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决战田虎（中）（1/2）

却说那琼英郡主早已奉了吴用军师密计，同解珍、解宝、乐和、郁保四、蔡福、蔡庆等共是七筹好汉，点起五千精兵，尽数换了北军旗号衣甲，悄悄伏于武乡县城外石盘山侧。这厢琼英日日遣细作探听消息，这日正遇田虎十万大军与宋军厮杀，探马飞报军情。琼英听罢，即刻传令拔寨起行，率领众将星夜疾驰，直扑威胜城下。恰是暮色四合时分，但见天边暮霞敛尽余彩，一弯新月如银钩初挂。琼英命军士隐于暗处，独自拍马至城下，仰面娇声唤道：“城上军士听着，我乃琼英郡主，保护大王到此，速开城门！”守城军卒闻声，急举火把照看，果见城下一员女将，头戴金冠，身披战袍，正是郡主无疑。当下不敢怠慢，飞也似地奔入王宫禀报。此时威胜城中守将，乃是田虎之弟二大王田豹、三大王田彪，正在宫中与一班文官议事。田豹闻报大惊，急问左右：“前日不是报说郡主随全羽郡马出征？如何突然回城？”旁有谋士进言：“二大王不可轻信，近日战事吃紧，须防有诈。”田豹沉吟未决，忽又闻报：“郡主在城下催促，言大王身受箭伤，急需医治。”田豹闻言变色，顾不得多想，急令开城。

田豹、田彪二人急忙披挂上马，带着三五十个亲随，直奔南城而去。上得城楼，田豹细看，但见暮色苍茫中，一柄赭黄伞盖迎风招展，伞下那匹银鬃白马正是田虎平日坐骑，马上之人金冠蟒袍，虽然形容憔悴，却分明是田虎模样。马前立着个英姿飒爽的女将，绿战袍上金线绣着凤凰纹样，腰间悬着嵌玉宝剑，正是琼英郡主。再往后看，影影绰绰有数十骑跟随，琼英见城上有人张望，便扬声道：“城上守将听真！本郡主保着大王突围至此，尚书李天锡大人在铜鞮山已被宋军团团围住，速开城门接驾！”田彪扯了扯田豹衣袖低声道：“兄长，莫不是宋军使诈？”田豹眯眼细看，那马上之人虽然面色灰败，但眉眼轮廓确是田虎无疑，又见琼英身后那些将官，有几人骑马的姿态与郑之瑞、薛时等颇为相似。

此时马上田虎忽然咳嗽起来，身子摇摇欲坠，旁边立即有个文官打扮的人上前搀扶，看那身形举止。田豹见状再不迟疑，转身对守门军校喝道：“还不快开城门！误了大王圣驾，尔等有几个脑袋！”那军校诺诺连声，忙令军士转动绞盘，千斤闸门缓缓升起，护城河上的吊桥也吱呀呀放了下来。田豹整了整衣冠，对田彪道：“贤弟随我出城迎驾。”当下领着城中留守文武百余人，鱼贯出城。行至吊桥中央，田豹忽然觉得有些异样，那田虎虽然形貌相似，但眼神闪烁不定，全无往日威风。正疑惑间，忽见琼英嘴角掠过一丝冷笑，她身后那些将官突然纷纷扯去外袍，露出真容。田豹见势不妙，大叫一声“不好”，正待拨转马头逃回城中，却见左右两侧早有两员猛将包抄而来。左边那解珍手持钢叉，直取田豹咽喉，口中喝道：“反贼哪里走！”右边解宝抡着钢叉横扫田彪坐骑前腿，那马吃痛，长嘶一声将田彪掀下马来。乐和与郁保四早已率兵抢占城门，接连点倒三个守门军校。蔡福、蔡庆兄弟带着数十精兵将出城官员团团围住。

马上那假田虎见状，故意学着田虎的嗓音喝道：“武士与寡人拿下二贼！”田豹在马上挣扎，嘶声喊道：“王兄为何如此？臣弟何罪之有？”田彪更是破口大骂：“琼英，你这吃里扒外的贱人，勾结梁山草寇，谋害亲族，不得好死！”那假田虎冷笑一声，也不答话，只一挥手，众军士便如狼似虎扑上前去，将田豹、田彪拖下马来。田豹犹自挣扎，一个军士照他腿弯就是一脚，踢得他跪倒在地，另一个军士用牛筋绳索将他双手反剪，捆得结结实实。田彪还想反抗，被蔡庆一个箭步上前，用刀背敲在手腕上，顿时痛得松了兵器，转眼间也被捆成了粽子。原来这假田虎是吴用精心挑选的南军中一个与田虎容貌相似的军卒，叫孙安、卞祥等人都认了，那身赭黄龙袍是从襄垣府库中缴获的真品，腰间玉佩、手上扳指都是照着田虎平日穿戴仿制的。后面那些尚书、更是解珍、解宝等人假扮，当下众人见计策得逞，纷纷亮出真兵器，蔡福、蔡庆点齐五百精兵，用早已备好的囚车装了田豹、田彪。那囚车用硬木打造，栅栏有小儿臂粗，锁链都有拇指粗细。田豹在囚车内仍骂不绝口：“琼英，贱人，尔等背主求荣，必遭天谴！”蔡庆听得烦躁，从地上抓起一把泥土，混着马粪塞进他嘴里，骂道：“再聒噪，割了你舌头下酒！”一行人趁着月色昏暗，抄山间小路，连夜将二田解往襄垣去了。

城内太子田定正与国丈范权在议事，忽见探子慌慌张张奔入，跪地禀报：“太子千岁不好了！二大王、三大王出城去迎接大王，不料是宋军假扮的，那琼英郡主反了，把二位大王都押出南门去了！”田定闻言拍案而起，手中茶盏摔得粉碎，厉声喝道：“这贱婢果然有诈！”范权那老脸上皱纹颤抖，颤声道：“太子速速决断，迟则生变！”田定当即点齐五千御林军，亲自披挂上马，范权也顾不得年老体弱，骑了匹瘦马跟在后面。众军士打开城门冲出去时，正撞见琼英领着解珍、解宝往回杀来。田定在马上大骂琼英：“背主求荣的贱人，今日定要取你首级！”琼英冷笑一声，也不答话，从锦囊中摸出三颗鹅卵石，但见她纤手一扬，那石子破空而出，正中田定头盔，打得他头昏眼花。紧接着又是两颗石子飞来，一个打中田定坐骑眼睛，那马吃痛人立而起，另一个正中范权额头，顿时血流如注。解珍、解宝见琼英得手，各挺钢叉杀入敌阵。解珍那叉专挑咽喉，解宝则专刺马腹，兄弟二人配合得天衣无缝。守门将士见太子遇险，慌忙上前助战，却被琼英连发石子，打得六七个人头破血流，余者纷纷后退。

此时城外乐和、段景住见城内大乱，急令军士们脱下北军号衣，露出里面早已穿好的宋军服饰。乐和抄起朴刀喝道：“弟兄们，夺城立功就在今日！”郁保四一马当先冲向南门，守军见突然冒出这许多宋军，吓得魂飞魄散，转眼间南门就落入宋军之手。乐和与郁保四带着生力军杀上城头，那些北军将士见大势已去，跳城逃命。郁保四杀得兴起，一刀劈断旗杆，旗帜飘飘荡荡落下城去。乐和忙命人竖起宋军旗帜，在城头上迎风招展，分外醒目。那威胜城中登时乱作一团，但见街巷之间，许多伪朝文武官员并王亲国戚各自领着家丁亲随，聚众数万，持枪弄棒蜂拥而来。琼英虽骁勇，解珍、解宝虽善战，奈何敌众我寡，渐渐被逼至一处街口。正危急间，忽听得城西号炮连天，张清领着八千生力军杀到。那张清马快，当先闯入重围，见琼英等人被围在核心，当即从锦囊中摸出飞蝗石，但见他手起处，北军阵中一员偏将应声落马，北军见张清如此神勇，发声喊四散逃窜。张清拍马来到琼英跟前，皱眉道：“郡主不该孤军深入，更兼众寡悬殊，险些误了大事。”琼英手中宝剑犹自滴血，喘息道：“为报父母血仇，便是刀山火海我也要闯，粉身碎骨在所不惜！”张清见她杏眼圆睁、柳眉倒竖的模样，不由叹道：“田虎那厮已被生擒在襄垣城中。”琼英闻言，手中宝剑当啷一声落地，泪如雨下道：“苍天有眼，父母之仇今日得报矣！”琼英拭去泪水，拾起宝剑对张清道：“还请将军助我肃清余孽，莫叫那田定那厮走脱了。”张清点头称是，当即分派兵马，将威胜城围得铁桶相似。

张清与琼英方欲整兵攻打王宫，忽见城北烟尘大起，却是卢俊义破了沁源城，引大军来援。那卢俊义骑在照夜玉狮子上，远远望见南门城楼插着宋军红旗，急唤燕青道：“小乙快去探看，莫不是张清兄弟已得了城池？”燕青领命，带着十数轻骑飞驰至城下，正遇张清部下军校在城门口把守，问明情由后急忙回报：“主人，果是张将军与琼英郡主已夺了南门，贼众尚多，聚集于伪王宫中。”卢俊义闻言大喜，催动三军入城，行至十字街口，正撞见张清与琼英率军而来。卢俊义见琼英虽绿袍染血，却仍英姿飒爽，不禁在马上拱手赞道：“琼英郡主真乃女中豪杰，这番讨平田虎叛逆，功劳不小！”琼英在马上还礼道：“员外过奖，全仗众将士用命。”说话间那腰间宝剑犹自滴血。当下两军合兵一处，浩浩荡荡杀奔王宫。宫门前守卫的御林军见大势已去，大半弃甲投降，唯有些田虎心腹死士仍在负隅顽抗。卢俊义亲自挺枪跃马，那杆丈二点钢枪使得神出鬼没，杀开一条血路。张清在侧翼飞石开路，但见他手起处，宫墙上守军应声而倒。琼英率兵紧随其后，杀得宫门内侍抱头鼠窜。但见王宫内院乱作一团，嫔妃姬妾哭喊着四散奔逃，有那胆小的早已晕厥在地。几个内侍正护着田定要从后门逃走，却被燕青带人截住。田定见无路可逃，拔出腰间宝剑，惨笑道：“不想我田氏基业，竟毁于妇人之手！”言罢自刎而死，鲜血溅得满墙宫花尽赤。张清与琼英分头搜捕伪朝余孽，解珍、解宝兄弟专寻那些尚书、殿帅，但见钢叉过处，伪官纷纷倒地。蔡福、蔡庆则带着降兵挨家挨户捉拿王亲国戚，那些往日作威作福的权贵，此刻或钻狗洞，或藏粪窖，丑态百出。城中杀声震天，直至三更时分，街道上尸骸枕藉，血水汇入沟渠，竟将几条阴沟都染红了。卢俊义见状急令鸣金收兵，又唤过戴宗吩咐道：“兄弟速去宋先锋处报捷，就说威胜已破，田定伏诛。”戴宗领命，绑上甲马，转眼便消失在夜色中。待五更鼓响，城中方才渐渐安静，降卒跪满府衙前院，粗粗点算竟有万余之众。卢俊义命人张榜安民，打开粮仓赈济百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