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 荆南之战（下）（1/2）

却说秦明等收兵回至大寨，面带戚容，径至中军帐内，向宋江禀道：“此番与那贼将交锋，彼等果真骁勇难挡，我军虽奋勇拼杀，终是折了韩滔、彭玘二位兄弟。若非张将军夫人及时杀出，斩了一个贼将，军中锐气必大受折损矣。”言罢，秦明垂首不语，呼延灼悲痛难掩，长叹一声道：“韩滔、彭玘二位兄弟，随我征战多年，今不幸折损，此仇不报，非大丈夫所为！”宋江闭目沉思，寨中一时静默无声。当下，众人将韩滔、彭玘二人遗体抬至寨后空地，以火焚化。宋江亲自主持祭奠之礼，焚香祝祷，泪洒灵前，哽咽道：“二位兄弟且安心去吧，待我破敌以慰英灵。”祭奠既毕，宋江回至中军帐中，与吴学究共议破敌之策。宋江言道：“似此贼将骁勇，荆南一地，又该如何破得？若再如此僵持下去，恐我军士气低落，难以取胜。”吴用略作思索，叠起两指，于案上轻轻一划，道出一计：“哥哥勿忧，我有一计，可破荆南。将军可遣鲁智深、武松、李逵、樊瑞、鲍旭、项充、李衮、焦挺、邹渊、邹润这十位头领，率五千勇捷步兵，乘今夜月黑风高，抄小路至山后，以奇兵制胜。彼等各披软甲，持短兵、团牌、标枪、飞刀，必可出其不意，攻其不备。”宋江点头应允，道：“此计虽险，却亦可行。”当下唤鲁智深等十位头领至帐中，吴用细细嘱咐道：“尔等此番务必小心行事，抄小路至山后之后，先寻一隐秘之处潜伏，待至三更时分，再突然杀出，以乱贼军阵脚。切记，不可恋战，只求扰乱贼军，待其大乱之后，即刻撤退。”鲁智深等自去准备不提。

次日清晨，李懹遣一队军卒下山，持战书径往宋江大寨而来。宋江即与吴用共至中军帐中商议，吴用道：“贼人此番送来战书，必有狡计暗藏，不可不防。当速速准备交战事宜，以防不测。”宋江微微颔首，取过笔墨，于战书上批道：“即日交战，决一雌雄。”言罢，将战书交予那送书军人，道：“尔持此书速速上山，复命去吧。”军人躬身退出，持书上山去了。宋江即刻传令，命秦明、董平、呼延灼、张清、琼英五位头领为前部先锋，统领精锐兵马二万，以弓弩手为表，楯戟手为里，战车在前开道，骑兵随后掩杀，前去冲击贼军阵脚。又教王英、扈三娘整顿兵马一万，在营中严阵以待，俟候前军动静。李应、柴进亦得令，整顿兵马一万，同样在营中俟候，听候宋江前军号炮为令，从东西两路形成合围之势。再教关胜、朱仝、雷横、孙新、顾大嫂、张青、孙二娘七位头领，统领马步军兵二万，屯扎于大寨之后，以防贼人救兵突然杀到，确保大寨无虞。分拨既定，宋江乃同吴用、公孙胜亲自至阵前督战，其余将佐则各守其寨，严阵以待。是日辰牌时分，日头初升，吴用登高上云梯，极目远眺，但见山形险峻，心知不可轻敌，急教传令军马，再退后二里列阵，以便留出余地，好教两路奇兵有施展手脚之地。

宋军列阵方完，但见那李懹统领袁朗、滕戡、马勥、马劲四员虎将，引着二万五千精锐兵马，杀奔下来。袁朗、滕戡二人，亲自押着冲阵的五千铁骑，但见那军士个个顶着深盔，披着铁铠，只露出一双眼睛，严严实实，好似铁塔一般。马匹也都带着重甲，马首冒以面具，只露出四蹄悬地。原来李懹昨日见宋军女将飞石厉害，折了一将，今日便将铁甲收集，叫精锐如此装束，心道：“虽有矢石飞来，有这铁甲护身，又能奈我何？”那五千铁骑，排列得整整齐齐，每两个弓手夹辅一个长枪手，后面军士，也分作两路，夹攻拢来。宋江大惊，急命众军抵挡，怎奈那铁骑势不可挡，宋军阵脚大乱，望后急退。宋江见势不妙，忙教把号炮施放，以唤东西两路奇兵前来接应。怎奈贼军铁骑势猛，箭矢如雨，早射伤了推车的数百军士。幸有战车当住，连环为营，方得暂时稳住阵脚，那铁骑亦不能上前。宋军车后虽有骑兵，见那铁骑势猛，亦不敢上前用武，只在阵后徘徊。宋江于阵中高呼：“众将士，稳住阵脚，不可慌乱！待奇兵一到，里应外合，必可破敌！”众军士闻令，方稍稍稳住心神，严阵以待。

只听得山后连珠炮响，鲁智深等十位头领见贼军大队倾巢下山，遂按吴用所授之计，率五千勇捷步兵，自后如猛虎出林，杀上山来。那山寨里留守之贼兵，不过五千老弱残兵，被鲁智深等一鼓作气，杀个罄尽，遂夺了山寨。李懹等正与宋江军鏖战，忽闻山后炮响，心知不妙，急欲退兵回救，怎奈东西两路伏兵如神兵天降，抄杀而来，将贼军截作数段。凌振立于高处，指挥炮手，从山上发炮轰击贼军铁骑。但见火炮轰鸣，铁骑纷乱，贼兵在山下进退维谷，被火炮轰击得人仰马翻，死伤无数。鲁智深引着步兵，自山上冲将下来，势不可挡，杀得贼兵雨零星散，四散奔逃，贼兵互相践踏，哭爹喊娘，乱作一团。李懹跑马去组织后军抵挡，鲁智深眼疾手快，一禅杖抡去，正中李懹，将其连人带马打死于阵中。贼军见主将被杀，更是溃败不止，纷纷弃甲曳兵而逃。

袁朗、滕戡领着残余铁骑，狼狈退回，方知主帅李懹已死于阵中。二人面面相觑，悲愤交加，商议一番后，竟将铁骑往宋军阵中猛冲过去，欲与宋军搅在一处，使宋军炮手不敢轻易放炮。二将如疯虎一般，猛冲猛打，鲁智深等步兵虽勇，然深入敌阵，一时收拢不及。滕戡引一队铁骑，于乱军中逢着邹渊、邹润兄弟，当即飞马向前，铁蹄将邹渊踏倒在地。后面铁骑过处，刀枪无眼，邹渊立时死于非命。邹润见邹渊惨死，欲走却被滕戡赶上，滕戡大喝一声，照头一鞭打下，邹润躲避不及，脑浆迸裂，亦死于阵中。只见前面鲁智深、武松二将皆大怒，来迎滕戡。身后又有李逵、鲍旭、项充、李衮四人，各持兵刃杀来。滕戡见势不妙，正待要走，却被樊瑞暗中施法，口中念念有词，一道黑气迷了滕戡眼睛，眼前顿时一片漆黑。滕戡大惊失色，还未及反应，已被鲁智深一禅杖打倒战马，武松赶上，手起刀落，将滕戡剁死于马下。另一边，袁朗正遇秦明，二将皆是好战之徒，不发一言，便又斗在一处，你来我往，战了三十余合，仍不分胜败。那边呼延灼见了袁朗，想起韩滔、彭玘之死，怒发冲冠，挥舞双鞭，大喝一声，来助秦明。袁朗以一敌二，斗不十合，拨马便走。却不想张清、琼英夫妻早在一旁窥伺，见袁朗要走，两颗飞石打来，正中袁朗面门，袁朗惨叫一声落马，被秦明赶上，一棒打死。可怜袁朗好个猛将，竟死于非命。马劲于乱军之中，被火炮击死，只走了马勥一个。此一役，宋军夺获盔甲、金鼓、马匹无算，三万贼军，杀死大半，山上山下，尸骸遍满，血流成河。宋江收兵回寨，计点兵士，也折了两个兄弟、数千兵马，心中悲痛不已。因日暮西山，天色渐暗，宋江遂下令仍扎寨纪山北，以待明日再作计较。

次日天色大明，宋江点齐三军，引大队人马渡过纪山，于荆南城外十五里处扎下大寨。宋江与吴用同至中军帐内，正说话间，忽有探马急入帐中，禀道：“王庆遣总管危昭德领兵两万，自水路疾驰而来，欲解荆南之围。”这危昭德原是水上劫贼，王庆知其勇猛，招抚为将，赐其火枣骝马，泼风刀重五十斤，有万夫不当之勇，今为兵马总管，手下有三员统制官：张经祖、刘悌、韩凯，皆饶阳陇右人。危昭德等四将扎下水寨，忽有军卒来报：“昨夜宋军已在江上哨探，被我们知觉，乱箭射死无数，又被我等挠钩搭住几个，现已捉绑来见总管。”危昭德笑道：“宋军小儿，也敢来窥我军情！将宋军哨探斩首，悬门号令，以震军威！”军卒领命，将宋军哨探首级悬于寨门。危昭德与张经祖商议道：“昨夜逃回之军卒，必已将我军情形报与宋江知晓，依吾料之，宋江定会遣水军前来攻打。速传令军卒，牢守各门，切不可轻率出战。”张经祖附和道：“总管所言极是，坚守不出，以逸待劳，方为上策。”此时刘悌出言道：“然又闻梁山泊中有两个头领，李俊、张顺二人，深知水性，且极善船战。若待他二人率水军到来，我军须得与他决一胜负，方能保此水寨不失。”韩凯道：“他宋军深入我淮西之地，不识此处水路深浅。总管且准备迎敌，杀他个片甲不回，方显我军威风，此亦吾之所愿也！”危昭德道：“你二人皆欲一战，那便传下军令，将战船尽数排列于江口，四向皆可出战，如此一来，使宋军首尾不能救应，必可乱其阵脚。”危昭德分派道：“刘悌引一支水军埋伏于东侧，韩凯引一支水军埋伏于西侧，张经祖守寨，以防不测。吾自引大军，出门迎敌。”众军得令，各自撑船前去，于四下埋伏准备停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