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律法压龙椅(2/2)

叶天瞥了九千岁一眼,这老狐狸分明是在帮皇帝找台阶。他却偏要把台阶拆了:“九千岁怕是忘了,《刑律》注疏写着,‘领兵者通敌,无论主从,皆斩’。副统领带着三千人,可不是‘胁从’二字能轻饶的。”

皇帝的胸膛剧烈起伏,龙袍下的脊背绷得像张要断的弓。他知道叶天在等什么——等他亲手斩了那三千禁军的干系,等他把李嵩的案子翻出来,等他在全天下人面前承认,自己用魔教、私铸盐引、转移赈灾粮……这些事若全抖出去,皇权的光辉会碎得比火场里的灰烬还细。

“陛下,”九千岁又开口,拂尘往叶天方向偏了偏,“水至清则无鱼。叶大人年少气盛,可也要懂‘物极必反’的理。真把弓弦拉断了,谁都没好处。”这话是说给叶天听,眼神却瞟着龙椅上的皇帝。

叶天却像没听见,只把青铜令牌放在龙案上,令牌与龙印的棱角撞在一起,发出“叮”的脆响:“陛下,酉时三刻前,臣在大理寺等您的旨意。”他转身时,玄色衣摆扫过皇帝的玉佩,那玉佩晃了晃,竟与他袖中半露的“叶”字佩碰出了同样的清响。

殿门合上的瞬间,皇帝抓起龙案上的玉圭就往地上砸。玉圭碎成三块,其中一块弹起来,擦过九千岁的拂尘。“他就是故意的!他想让朕当着天下人的面,亲手砍了自己的臂膀!”

九千岁弯腰捡起玉圭碎片,拂尘扫过碎片上的龙纹:“陛下息怒。叶大人要的是律法公正,您给了,皇权的光辉只会更亮——毕竟,连亲军都按律处置,天下人只会说陛下‘法不容私’。”

“法不容私?”皇帝的笑声里裹着冰碴,“他就是想用律法捆住朕的手脚!等朕把禁军势力清了,下一步就是……”他没说下去,但龙椅扶手上的抓痕又深了几分。

九千岁将碎片拼了拼,刚好缺了刻着“受命于天”的那角:“叶大人年轻,不懂帝王术。陛下不如顺水推舟,按他说的办——只是,斩副统领时,要说‘念其曾随驾有功,免九族,仅斩本人’。既全了律法,又显了仁德。”

皇帝盯着那缺角的玉圭,突然想起鬼面说的“银矿分三成”。如今银矿没到手,倒先被叶天用律法逼得要自断臂膀。他攥紧拳头,指甲深深掐进掌心:“传旨!按叶天说的办!”声音里的恨意像淬了毒的冰,“告诉叶天,别以为朕真治不了他!”

九千岁躬身应是,退到殿门口时回头看了眼。龙案上的青铜令牌正对着龙印,像枚随时会引爆的刺,而皇帝的影子被烛火拉得老长,在金砖上扭曲成团,活像头被捆住爪子的困兽。他轻轻叹了口气,拂尘扫过门槛——这叶家小子,是真敢把刀架在龙脖子上啊。可这刀是律法,谁都挑不出错,只能眼睁睁看着龙椅上的人,咬着牙吞下这口血。

酉时三刻的梆子声刚响,大理寺的鼓声就传遍了京城。禁军副统领的斩立决告示贴出来时,百姓围了三层,看着告示上“按律行刑”的朱批,纷纷赞陛下“圣明”。没人知道养心殿里,皇帝正用碎裂的玉圭尖,在龙案上刻着“叶天”二字,每刻一笔,就渗进点血珠——这光辉的背后,是皇权被律法勒出的血痕,是他与叶天之间,再也捂不热的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