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8章 雾锁寒江血铸钥(1/2)

原文再续。

黄浦江的雾总像化不开的愁绪,1942年深冬的寒意顺着法租界的石板路蔓延,钻进每一条曲折里弄,连墙角的青苔都冻得发僵,指尖一碰便簌簌往下掉碎屑。马飞飞缩在公寓阁楼的阴影里,单薄的棉衣挡不住刺骨的冷,领口磨出的毛边蹭着脖颈,又痒又涩。可掌心那枚银发卡却带着一丝诡异的温热——边缘被炮火熔得扭曲变形,焦黑的痕迹下,小唐用最后一丝气力刻下的血痕,像一道永不愈合的伤口,嵌在银器上,也嵌在他心里,每一次摩挲都牵扯着隐秘的疼。

窗外的雾浓得吓人,把天光滤得只剩一片混沌,连对面楼房的轮廓都模糊成了晃动的鬼影。怀中的怀表滴答作响,声音在寂静的阁楼里被无限放大,像是谁在暗处屏住呼吸数着时间,每一声都敲在心上。马飞飞指尖反复划过发卡上的血痕,那凹凸不平的纹路起初只是杂乱的沟壑,可就在他转动手腕的瞬间,借着窗缝透进来的一缕微光,血痕竟浮现出规律的起伏——不是绝望中的乱划,而是一组暗藏的坐标,像黑暗中伸出来的手指,精准指向城市深处的某个角落。

他猛地坐直身体,后背抵住冰冷的墙壁,将发卡凑到眼前。血痕的深浅、间距,恰好对应着地图上的经纬度,分毫不差得惊人。小唐是军统最出色的情报员,心思缜密到连牺牲都算好了后路,这枚发卡,便是她用生命递出的最后一封密信。而坐标指向的地方,正是兰心大戏院——三天后,意大利领事馆将在那里举办慈善音乐会,表面歌舞升平,衣香鬓影遮掩着各怀鬼胎的眼神,实则是各方势力暗中角力的舞台,每一盏灯光下都可能藏着枪口与杀机。马飞飞握紧发卡,指腹被边缘的锐棱磨得生疼,却丝毫不敢松开,他知道,这是小唐用命铺就的路,自己必须接下这趟生死任务。

音乐会当晚,兰心大戏院灯火通明,门口的汽车车灯刺破浓雾,照得门前的石板路亮如白昼。大厅里,西装革履的洋人端着酒杯谈笑风生,穿旗袍的名媛鬓边珠光流转,角落里却有揣着枪的特务眼神阴鸷地扫视全场,空气中弥漫着香水的甜腻、雪茄的醇厚与一丝若有若无的火药味,混杂成一种让人窒息的复杂气息。马飞飞穿着浆洗得发硬的侍应生制服,腰间束着紧绷的皮带,领口磨得脖颈发痒,托盘上的水晶杯里,红酒晃出暗红的光晕,像极了小唐牺牲时溅在他袖口的血,触目惊心。

他低着头,脚步平稳地穿梭在后台,指尖托着托盘的力度始终均匀,目光却在各个角落快速搜寻。化妆间的镜子反射着昏黄的灯光,镜前的化妆台上摆满了脂粉盒与发簪,一盒蜜粉旁,静静躺着枚金属发卡。那样式和他怀中的几乎一样,只是齿尖更为锋利,在灯光下泛着冷冽的光,像是藏在脂粉堆里的匕首。马飞飞的心跳骤然加快,胸腔里像是有只兔子在乱撞,托盘微微晃动,红酒险些洒出来,他连忙稳住手腕,借着整理杯垫的动作掩饰住情绪的波动。

“新来的?”一个清冷的女声从镜后传来,不高不低,却像冰珠落在琉璃上,脆生生地打破了化妆间的安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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