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元仲良出家（1/2）

却说那北军的败军残部败走三十余里，径投飞狐寨而去。这飞狐寨守将元仲良，乃是元仲龙胞兄，使一柄九环大刀，有万夫不当之勇。帐下两员副将，因勇武过人，被田虎称为羽翼二将：桑英使泼风刀，昝仝美用丈八点钢矛，皆是力敌万人的猛将。败军入寨哭诉时，元仲良正在校场较武，闻听兄弟惨死，竟将手中木杆枪一声拗作两段，目眦尽裂，骂道：“不报此仇，誓不为人！”当夜点起二万精兵，令军士皆白衣白甲，要为元仲龙挂孝出征。桑英在旁拱手道：“末将这口泼风刀久未饮血，今日当为元二哥报仇！”行军途中，忽见一只乌鸦掠过大纛，元仲良皱眉道：“此乃凶兆。”昝仝美却大笑道：“乌鸦食腐，正应着宋军将成我枪下鬼！”次日黎明，金乌岭下战鼓震天。宋军哨探急报中军：“北军阵前三将，正在骂阵！”卢俊义升帐议事，杨志挺身而出：“小弟愿打头阵！”盛本急忙劝阻：“将军且慢！那羽翼二将非同寻常，不可力敌，那桑英能举起千斤闸，昝仝美能单枪破万军。若要交锋，须得智取。”正说间，忽见张清掀帐而入：“末将既然奉命来援，宋先锋尚未有将令叫末将回去，愿在此助一臂之力！”三声炮响，两军对圆。

元仲良将九环大刀往地上一插，厉声喝道：“背主之贼盛本，安敢藏头露尾？速速出来受死！”那刀插入土中三尺有余，九枚金环震得嗡嗡作响，杨志拍马挺枪而出，高声道：“元将军息怒！盛将军已调往宋公明哥哥处听用。将军若欲见他，不妨下马受缚，待杨某押你去中军帐前，自然得见故人。”元仲良闻言，气得面皮紫涨，须发倒竖，骂道：“黄口小儿，安敢戏我！”猛地拔起大刀，带起一道金光劈向杨志面门。杨志不慌不忙，枪杆往上一架，火星四溅。二将刀来枪往，斗到三十余合，不分胜负。元仲良刀法凶悍，杨志枪走轻灵，两边军士看得眼花缭乱。张清在阵中看得分明，暗取一枚鹅卵石，在手中掂了掂，那石子便如流星赶月，啪地正中元仲良束发金冠。顿时金冠碎裂，发髻散乱。元仲良只觉头顶如遭雷击，眼前一黑，险些栽下马来。桑英、昝仝美急催战马出救。这边关胜、秦明也双双杀出。

那边元仲良败归本阵，桑英、昝仝美早已按捺不住。桑英一夹马腹，泼风刀划出一道寒光，直取关胜，骂道：“红脸贼，也敢装作关王爷，吃我一刀！”关胜冷笑一声，青龙偃月刀劈下，两刀相撞，迸出数点火星。那边昝仝美也挺起丈八点钢枪，正待寻秦明厮杀，却见杨志横枪拦住秦明道：“秦统制且歇，这厮交给末将！”秦明笑道：“杨制使好大口气，莫要逞强。”话音未落，杨志已与昝仝美战作一团。四员猛将捉对厮杀，两边双刀对双枪，甚是精彩。四将战至五十余合，先败了一个，只见杨志枪法散乱，不敌昝仝美，于是虚晃一枪，拨马便走。昝仝美笑道：“哪里走！”一枪直取杨志后心。张清在门旗下看得真切，急取一枚青石，喝声：“着！”那石子不偏不倚，正中昝仝美凤翅盔顶，将盔上红缨打得粉碎。昝仝美只觉头顶剧痛，吓得魂飞魄散，也顾不得追赶，拨马便回。桑英见昝仝美败走，心中一惊，也拨马便走。卢俊义见时机已到，将令旗一挥，道：“三军听令，乘胜追击！”顿时鼓声震天，元仲良在阵后急令鸣金收兵，北军丢盔弃甲，往飞狐寨败退，沿途旌旗委地无人拾取。卢俊义追至寨前十里，见地势险要，恐有埋伏，便请下令收兵。

却说元仲良败归飞狐寨，喘息未定，忽闻寨后杀声震天，原来朱武早遣杨雄、石秀率领三千步军，抄山间小路，趁两军对阵时已暗伏寨后多时。但见杨雄手持朴刀，率先砍翻寨门哨兵，北军后营顿时大乱，粮草辎重尽数被焚，黑烟直冲霄汉。亲兵飞奔回报元仲良：“宋军步军自后山小路杀来，已焚我粮草！”元仲良在寨中腹背受敌，急得双目赤红，那昝仝美捂着额头进言：“末将观前寨宋军已退，不如先灭后寨之敌！”当下元仲良分派道：“桑将军、昝将军去后寨迎战伏兵，某自去前门抵挡马军！“三将各自领兵而去。朱武在前军望见飞狐寨火起，却见卢俊义居然收兵回营，急得跺脚，飞马对卢俊义道：“元帅且慢！杨雄、石秀等人已杀入敌寨，若不乘势进兵，步军岂不成了瓮中之鳖？我观步军恐难久持，当速破寨门接应！”正说间，杨志忽指寨后道：“快看！”只见飞狐寨后尘土飞扬，隐约可见宋军旗号。卢俊义猛然醒悟，急令擂鼓进军：“众将听令，全力攻寨！”

却说元仲良披挂整齐，先冲出前寨迎敌，却暗令亲信：“待某出战后，速闭寨门！”那铁叶大门轰隆一声落下，竟断了自家退路。元仲良横刀立马，厉声喝道：“大丈夫死战不退！”正遇着黄信挺枪来战。斗不到十合，史进早从斜刺里杀出，三尖两刃刀直取元仲良下盘。董平、张清见状，双双拍马抢来。众军士也一拥而上，七手八脚将元仲良捆作粽子。卢俊义正要趁势攻寨，却见城头箭如飞蝗，滚木礌石雨点般砸下。朱武急令鸣金：“贼寨险固，强攻徒损士卒！不如叫一军去后寨接应。”于是卢俊义遣秦明、董平去后寨，其余回营。回营路上，朱武见元仲良挣扎不休，附耳对卢俊义道：“此贼性烈，恐生变故。不如明说囚在营中，暗遣张清押解宋公明处。”遂命将元仲良缚于张清坐骑上，用黑布蒙头，外罩普通军士衣甲，选二十精骑假作传令兵护送，沿途但称押送粮草。

却说后寨之中，桑英、昝仝美从斜刺里杀出，只见白面郎君郑天寿，挺着杆长枪大喝：“贼将休走！”桑英冷笑一声，泼风刀迎头劈去。郑天寿举枪相迎，怎料那刀势沉力猛，但听咔嚓一声，连枪带人竟被劈作两段。九尾龟陶宗旺见状，惊得魂飞魄散，便要逃走。桑英催动胯下战马，如旋风般追去。陶宗旺听得脑后风声，回头见泼风刀划出道寒光，自肩至腰斜劈而下。可怜陶宗旺断成两截。昝仝美在旁看得热血沸腾，高叫：“桑兄威武！”杨雄见郑天寿、陶宗旺接连惨死，气得三尸神暴跳，七窍内生烟，大吼一声：“贼子休得猖狂！”抡起朴刀便向桑英杀来。那朴刀带起呼呼风声，直取桑英咽喉。桑英不慌不忙，泼风刀往上一架，铛的一声震得杨雄虎口发麻。二将马打盘旋，斗到二十回合，杨雄渐渐力怯，额头见汗，虚晃一刀拨马便走。桑英正待追赶，忽见一道黑影滚到马前，正是石秀！这拚命三郎就地一滚，朴刀直取马腿。桑英大喝一声，竟从马背上飞身跃起，那匹马前蹄已被斩断，悲鸣倒地。杨雄见石秀得手，勒马回战。三人步战厮杀，桑英虽失坐骑，刀法不乱，杨雄、石秀前后夹攻，三人斗到四十余合，难分高下。正僵持间，忽听一声厉喝：“二打一算什么好汉！”原来是昝仝美挺着铁枪杀到。杨雄、石秀本已吃力，哪禁得住又添猛将？二人对视一眼，虚晃兵器转身便走。逃不过百步，桑英、昝仝美已策马追来。四将再战，杨雄独斗桑英，刀法渐乱，石秀力敌昝仝美，左支右绌。战至二十合，桑英突然横刀一斩，杨雄招架不及，连人带刀被劈作两段。石秀见兄弟惨死，目眦尽裂：“还我哥哥命来！”正要拼命，却被昝仝美长枪刺中腰间。桑英趁机一刀横削，石秀首级飞起丈余，双目犹自圆睁。步军见两员主将阵亡，顿时溃不成军，丢盔弃甲往山林逃窜。桑英抹去刀上血迹，冷笑道：“什么梁山好汉，不过如此！”与昝仝美收兵回寨。

秦明、董平二将引军来到后营，但见尸横遍野，血染荒草。秦明那对狼牙棒当啷落地，董平已扑到一处残尸前，拾起半截朴刀，众军士含泪收拾了四个兄弟尸首。正收殓间，忽闻寨门鼓噪。原是桑英、昝仝美闻报宋军至，正要杀出，昝仝美眺望道：“彼辈只在收尸，何必徒耗兵力？”桑英怒捶城墙：“便宜这群贼厮！”二人遂回帐商议，决意次日去打宋营，救出元仲良。那边卢俊义营中，先见马军得胜归来，正自欣喜。忽见败残步军哭嚎入营，心知不妙。当闻报连折四将时，卢俊义手中茶盏啪地粉碎，眼前浮现当年大名府法场上石秀孤身跳楼劫囚的英姿，不禁捶胸痛哭：“痛煞我也！”众将含泪将四具尸骸火化，骨灰分装四个青瓷坛。卢俊义亲笔修书，差神行太保戴宗速报宋江。朱武见卢俊义悲痛，上前拱手道：“元帅容禀。那元仲良先前已被押往宋公明哥哥处，以小弟看来，宋公明哥哥素来仁义，必会好言相劝。倘若元仲良当即归降，宋公明必当厚待。待杨雄等四位兄弟死讯传到时，宋公明既已纳降元仲良，碍于情面，恐难以收场。”卢俊义闻言，猛然拍案而起：“军师此言极是！元仲良若降，宋江哥哥必以礼相待。届时四位兄弟血仇难报，我卢俊义有何面目立于天地之间！”说罢急唤燕青：“速派快马去宋公明营中，告知此事。”朱武又道：“依小弟之见，桑英、昝仝美连斩我四将，回去后得知元仲良被擒，明日必然来夺人，不如将计就计，设下埋伏。”卢俊义拭泪道：“全凭军师调度。此番定要生擒二贼，剖心祭奠四位兄弟！”

次日黎明，桑英、昝仝美果然率军前来搦战。二将不知元仲良已被押往宋江军中，只道仍在卢俊义营内，故而在阵前高声叫骂：“卢俊义匹夫！速速放出我家主将，否则教你梁山贼寇尽作我刀下之鬼！”卢俊义闻报，怒发冲冠，亲自披挂上马，挺枪出阵。桑英见卢俊义亲至，冷笑道：“玉麒麟也不过如此！”抡起泼风刀便砍。二将交锋，战至三十余合，不分高下。昝仝美在阵前看得真切，暗忖道：“这卢俊义果然名不虚传！”当即挺枪跃马，前来助战。卢俊义见二将齐上，毫无惧色，一杆枪使得神出鬼没 左挡桑英泼风大刀 右架昝仝美点钢枪，大战百余合，犹自精神抖擞。梁山阵上，众将见卢俊义独战二将，又想起昨日杨雄等人惨死，个个怒发冲冠。关胜大喝一声：“休要以多欺少！”挥舞青龙偃月刀杀出，秦明更是目眦尽裂：“还我兄弟命来！”狼牙棒带着风声直取昝仝美。桑英见梁山又添两员虎将，心知不敌，急呼昝仝美：“今日且退！”二将虚晃一招，拨马便走。北军见主将撤退，顿时阵脚大乱，丢盔弃甲而逃。卢俊义恐中埋伏，下令鸣金收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