮拦穆弘、小温侯吕方、赛仁贵郭盛为一队，当先开路。副先锋卢俊义领着神机军师朱武、病关索杨雄、拚命三郎石秀、两头蛇解珍、双尾蝎解宝、浪子燕青、没面目焦挺为二队，紧随其后。大刀关胜、金枪手徐宁、丑郡马宣赞、井木犴郝思文、矮脚虎王英、一丈青扈三娘为三队。豹子头林冲、青面兽杨志、镇三山黄信、病尉迟孙立、锦豹子杨林、操刀鬼曹正为四队。霹雳火秦明、急先锋索超、圣水将单廷珪、神火将魏定国、锦毛虎燕顺、铁笛仙马麟为五队。双鞭呼延灼、九纹龙史进、百胜将韩滔、天目将彭玘、跳涧虎陈达、白花蛇杨春为六队。双枪将董平、没羽箭张清、摩云金欧鹏、火眼狻猊邓飞、花项虎龚旺、中箭虎丁得孙为七队。小李广花荣、神行太保戴宗、立地太岁阮小二、短命二郎阮小五、活阎罗阮小七、翻江蜃童猛为八队。扑天雕李应、小旋风柴进、混江龙李俊、船火儿张横、浪里白条张顺、出洞蛟童威为九队。花和尚鲁智深、行者武松、黑旋风李逵、丧门神鲍旭、八臂哪吒项充、飞天大圣李衮为十队，压阵而行。十队人马共是六十四个头领，各领一支兵马，浩浩荡荡，杀奔前去。其余三十六个头领，以入云龙公孙胜为首，留守营寨，以防不测。

且说宋江催动三军，旌旗猎猎向前。行不数里，忽见辽军阵门大开，四员番将纵马而出。那罗?星君耶律得荣手持一杆长枪，计都星君耶律得华手执一柄大刀，紫气星君耶律得忠手握一杆画戟，月孛星君耶律得信腰悬一口宝剑。宋江道：“关胜、呼延灼二位兄弟，你二人各领一路军马，先截住这路压阵的军兵，莫让他们走了。”关胜闻言，赤兔马长嘶而出。呼延灼也不怠慢，踢雪乌骓如乌云飞出。徐宁钩镰枪一挺，史进舞着三尖两刃刀，四员虎将齐出。战不十合，辽将忽然虚晃一招，拨马便走。关胜眼明，急勒赤兔：“番狗有诈！”四将遂驻马不前，只看住这支辽军，防其反扑。宋江传令其余八路军马，呐喊摇旗，全都撞入混天阵去。宋江正待寻那破阵之法，忽闻得阵内金鼓大作，声震九霄。抬头看时，但见那二十八座阵门轰然洞开，恰似巨蟒翻身，化作一字长蛇阵势，蜿蜒而出。当先四员大将，威风凛凛，正是水星大将曲利出清、木星大将只儿拂郎、金星大将乌利可安、火星大将洞仙文荣，身后跟着各自部下星宿将领，一字排开。宋江在马上看得分明，不觉倒抽一口冷气，暗忖道：“这番邦阵法，竟如此玄妙！”急传将令，鸣金收兵。那八路军马闻令，霎时合为一处。

宋江亲自提刀出马，怒发冲冠，厉声喝道：“杀我兄弟之仇，今日定要讨个分明！”曲利出清闻言仰天大笑：“可笑水洼草寇，也敢捋虎须！”只儿拂郎接口道：“正要拿你等头颅，献与狼主下酒！”话音未落，四将齐出。一齐杀向宋江。曲利出清挥舞三尖两刃刀，直取宋江，豹子头林冲眼疾手快，挺起丈八蛇矛，迎上前去，大喝一声：“番将休得猖狂！”但听得一声巨响，刀矛相击，迸出万点火星。那边只儿拂郎见同伴不能取胜，抡动开山大斧，斧刃带起呼呼风声，便要夹攻林冲。霹雳火秦明早看得真切，虎目圆睁，声如炸雷，骂道：“贼子安敢以多欺少！”狼牙棒架住大斧，便来交战。乌利可安见两处厮杀正酣，挺着马槊直取花荣。那小李广不慌不忙，手中银枪一抖，二人各展神勇，枪槊交错，战得难分高下。洞仙文荣手持火龙刀，杀向双枪将董平，董平双枪迎住洞仙文荣。八将捉对厮杀，各展所长，斗了二十余合，不分胜负。八将正斗到酣处，忽听得辽军阵中金鼓震天，旌旗开处，转出一彪人马，当先一员大将，正是统军大元帅兀颜光，左右两边伴着太阳星御弟大王耶律得重、太阴星天寿公主答里孛。兀颜光画戟一指，骂道：“宋江！汝等梁山草寇，不过水洼蝼蚁，今日定教尔等碎尸万段！”这一声喝，直震得宋江耳中嗡嗡作响，但觉一股寒气自脚底直冲顶门，手中令旗几乎拿捏不住。忽闻身后鸾铃响动，一员大将飞马而出：“哥哥休惊，小弟在此！”宋江回首，见是卢俊义，心中大喜，松了口气，道：“卢员外来得正好！”

卢俊义手持丈二点钢枪，坐下照玉夜狮子马，如飞般直取兀颜光。那兀颜光见来将气势不凡，笑道：“来得好！”二将猛战在一起。卢俊义枪法如神，兀颜光戟法精湛，一时间战得难解难分。那边辽军见兀颜光战住卢俊义，耶律得重对众将道：“宋军除却玉麒麟，余者皆土鸡瓦狗耳！你等一起杀出，定能破他宋军！”说罢，挥手示意众将冲杀。此时，辽军二十八宿中已折了一个，在场二十七人，全都或提刀枪，或持弓箭，往宋军阵中杀来。宋军将士奋勇抵抗，但辽军势猛，渐渐抵挡不住。卢俊义被兀颜光缠住，不能回援，林冲等四将见状，赶忙回来救援，却被曲利出清等四个辽将在后追杀过来。两军混战在一起，杀声震天，尘土飞扬。那边卢俊义与兀颜光斗到五十余合，偷眼观阵，见本阵摇摇欲坠，心中焦躁：“这厮武艺高超，若再缠斗，公明哥哥危矣！”思及此，忽使个回马枪的虚招，拨转玉狮子便走。辽军见状，齐声喝彩，声震山谷。兀颜光得意大笑，急令掌旗官挥动号旗，通知外头四个皇侄的兵马也回来围杀。

且说宋江军马被那二十七个辽将冲动，一时措手不及，阵脚大乱。宋江急令回军，大败而走，旗枪不整，金鼓偏斜，军士们纷纷逃窜，乱作一团。宋江传令斗将的头领：“不要恋战，速退回来！”众将领命，纷纷拨马而回，只恨不能插翅飞走。宋江等人正要回去，忽然看见后面又有三队辽兵奔来，原来是原先四个皇侄的兵马，以及御弟大王耶律得重和天寿公主答里孛的兵马。宋江见只有辽兵，暗叫不好，忙问左右：“怎不见了关胜、呼延灼两队？”正奇怪间，只见后军有人来报：“启禀哥哥，关胜、呼延灼两队看见主力大战，赶忙去救援，他两队反而被辽兵围住，陷进去了！”宋江叫苦不迭，又见前面三队兵马拦路，忙对众将道：“他两队陷进去了，不能不管。你们几队速速去找寻出路，我与卢员外回去救援！”众将领命，分头去找寻出路。

却说关胜、呼延灼等人在阵中左冲右突，却寻不见宋江踪影，心中焦躁。关胜那口青龙偃月刀舞得如雪片纷飞，砍翻数十辽兵，却仍不见主帅踪迹。正彷徨间，忽见西北角烟尘大起，兀颜光提着方天画戟紧追卢俊义不舍，那玉麒麟仗着照夜玉狮子马快，早如一道白光冲出阵去，竟未瞧见关胜等人。兀颜光追之不及，忽地勒住战马，画戟一摆，竟反向关胜等人杀来。关胜环顾四周，不由倒吸一口凉气，曲利出清四员辽将不知何时已合围而至，将众人困在核心。关胜大喊一声：“众兄弟，不可久留，赶紧突围！”说罢，挺刀跃马，直取曲利出清，呼延灼也挥舞双鞭助战。史进、韩滔、彭玘等人见状，也纷纷奋勇杀敌，围在中间，跟着关胜、呼延灼。徐宁、宣赞、郝思文三个则殿后，抵挡辽军追兵。曲利出清见关胜神威凛凛，又见呼延灼双鞭凶猛，心中早怯了三分，略斗数合，便让开一条路，和兀颜光等一起在后追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