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6章 兀术北还（2/2）

中原士马迷红道，江上旌旗拂紫烟。

兀术势窘兵刃折，英雄气壮海舟连。

谁知识破闽人策，百战功劳付枉然。

再说兀术一路奔逃，直至天长关下，见宋军未曾追至，心下稍安，遂仰天大笑道：“岳飞、韩世忠，用兵亦不过如此！若在此处埋伏一支人马，我等纵有双翅，亦难飞渡！”话音未落，忽听轰然一声炮响，关前尘土飞扬，三千精兵一字排开，当中一匹赤兔马飞驰而出，马上端坐一员小将，年方十三，头戴束发紫金冠，身披烂银铠甲，手提两柄银锤，厉声喝道：“小将岳云在此，等候多时！兀术速速下马受缚！”兀术闻言大怒，喝道：“乳臭未干的小儿，也敢拦我去路？自古赶人莫要赶上，今日便与你决一死战！”说罢，举起金雀斧，催马直取岳云。岳云不慌不忙，双锤一架，只听“当”的一声巨响，兀术虎口震裂，斧柄几乎脱手，尚未及回神，岳云早已探身一把抓住其腰带，轻舒猿臂，将兀术生擒过马。金兵见状，魂飞魄散，纷纷夺路而逃，宋军虽欲阻拦，奈何金兵拼死冲突，竟被其冲出关去。再说岳飞率军入建康城，见城中百姓惊惶，房屋多有毁损，遂下令安抚黎民，修缮官府衙门，又遣人四门巡查，务求不留一骑金寇。正忙碌间，岳云押解兀术入营复命，进帐禀道：“孩儿奉命守天长关，果见兀术败逃至此，已被生擒！”岳飞大喜过望，拍案道：“把兀术推上来！”左右军士立时将兀术押至帐前，却见此人昂首挺立，不肯下跪。岳飞一看，却不是兀术，厉声喝道：“你是何人？敢假扮兀术替死？”那假兀术面无惧色，昂然答道：“我乃四太子帐下高太保，受主上厚恩，无以为报，故舍身代主受难。要杀便杀，何必多言！”岳飞听罢，沉吟片刻，叹道：“倒是个忠义之人。”遂传令道：“推出去斩了！”左右应声而出，不多时献上首级。岳飞又召城中父老，问道：“金兵既退，可知降虏之杜充等人何在？”百姓中有知者答道：“杜充等辈早已随兀术北去，今已入金营矣。”岳飞闻言，默然良久，叹道：“杜充本为朝廷重臣，竟甘心降虏，可叹可恨！”左右将士亦愤愤不平，然事已至此，只得作罢。

韩世忠将战败之事具表奏闻，高宗览毕，谓群臣道：“自金人南犯以来，诸军多望风溃散，今岁如韩世忠、岳飞等将，虽未竟全功，然屡挫敌锋。若再精练士卒，整饬军备，待今冬金人复来，未必不可胜之。”范宗尹出班奏道：“去岁诸将见敌辄逃，今岁皆能奋勇力战，此乃天意渐回之兆。伏望陛下修明德政，则天意必佑我朝。”高宗颔首称善，遂命尚书省将韩世忠奏章张黄榜宣谕中外，以励将士。次日，岳飞轻装简从，至建康五岳庙进香，庙中香烟缭绕，钟磬悠扬，岳飞肃立神前，默祷良久。忽见壁上空白处，心有所感，遂向庙祝索来笔墨，挥毫题记于壁。其文曰：“自中原板荡，夷狄交侵，余发愤河朔，起自相州，总发从军，历二百余战。虽未能远入夷荒，洗荡剿穴，亦且快国雠之万一。今又提一旅孤军，振起宜兴，建康之城一鼓败虏，恨未能使匹马不回耳。故且养兵休卒，畜锐待敌，嗣当激厉士卒，功期再战。北窬沙漠，蹀血虏庭，尽屠夷种，迎二圣归京阙，取故地上板图。朝廷无虞，主上奠枕，余之愿也。河朔岳飞题。”岳飞运笔如飞，字字力透壁间，观者无不屏息凝神，待搁笔时，庙中将士皆拱手肃立，神色凛然。岳飞环视众人，正色道：“诸君当共勉之！”众皆应诺，声震寰宇。题毕，岳飞再拜神像，方率众离去，庙祝待其行远，方敢近前细观壁上文字，但见笔势雄健，如长枪大戟，隐隐有杀伐之气，不禁咋舌叹息，遂命人好生保护，勿使污损。

高宗手诏，命岳飞征讨叛将戚方。岳飞进至苦竹岭，戚方遣贼党扼守官桥，阻截大军去路，岳飞取弓搭箭，射入桥柱，随即传令退兵。守桥贼兵拔下箭矢，见箭杆刻有岳飞二字，慌忙呈与戚方。戚方面色骤变，急唤左右道：“岳飞非等闲之辈，不可力敌！”当夜便率亲信弃桥而逃，岳飞得知戚方遁走，即遣牛皋率两千轻骑追赶。戚方行至半途，闻报追兵将至，问是何人领军，探子答道：“乃牛皋也。”戚方闻言大笑，对左右道：“牛皋最是无能，不足为惧！”遂勒马回身，不多时，牛皋飞马而至，指戚方骂道：“背主逆贼，速来受死！”戚方更不答话，挺枪直取牛皋，牛皋舞锏相迎，二将交锋三十余合，牛皋气力不支，虚晃一锏，拨马便走。戚方乘胜追击，正撞上岳飞亲率精兵前来接应。戚方吓得魂飞魄散，急令退兵，岳飞喝道：“休教走了反贼！”三军得令，奋勇追袭。戚方见势危急，恰逢朝廷遣张俊率军前来会师，慌忙弃了部众，单骑奔至张俊马前，伏地哭诉道：“末将一时糊涂，犯下大罪，今愿归顺朝廷，将功折罪，万望招讨救命！”张俊将戚方收在军中。次日，张俊设宴款待岳飞，酒过三巡，张俊令戚方出拜。戚方匍匐阶下，叩首流血，哀泣求饶。岳飞勃然大怒，喝道：“无耻叛贼，安敢见我！”张俊急忙捧酒劝道：“国家多事之秋，良将难得，望鹏举看张某薄面，饶他性命。”岳飞正色道：“招讨有命，飞不敢违。然此贼昔在建康时，无故叛国，劫掠百姓。我曾屡次遣人劝其悔改，彼竟顽抗王师。更可恨者，当年广德抗金时，他暗箭伤我，此箭吾珍藏至今！”说罢令亲兵取出一箭，箭杆赫然刻着戚方二字。张俊见证据确凿，仍强笑道：“既已应允保他，不如杖责流放，以全信义。”岳飞不得已，命军士将戚方拖出，杖责一百，面上刺字，发配岭南。处置毕，岳飞集将士训话道：“尔等当以戚方为戒，尽忠报国，勿生二心！”众军应诺，张俊在旁暗自拭汗，再不敢多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