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0章 平定杨幺（四）（1/2）

话说岳云见戚方提着个人头回来，得知是王成亮的首级，大惊失色，连忙问道：“戚叔，你这是为何？为何杀了他！爹爹若是知道此事，如何是好！”戚方面色镇定，说道：“公子莫要惊慌。他父亲王佐屡屡哄骗元帅，妄图谋害，今日这王成亮前来，焉知不是鬼诈之计？我杀了他，也是为了以防万一。若有罪过，尽在我一人身上，公子不必担忧。”岳云忙命军士将王成亮的首级送还王佐处。王佐见军士送来儿子的首级，顿时悲痛欲绝，扑倒在地，放声大哭：“我儿死得好惨啊！”哭了一阵，王佐才缓缓起身，命人收了儿子的尸骸。岳飞得知此事，顿时大怒，拍案而起，喝道：“戚方竟如此鲁莽行事，杀了王佐之子，实在该罚！”说罢，当即传下将令，将戚方重责一百军棍。打完之后，岳飞又叫张保背着戚方，前往王佐寨中，向王佐说明情况：“是戚方误伤了令公子，如今已重责一百，特来验伤请罪。”王佐见戚方被打得皮开肉绽，心中虽有怨恨，但见岳飞如此诚恳，也只好强忍悲痛，说道：“既然元帅已重重责罚于他，此事便作罢吧。”

又过了两日，严成方领着兵马来到岳云营前，勒住马缰，高声叫道：“严成方在此，岳云速速出来与我比武！”士兵赶忙跑去向岳云禀报：“公子，营外严成方前来叫阵，要与您比武。”岳云听闻，当下精神一振，随即翻身上马，双手紧握大锤，催马来到阵前。二人于阵前相对而立。严成方见岳云威风凛凛，身姿挺拔，气势不凡；岳云也瞧见严成方雄气赳赳，英武非常。二人四目相对，各自心中暗暗欢喜。严成方率先开口道：“小弟久闻公子英雄无敌，威名远扬，今日特来向公子请教一二。”岳云笑道：“领教便了，且让我看看你的手段。”说罢，二人各自摆开双锤，催马交战。二人战到五十余合，不分胜负。岳云暗自思量：“此人武艺果然高强，若一直这般缠斗下去，恐难分出高下，我且卖个破绽。”想到此处，岳云故意露出破绽，跳出圈子，大声叫道：“果然好锤，我战你不过，饶你去罢！”说罢，便诈败落荒而走。严成方哪里肯放他走，大喝道：“往那里走？今日若不拿你下马，也算不得好汉！”说罢，拍马便追，岳云见严成方紧追不舍，心中暗喜，回马再战，二人又斗不十合，岳云瞅准时机，一锤照着严成方的锤上狠狠打去。只听“当”的一声巨响，严成方只觉虎口一阵剧痛，大锤“当啷”一声掉落在地。严成方知道不是岳云对手，跳落下马，把那柄锤也弃了，跪地道：“公子英雄，名不虚传！小弟今日心服口服，情愿归降，望公子收录！”岳云见状，忙跳下马来，双手将他扶起，说道：“久闻严公子大名，今日幸得相会。公子若肯归降，与我共扶社稷，小弟情愿与公子结为兄弟。不知尊意允否？”严成方大喜道：“小弟亦有此心，只是不敢仰攀。”岳云笑道：“既同心意，何必过谦？你我今日便结为兄弟！”说罢，二人就在地上撮土为香。岳云年长为兄；严成方年幼为弟。二人誓同骨肉，对拜已毕，各自上马回营。

再说潭州城中，忽有小校匆匆来报：“启禀元帅，有贼人元帅罗延庆在城外叫阵讨战。”杨再兴听闻，赶忙上前一步，拱手禀道：“元帅，这罗延庆与小将素来最为相好，交情深厚。待小将前去劝说他来归降，元帅意下如何？”岳飞道：“既如此，便令你出马一试。”杨再兴领令，随即翻身上马，紧握滚银枪，出城而去，来到阵前，大声叫道：“我乃杨再兴，谁人敢来会我！”话音刚落，忽听对阵只听得一声炮响，门旗开处，一将纵马而出，正是罗延庆。罗延庆见是杨再兴，悄悄丢了个眼色，随即大喝道：“来将休得逞能，罗延庆来也！”说罢，摆动錾金枪，朝着杨再兴当胸便刺，杨再兴举起滚银枪劈面相交，二人便假战起来。两个你来我往，假战了十余合。杨再兴故意露出破绽，回马败下，朝着远处落荒而走，罗延庆拍马便追。追了有四五里远近，来到一处茂林之间，杨再兴见四周无人，当下勒住马缰，回马叫道：“兄弟，久不相见，却原来在这里。为兄的已归顺了岳元帅，圣上亲封我为御前都统制。如今我与岳元帅结为兄弟，蒙他十分义气相待，待我如亲兄弟一般。”罗延庆问道：“兄长，此话当真？”杨再兴说道：“自然是真。兄弟何不弃邪归正，投顺宋朝？日后立下战功，决不失封侯之位也！你我兄弟二人一同为朝廷效力，岂不美哉？”罗延庆道：“兄长之言，敢不如命？只是小弟如今在贼人阵营，情愿做个内应，待交兵之日，小弟寻个机会杀贼立功，以作进见之礼便了。”杨再兴大喜道：“兄弟此计甚好。既如此，愚兄仍旧败回，好掩人耳目，免得贼人起疑。”说罢，杨再兴便转马奔回，罗延庆在后追至战场上，二人又假战了四五合，杨再兴再次假败，逃回城去。罗延庆也鸣金收军回营。杨再兴来到岳飞帐中，拱手道：“元帅，那罗延庆已归降，愿做内应，待交兵之日杀贼立功。”岳飞大喜，叫记了功劳簿。

话说王佐驾舟入湖，将岳元帅所颁之榜文遍处宣扬。不过数日，便有贼众三万自湖中而来，愿降于岳元帅麾下。岳飞赐以银绢，令其重归湖中，各自立功，若有不愿者，亦不查问。彼时，枢密使张浚亲至潭州督战，参政席益迎接，便道：“我观岳飞所行之事，似有玩寇怠慢之嫌。今其部大军至此，却并不与贼对敌，必有异志。我欲奏闻朝廷，未知可否？”张浚叹道：“岳飞者，忠孝两全之人也。足下焉知其用兵之机？依我看来，他日后去，必成伟绩矣。何须奏为？”席益便罢。探子将此事告知岳飞，岳飞笑道：“席益不过一弄笔书生耳，岂识兵家妙算！”便遣人持书，约王佐前往湖中，招降余下贼众。王佐得书后，便与部下宋杰商议道：“岳元帅命我往湖中，招安其它贼众，惟有那周伦，列寨于东岸，恃强不服，当用何计降之？”宋杰道：“可乘其无备之时，夜间去劫其营垒。如此，周伦必破矣。”王佐道：“此计甚妙。”言罢，便传下军令，准备夜间劫营。二更时分，王佐与宋杰共率数千精兵，悄悄离了水寨，一路疾行，约至周伦寨外。金鼓齐鸣，火炬照天，众人斩寨而入。周伦于帐中闻得动静，惊慌失措，人不及甲，马不及鞍，四散奔走。王佐驱动部下，杀得贼众拥入湖中，死者不可胜计。周伦正待走出湖口，却当头遇着王佐，王佐大喝一声，一刀砍下，周伦头颅落地，宋杰领众杀入贼垒，斩贼首九人，夺其衣甲兵器战船无数，又放火烧寨，寨壁殆尽。王佐大喜，忙差人驰报岳飞。岳飞着小校赍持诰命，填升王佐为武经大夫，所部将士，皆照功升赏。王佐等已得升赏，心中欢悦。

却说那王燮每日都与杨幺之副党刘衡交战，却始终未得胜机，心中甚是烦闷。恰在此时，岳飞部将王贵被调来助战，然王贵却不遵王燮之号令，行事颇为随意。王燮怒而责道：“你身为将领，怎可如此不遵军令！”王贵却道：“非我战之罪也，皆因宣抚无致胜之术耳，我纵然奋力，亦难取胜。”王燮闻此，心中更怒，遂遣人报知岳飞，具言王贵有慢军令之举。岳飞闻讯，大怒道：“军令不齐，何以克敌！若如此，我军何时能胜！”言罢，即命人将王贵打了一百大棍，仍令其领兵前去杀贼赎罪。岳飞又道：“限汝三日，若不杀获贼人，定斩首示众，以儆效尤！”王贵只得负痛引兵，前去迎敌。岳飞又思及永安寨之贼，乃唤过杨再兴、董先、张立、张用四人，令其领两支军马，多带弓弩，于永安寨树木丛杂之处埋伏。岳飞吩咐道：“候贼敌出寨之时，先着一支军堆起苇芦干燥之物，焚其壁垒。贼敌杀败走过之时，弓弩齐发，必获全胜。”杨再兴等四人领计而去，岳飞则自部精骑，来攻永安寨。王贵先至寨外请战，高声叫道：“刘衡，你且出来！我今日定要与你分个高下！”刘衡闻声，大叫道：“王贵，你前日战败，今日尚敢来哉！莫非是来送死不成！”王贵道：“今有岳元帅领大军来到，你等若就招安，不失封侯之职。如不降，一寨生灵皆将死在目下，你可要想仔细了！”刘衡欺王贵兵少，遂挺枪跃马，直取王贵。王贵见状，亦舞刀交还，二人战三十余合，不分胜负。王贵见久战不下，拨马便走。刘衡见状，驱兵后追，岳飞观见贼敌已过伏兵之处，遂自勒马向前迎战。正遇刘衡副将赵炳，岳飞大喝一声，只一合便刺赵炳于马下。刘衡见副将已死，心中大惊，挺枪来战岳飞。岳飞却放起号炮，刘衡回望本寨，只见烟焰逼天，四下苇芦皆着，心中惊慌不迭，杀开血路，与众贼党望湖中而走。转过树林丛杂之处，两下鼓声雷动，矢如雨下。刘衡前后无路，被乱箭射死于林边。其部下纷纷就岳飞马前投降。岳飞受录，道：“尔等若愿为军者，可充入行伍；不愿者，可散为良民，各自安生。”众人闻言，皆感激不已。

却说高宗遣使臣赍着金牌，一路快马加鞭，直抵张枢密营中，宣旨：“圣上有诏，召张枢密即刻回朝，有机密要事相商！”张浚得旨后，命人请岳飞前来帐中。不多时，岳飞大步流星走进帐内，向张浚施礼道：“枢相，不知召末将前来，有何吩咐？”张浚道：“节帅，我今承旨回朝，不知你对于谋画湖贼之事，可曾有了定策？”岳飞当即从袖中取出一幅折得规规整整的小图，双手捧着，恭敬说道：“下官日夜思虑，已有灭贼定策，请枢相大人一视。”言罢，便将小图递与张浚。张浚接过小图，轻轻展开，借着烛光仔细端详。只见图上详细标注着杨幺寨栅的位置，前后攻击路线都描绘得清清楚楚，仿佛一切都在自己掌中一般。张浚看罢，不禁微微点头，对岳飞说道：“今那杨幺依湖靠险，寨栅深固，实在未有可乘之计策。况且如今朝廷促我回还，要计议北边防秋之事，节帅不如先到附近有粮草的城池里，练兵养士，只守着不让贼人滋长蔓延，待我明年来，再与你一同计较。”岳飞道：“枢相，若能少留八日，待我扫清湖寇，那时回朝也未为迟也！”张浚道：“那王燮领兵征进将近二年，尚且不得成功。今节帅要在八日之内除灭湖寇，这话也说得忒容易了！”岳飞拱手道：“枢相有所不知，王燮以王师攻水寇，自然艰难；如今我以水寇攻水寇，故而成功。”张浚听后，忙道：“愿闻这水寇攻水寇之术。”岳飞道：“杨幺巢穴深险，不可测度。他倚着这洞庭湖，驾船拒敌，这是他的长处；我等陆地起兵，不熟水战，这是我的短处。要是直接去攻他的巢穴，又没有乡导之人，这是以短击长，如何能成？可要是用已经归降的贼将去攻贼兵，比如前日招降的王佐等，我已赏他们银绢、升他们官职，他们愿为我用，夺杨幺的手足帮手，离他的腹心亲信，让那强贼孤立无援，然后我王师趁着他败亡的时候进攻，八日之内，必定能活捉诸酋！”张浚觉得此计可行，便答应道：“节帅此计甚妙，既如此，我便留八日，助你灭贼。”言罢，便具表奏闻高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