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陵川之战（2/2）
当下董澄听得报来，整点军马，准备出城迎敌。偏将耿恭谏道：“将军且慢，某闻宋江这伙英雄，个个武艺高强，智勇双全，不可轻敌。我军只宜坚守城池，待其粮尽兵疲，再行出击。不如差人去盖州求取救兵到来，内外夹攻，方能取胜。”董澄大怒道：“他远来必疲，待俺出去，叫他片甲不回！”说罢，全然不听耿恭之谏。耿恭又苦劝道：“将军三思，切莫轻举妄动。”董澄道：“既如此，便留下一千军马与你城中守护。你就在城楼坐着，看俺如何杀宋江那厮！”说罢，急忙披挂提刀，同沈骥领兵出城迎敌去了。耿恭心中暗自叹息：“将军如此莽撞，恐非吉兆。”再说这耿恭乃是太原人氏，其祖父素来敬仰东汉名将耿恭，因其忠勇无双，守卫边疆，威名远扬，故而老祖父便给这孙儿也取了这名，寄望他日后也能成为忠勇之士。及长，耿恭性情豪迈，志在四方，便游历各方州郡，对河北一带的地形兵势如数家珍。后来田虎作乱，耿恭不幸被人掳捉，本欲宁死不屈，但念及家中老小，便暂且入伙。
只见城门吊桥放下，城中二三千兵马拥过吊桥，直奔宋军阵来。宋军阵里早已准备妥当，强弓硬弩，箭矢如雨，射住阵脚。陵川阵中，忽地捧出一员大将来，正是董澄。只见他头戴一金浑铁盔，身披一副连环锁子甲，身穿一领绣云团花袍，脚着一双嵌线云跟靴，系一条红鞓叠胜带，胯下一匹卷毛马，手使一口泼风刀，直奔宋军阵前。董澄横刀立马，神色傲然，厉声喝道：“水洼草寇，不过仗着梁山泊些许地势，今日犯我疆界，管教尔等有来无回！”朱仝闻言大怒，纵马挺枪，大喝道：“匹夫！朝廷天兵到此，还不速速下马受缚？若再执迷不悟，休怪我无情！”两马相交，刀来枪往，战至二十余合，朱仝忽地虚晃一枪，拨马望东便走。董澄见状大喜，当即催动战马，紧追不舍。正追赶间，忽见斜刺里杀出一将，正是小李广花荣，董澄急举刀相迎，二人枪来刀往，斗到三十余合，不分胜负。吊桥边观战的沈骥见董澄久战不下，心中焦躁，当即拍马挺枪而出。花荣见二将齐至，心中暗喜：“正合我计！”佯装不敌，虚晃一枪，拨马便走，董澄、沈骥哪里肯放，紧追不舍。花荣且战且退，将二将引至一处狭窄山道。
耿恭在城楼上观战，见董澄、沈骥二将追赶花荣渐远，心中突突乱跳，暗道：“梁山人马素来狡诈，此去恐有埋伏。”急唤亲兵道：“快鸣金收兵！”话音未落，忽听得宋军阵中鼓声大作。只见鲁智深倒提六十二斤水磨禅杖，当先冲出，武松双刀如雪，李逵两把板斧，鲍旭、项充、李衮等头领各持兵器，直扑吊桥。北兵何曾见过这般阵势？早吓得魂飞魄散。耿恭在城上看得真切，急得跺脚大叫：“快关城门！”守门军士手忙脚乱推动城门，却见鲁智深已抢至门前，大喝一声：“洒家来也！”那禅杖抡圆了，只听得咔嚓一声，将两个推门的军士打得脑浆迸裂。李逵更不答话，两把板斧上下翻飞，转眼间五六个守军已身首异处。鲍旭见城门已破，高呼道：“弟兄们随我杀进去！”领着项充、李衮等人一拥而入。城中守军见梁山好汉如此凶猛，纷纷丢盔弃甲，四散奔逃。耿恭见大势已去，慌忙下了城楼，正欲跨马北逃。忽听得背后一声暴喝：“哪里走！”回头一看，正是丧门神鲍旭，手持丧门剑，领着数十步军追来。耿恭吓得魂不附体，脚下一软，竟从马背上滚落下来。鲍旭一个箭步上前，左手揪住耿恭发髻，右手按住肩膀，喝道：“绑了！”众军士一拥而上，将耿恭捆得结结实实。耿恭面如土色，颤声道：“好汉饶命！”鲍旭道：“你这厮助纣为虐，今日落在爷爷手里，且去宋公明哥哥帐前听候发落！”
董澄、沈骥二将正与花荣厮杀，忽闻吊桥处杀声震天。董澄虚晃一刀，拨马回望，惊道：“不好！城中恐有变故！”花荣冷笑一声：“想走？”当即带住马，从壶中抽出箭，搭上弓，但见他左手如托泰山，右手似抱婴孩，弓开如满月，箭去似流星。只听嗖的一声，那箭正中董澄后心，透甲而入。董澄大叫一声，倒栽下马，气绝身亡。卢俊义在阵前看得分明，大喜道：“花荣贤弟神箭！”当即挥动令旗，三军齐出。董平挺双枪跃马而出，直取沈骥。沈骥见董澄已死，心胆俱裂，枪法大乱，董平大喝一声：“纳命来！”左手枪虚晃，右手枪如毒蛇吐信，直刺沈骥咽喉。沈骥躲闪不及，被一枪刺死。陵川兵士见主将双双阵亡，顿时大乱，卢俊义率军追杀，直杀得尸横遍野，血流成河。待到杀入城中，却见李逵抡着两把板斧，正追杀一群兵士与百姓。那黑旋风杀得性起，口中嚷道：“痛快！痛快！”可怜那些无辜百姓，哭喊着四散奔逃。卢俊义见状大怒，拍马赶上前去，厉声喝道：“铁牛！住手！”这一声如雷霆炸响。李逵猛回头，见是卢俊义，顿时矮了半截，卢俊义斥道：“公明哥哥常言替天行道，你今日滥杀无辜，是何道理？还不收起兵器！”李逵不敢违拗，悻悻地收起板斧，嘴里嘟囔着：“不杀便不杀。”卢俊义命将百姓安置妥当，又令众将整顿军纪，不得骚扰百姓。
卢俊义对朱武道：“谁曾想，这一路竟能如此顺利取胜，倒让那两路伏兵在城外空等了一场。”说罢，便叫军士快于南门竖立起旗号，好让那两路伏兵知晓战况，随即又分拨军士去各门守把。少顷，两路伏兵一齐都到。花荣献上董澄首级，董平则献上沈骥首级，鲍旭等活捉了耿恭及部下几个头目，一并解来。卢俊义见状，都叫解了绑缚，亲自扶耿恭于客位坐定，分宾主而坐。耿恭拜谢道：“我这被擒之将，反蒙将军厚礼相待，实乃惭愧。”卢俊义扶起耿恭，笑道：“将军不出城迎敌，实有深意，岂是董澄那辈可比。宋先锋招贤纳士，若将军肯归顺天朝，宋先锋必行保奏，重用将军。”耿恭闻言，叩领谢道：“既蒙将军不杀之恩，我愿为麾下小卒，效犬马之劳。”卢俊义大喜，再用好言抚慰了那几个头目，令他们亦感心悦诚服。一面出榜安民，稳定城中秩序，一面备办酒食，犒劳军士，置酒管待耿恭及众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