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身份（1/2）

骨铳幽绿的光斑在迷道穹顶炸开，死气如毒藤缠绕，直扑二人咽喉。

张小凡咬牙欲起，噬魂棒仅余一线黑焰，却连抬臂的力气都已耗尽。陆雪琪剑锋微颤，寒气自掌心溃散，如风中残雪，再难凝形。二人背抵残壁，退无可退，只等那数道光束洞穿身躯。

便在此刻，一道骨刃破空而下。

刃光如月下断水，无声无息，却精准斩在三名巡逻的骨铳节点之上。死气骤然逆流，光斑炸裂，反噬之力将三人掀飞，撞入骨墙，哀嚎未出，魂火已熄。

一道身影自高处跃落，足尖轻点骨阶，未带半分声响。

他抬手一扬，数枚幽纹符片疾射而出，于半空爆裂，黑雾翻涌，如墨浸纸，瞬间吞没剩余两名巡逻的视线。未等他们反应，那人已疾步上前，一手拽住张小凡肩头，一手扯过陆雪琪手腕，低喝：“走！”

张小凡只觉一股力道传来，身不由己被拖入侧隙。那缝隙窄如刀口，仅容一人侧身而过。身后，巡逻怒吼、骨铳充能之声再度响起，却被黑雾阻隔，迟了数息。

三人跌入一条更幽深的岔道，骨壁湿冷，脚下碎骨如沙。

那人松开手，转身面对他们，兜帽微掀，露出一张枯槁却未全然化骨的面孔——正是那日在骸骨城角落尾随他们的骨族商人。

“你是谁？”张小凡喘息未定，右手已悄然握紧噬魂棒，黑焰虽弱，却仍蓄势待发。

那人未答，只抬手掐诀，几道幽纹自指尖溢出，贴于岔道入口，隐入骨缝。片刻后，远处追兵的脚步声由近转远，似被什么引向别处。

“现在，”他缓缓转身，“你们可以杀了我，也可以跟我走。”

陆雪琪眸光微凝，剑心通明悄然运转。她未出声，只将天琊剑横于臂前，寒气自剑脊缓缓渗出，覆于掌心。

张小凡闭目，残存佛力自心脉游走，探向眼前之人。

气息诡异。

非纯幽冥，亦非活人。可其经脉走势，竟隐隐契合南疆道门小宗的“回阳引气诀”——一种早已失传的续命之法。更奇者，其体内竟有一丝微弱生气，如残烛将熄，却未断绝。

“你不是幽冥生灵。”张小凡睁眼，声音低沉，“你是人。”

那人嘴角微动，似笑非笑：“三十七年了，你是第一个认出我还能‘算人’的。”

“为何救我们？”

“你们的气息太干净。”他缓缓道，“生者的气息。在这片死地，干净就是破绽，也是……希望。”

张小凡冷笑：“你跟踪我们，从城角到黑市，再到废坊。若为希望，为何不早出手？”

“我不能暴露。”那人垂手，袖中骨刃已收，“幽冥有眼，七煞将的耳目遍布城中。我若早动，你们活不到现在。”

陆雪琪终于开口，声音清冷如霜：“你既知七煞将，便非寻常散修。你究竟是谁？”

“幽影。”他道，“南疆落日谷遗修。当年为寻一卷古经误入幽冥裂隙，被困至今。我活下来，只为等一个机会——等生者踏入此界，带回消息。”

“消息？”张小凡眯眼，“什么消息？”

“此界已变。”幽影目光扫过二人，“修罗王‘瑶光’崛起，血洗三渊，七部归心。她要开界门，反攻阳世。若无人阻止，三日后，十万生魂为祭，界门将启。”

张小凡心头一震。

瑶光……果真是她。

可眼前之人，为何知晓如此隐秘？

“你如何得知？”他紧逼一句。

“我曾潜入葬神渊外围。”幽影道，“亲眼见她立于血祭台之上，手持一物，似铃非铃，泣声如魂。”

合欢铃。

张小凡指节发白。

陆雪琪察觉他气息微乱，悄然移步半寸，挡在他身前。

“你说你是生者。”她凝视幽影双目，“可你形已化骨，魂将归冥。若真有执念，为何不寻脱身之法，反在此地窥探王权？”

幽影沉默片刻，眼中闪过一丝痛色。

“我试过。”他低声道，“二十年前，我寻得一线阳气通道，几乎踏出。可就在那一刻，我看到了……她。”

“谁？”

“我的女儿。”他声音微颤，“她被炼成了守门傀，魂魄锁于骨甲之中。我若离去，她永世不得超生。”

陆雪琪眸光微动。

张小凡却未放松警惕：“你若真为救人，为何在黑市不现身？我们被围时，你大可提前示警。”

“我不能。”幽影摇头，“那时我尚未确定你们的来历。生者入幽冥，有的为求道，有的为夺宝，有的……是秦无炎的饵。”

张小凡眼神一凛。

“你见过他？”

“三日前，他在魂骨坊布阵。”幽影道，“以血蚕蛊粉勾画祭纹，引动死气汇聚。我躲在暗处，听他低语——‘容器将醒，血祭不可逆’。”

张小凡与陆雪琪对视一眼。

容器……是指碧瑶？

“你所言若真，”陆雪琪缓声道，“你救我们，不只是为传递消息。”

“是。”幽影点头，“我需要帮手。单凭我一人，无法毁那血祭阵眼。而你们——”他目光扫过噬魂棒与天琊剑，“有破阵之力。”

张小凡冷笑：“你倒是算得清楚。可若你才是秦无炎的棋子，引我们入局，又当如何？”

“你可以不信。”幽影坦然直视，“但下一队巡逻马上就会来。你们现在有三个选择——等死，硬闯，或跟我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