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二打混天阵（1/2）

且说宋江在中军帐外，众头领环立左右。但见天阴云低，鸦雀阵阵，众人皆是面色铁青，眼中含泪。那孔亮、朱富、李云、石勇四位好汉的尸身，已用白布裹了，置于松木柴堆之上。宋江望着那四具尸首，想起昔日聚义厅上把酒言欢的光景，不由心如刀绞，泪如雨下。李逵在旁看得真切，捶胸顿足道：“天杀的辽贼！怎地害我兄弟性命！”说罢便要提斧去寻仇，被燕青急急扯住。鲁智深上前一步，双手合十道：“阿弥陀佛！哥哥且宽心，洒家在此立誓，定要教那辽狗血债血偿！”言罢闭目诵经，为亡魂超度。武松双目赤红，道：“哥哥，步军交由小弟指挥。此番必要杀入敌阵，取那辽将首级来祭奠弟兄！”宋江以袖拭泪，哽咽道：“众兄弟在天之灵且安息，宋江在此立誓，必为尔等讨还公道！”说罢亲手执火把，点燃柴堆。但见烈焰腾空，黑烟滚滚，众好汉无不掩面而泣。待尸骨化尽，宋江强忍悲痛，对众人道：“且回帐中商议。”吴用搀扶道：“哥哥保重身子要紧。”一行人转入大帐。

宋江坐于帐中，眉头紧锁，叹道：“今日一战，折了孔亮、朱富、李云、石勇四位兄弟，损兵折将，如之奈何？若明日按兵不动，辽军必来攻打，我等岂能坐守待毙？” 卢俊义拱手道：“哥哥且宽心。依小弟之见，来日可分兵三路：先遣两支劲旅，抵住辽军压阵之兵，使其不得寸进；再调两路精骑，直撞正北七门，搅乱其阵脚；更令步军从中路突入，探其虚实，再作良图。” 吴用点头道：“可令关胜引一支军马，呼延灼引一支军马，左右夹击，牵制辽军主力。再使秦明、林冲各率铁骑，分从两翼杀入正北七门，使其首尾难顾。步军则交由鲁智深、武松、李逵统领，从中路直捣腹心，乱其阵势。” 宋江沉吟片刻，道：“此计虽好，只是辽军势大，众兄弟须得谨慎行事，切莫再折损手足。” 卢俊义慨然道：“哥哥放心，我等必当舍命向前，誓报今日之仇！” 宋江闻言，心中稍慰，遂传令各营整备军马，秣马厉兵，以待来日决战。众头领领命而去，各自整顿兵马。

次日五更造饭，平明时分，宋江依卢俊义之计，传令三军拔寨而起，整点人马，浩浩荡荡杀奔辽军阵前。但见旌旗蔽日，刀枪耀目，众将士个个咬牙切齿，摩拳擦掌，誓要血战雪耻。 行不数里，早望见辽军营寨。忽听得号角呜咽，战鼓雷鸣，七队压阵辽兵卷地而来，马蹄踏处，尘土蔽空。宋江与众头领勒马观望，只见辽军阵中竖起七面青龙旗号，旗下立着七员大将，正是角木蛟孙忠、亢金龙张起、氐土貉刘仁、房日兔谢武、心月狐裴直、尾火虎顾永兴、箕水豹贾茂。这七人皆是辽军中的猛将，个个武艺高强。领头的一员大将，身披重铠，手提一柄大斧，威风凛凛，正是木星大将只儿拂郎。那厮拍马出阵，以斧指骂：“宋江，你这水洼草寇，速来领死！” 宋江闻言，想起孔亮等兄弟惨死之状，不由得怒发冲冠，目眦尽裂，厉声喝道：“只儿拂郎！杀我兄弟之仇不共戴天！今日定要取你首级，祭奠亡魂！”旁边关胜急忙拦住：“哥哥且息怒，待小弟会会这厮！”

宋江见只儿拂郎如此猖狂，胸中怒火腾地烧起三丈高，当下传令道：“关胜兄弟引左军，呼延灼兄弟引右军，各带本部精兵，务要杀退辽狗压阵之兵！”只见关胜应声而出，倒提青龙偃月刀，跨下赤兔马长嘶一声，如一团烈火直冲敌阵，那刀光闪烁处，恰似青龙出海，直取只儿拂郎咽喉。只儿拂郎冷笑一声，抡起开山大斧相迎。二将刀来斧往，战到二十余合，不分胜负。正斗间，丑郡马宣赞见主将战得激烈，大喝一声：“辽狗休得猖狂！”拍马舞刀直取角木蛟孙忠。那边井木犴郝思文也不甘示弱，挺枪跃出，直刺亢金龙张起，四员将捉对厮杀。这边呼延灼见左右战得正酣，更不迟疑，催动踢雪乌骓马，挥舞水磨八棱钢鞭杀入敌阵。正遇氐土貉刘仁、房日兔谢武二人挺枪来战。呼延灼大笑：“来得好！”双鞭一展，独战二将毫无惧色，双鞭如臂使指，守得滴水不漏。

却说那心月狐裴直、尾火虎顾永兴、箕水豹贾茂三员辽将，见自家兄弟久战不下，各挺兵刃拍马而出，直取宋军。宋军阵中早恼了两员虎将，百胜将韩滔提枣木槊迎上，直取裴直面门，天目将彭玘舞三尖刀冲出，截住顾永兴。小温侯吕方见战况胶着，急对赛仁贵郭盛道：“贤弟在此好生护持哥哥，待为兄去会会那辽狗！”郭盛紧握方天画戟，沉声道：“兄长放心，但有郭盛一口气在，定保公明哥哥周全！”当下吕方挺戟跃马，直取贾茂。那贾茂见来将头戴束发紫金冠，身披百花战袍，手持方天画戟，不由冷笑道：“南蛮子也敢和我家元帅一样使戟？”二人戟来刀往，战作一团。此时，阵前已是关胜战只儿拂郎，呼延灼战刘仁、谢武，宣赞战孙忠，郝思文战张起，韩滔战裴直，彭玘战顾永兴，吕方战贾茂，十五员大将在阵前捉对厮杀。宋江在门旗下看得真切，心中大喜，随即传令关胜、呼延灼本部兵马，紧紧看住辽军，莫要放走一个敌人。大军则趁此机会，迅速通过，直逼辽军本阵。

且按下宋江大军不表，单说关胜、呼延灼这边战况。那十五员虎将又斗了三十余合，仍是难分胜负，刀劈枪刺，鞭斧交加，杀得好不热闹。几将又战了二十余合，此时关胜与只儿拂郎已战到七十余合。只儿拂郎起初尚能抵挡，但关胜刀法精妙，势大力沉，只儿拂郎渐渐力怯，手中大斧也渐显沉重。关胜见其力怯，忽使拖刀计，佯装败走，只儿拂郎不知是计，纵马追来，却被关胜回身一刀，青龙偃月刀寒光闪过，只听咔嚓一声，竟将那大斧木柄斩作两截。只儿拂郎大惊失色，头盔也被刀风扫落，披头散发地拨马便逃。那边呼延灼双鞭如龙，独战刘仁、谢武二将。刘仁、谢武本已难以抵挡，呼延灼双鞭齐舞，左攻右挡，杀得刘仁、谢武节节败退。此时见到主将只儿拂郎败走，二人心慌意乱，更是难以为战。战到酣处，呼延灼卖个破绽，刘仁挺枪来刺，反被一鞭正中天灵盖，登时脑浆迸裂，倒栽下马。谢武见同伴惨死，吓得魂飞魄散，急忙拨马便走，生怕呼延灼追来。角木蛟孙忠、亢金龙张起等人，见到主将败逃、刘仁身死，亦纷纷拨马逃走，不敢交战。关胜、呼延灼见辽将败逃，心中大喜，关胜将青龙刀一挥，三军呐喊震天，如潮水般掩杀过去。辽兵自相践踏，丢盔弃甲，死伤不计其数。这一场好杀，宋军大获全胜，缴获旌旗、金鼓、马匹无数，关胜、呼延灼这才收兵回营，静待宋江主力佳音。

且说宋江大队人马统领大军，如龙腾虎跃，一路前进，浩浩荡荡杀奔辽兵本阵而来，与他本阵兵马短兵相接。宋江又差花荣、秦明、董平、杨志四将，领兵在左；林冲、徐宁、索超、朱仝四将，领兵在右，共八队军兵，来撞那皂旗七门。那水星大将曲利出清早得兀颜光密令，正在阵前观望。见宋军杀来，对左右副将冷笑道：“且让这些南蛮子得意一时，待会自有他们好看！”当下佯装迎敌，令旗一挥，辽兵虚张声势地杀出。花荣在马上拈弓搭箭，对秦明道：“哥哥且看小弟射落那皂旗！”话音未落，一箭正中旗杆，那皂旗应声而倒。董平在一边大笑道：“辽狗不过如此！”率先冲入敌阵。八员虎将率领精兵，势如破竹，转眼便撞开七座旗门。宋江见果然撞开皂旗阵势，杀散皂旗人马，心中大喜。只见那正北七座旗门的辽兵，全都队伍不整，乱作一团。宋江在后望见，抚掌大笑道：“天助我也！”急令李逵等将：“铁牛！速带五百牌手给我冲杀进去！”李逵抡着板斧，哇呀呀怪叫：“弟兄们随俺来！今日定要杀个痛快！”那五百牌手列成盾墙，步步为营，所过之处，辽兵人仰马翻。鲁智深提着禅杖，对武松道：“师弟，今日洒家要超度这些辽狗！”说罢一个横扫千军，打得五六个辽兵飞起。武松笑道：“师兄且看小弟手段！”刀光过处，血肉横飞。杨雄、石秀、解珍、解宝各展绝技，杀得辽兵鬼哭狼嚎。宋江见胜局已定，挥剑高呼：“众将士听令！今日务必全歼辽寇，为我死难兄弟报仇！”三军呐喊震天，杀声动地。

且说宋江率军杀入中军，忽听得四面八方炮声震天，轰隆作响，直震得人耳朵生疼，战马惊嘶。只见那太乙混天象阵中，金星大将乌利得安率领铁骑从左翼杀出，火星大将洞仙文荣引弓手自右翼包抄。宋江正惊疑间，忽见黄旗军中撞出一员大将，威风凛凛，手提一柄方天画戟，正是辽军主帅兀颜光。那兀颜光仰天大笑三声，声如洪钟，道：\哈哈哈！宋江小儿，你已中本帅之计矣！\说罢画戟一挥，当先冲杀过来。身后辽军铁骑如排山倒海般压来。宋江急令众将迎敌，却已迟了。那兀颜光一马当先，画戟所向，宋军如波开浪裂，竟被生生截成两段。步军在前，被辽军铁骑团团围住，四面箭如飞蝗，只得结阵自保，进退维谷。后军马兵也被洞仙文荣率领的弓弩手射得人仰马翻，又遭乌利得安铁骑冲杀，顿时溃不成军。李逵在阵中挥舞双斧，怒吼道：“直娘贼！暗算俺们！”吴用拍马近前，对宋江道：“哥哥，此阵凶险，当速寻脱身之计！”宋江见大势不妙，急令鸣金收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