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十五分钟的赌局，与一头猛虎的软肋（2/2）

林枫继续着自己的动作，一张一张地放着照片，每一张照片，都配上一段简短的、不带任何情绪色彩的叙述。

“这个男孩，在跟同学打架，因为同学笑他爸妈是骗子，说好回来却总也不回。”

“这个女孩，把妈妈寄回来的新衣服藏在箱底，舍不得穿，她说怕穿脏了，妈妈回来就不认识她了。”

“这个，是学校的午饭，白水煮菜，孩子们吃得很香。”

……

会客室里，只有林枫平稳的叙述声。王远大始终没有说话，他只是静静地听着，目光从一开始的随意，慢慢变得专注。他头顶的民心值，像一个被黑客攻击的计数器，在-38、-36、-35之间，缓慢而艰难地跳动着。

林枫知道，这些故事，就像一滴滴水，正在穿透那层坚硬的商业外壳，渗向内里那块或许早已蒙尘的、名为“故乡”的土地。

当他拿出那张小女孩在课桌上刻字的特写照片时，他知道，该上最后一道菜了。

他将照片放在最上面，照片拍得很清晰，那个用小刀歪歪扭扭刻出来的“妈”字，像一道伤疤，烙在陈旧的木质桌面上。

“这是石河镇中心小学，三年级二班的教室。”林枫的声音放得很轻，“我去看过，桌子还是我们小时候用的那种，刷着绿漆，磕磕碰碰的。算下来，这些桌子，快三十年了。”

王远大的身体，猛地一震。

他那双锐利如鹰的眼睛，死死地盯住了那张照片，准确地说，是盯住了那个“妈”字旁边，一道更深、更陈旧的刀刻痕迹。那是一个模糊的、几乎快要被岁月磨平的字——“远”。

那是他小时候刻下的。

三十年了，他以为自己早就忘了石-石河镇的泥土是什么味道，忘了村口那棵老槐树长什么样子，忘了那个总是跟在他身后，扎着羊角辫的同桌女孩。他用财富和地位，给自己铸造了一身坚不可摧的铠甲，将那个贫穷、卑微、却也无忧无虑的少年，锁在了记忆最深的角落。

可今天，这个叫林枫的年轻人，像一个高明的解锁师傅，只用了几张照片，几句话，就轻而易举地打开了那把生锈的锁。

过去的时光，如潮水般汹涌而来。他仿佛又看到了那个穿着打补丁的衣服，坐在破旧教室里，一边幻想着外面的世界，一边用小刀在桌上刻下自己名字的少年。

会客室里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王远大头顶的民心值，像坐了过山车一样，从-35，一路狂跌，又猛地回升，最终定格在了一个让林枫都有些意外的数字上：【-15，追忆\/触动】。

林枫看了一眼墙上的挂钟，十四分钟过去了。

他没有乘胜追击，没有拿出那份写满了计划的倡议书。他知道，火候到了，再说一个字，都是多余。

他默默地将茶几上的照片一张张收好，重新放回那个黑色的公文包里，然后对着王远大，微微鞠了一躬。

“王董事长，我的时间到了，不打扰您了。”

说完，他便转身，准备离开。

他赌的，不仅仅是王远大的故乡情，更是这位商界枭雄骨子里的骄傲。他不能“要”，他只能“给”，给一个让王远大自己走进来的理由。

就在他的手即将碰到门把手的时候，身后传来了那个沙哑而有力的声音，只说了两个字。

“等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