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拨乱反正（2/2）

“步骘？！全怿？！你们想造反吗？！”孙峻先是一惊，随即暴怒，持剑指向门口。

步骘须发皆白，面容却异常沉静，甚至带着一种解脱般的肃穆。他迈步走进大殿，无视孙峻的剑锋，目光扫过殿内惊惶的众人，最后落在状若疯魔的孙峻身上。

“孙峻！”步骘的声音不高，却压过了孙峻的咆哮，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你专权跋扈，威震主上；排斥异己，屠戮忠良；穷兵黩武，丧师失地；今社稷危如累卵，不思保境安民，反欲挟持陛下，焚毁宫室，行此灭绝人伦、自绝宗庙之暴行！尔等行径，与董卓、王莽何异？！真乃国贼也！”

“老匹夫！安敢辱我！”孙峻气得浑身发抖，挺剑欲刺。

“国贼在此，诸君还等什么？！”步骘猛地提高声音，厉喝道。

话音未落！

“咻——噗！”

一支不知从何处射出的冷箭，精准地穿透了孙峻的咽喉！

孙峻动作骤然僵住，脸上狰狞的表情凝固，眼中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惊愕。他手中的剑“当啷”落地，双手徒劳地去捂喉咙，鲜血却从指缝间喷涌而出。

“嗬……嗬……”他发出漏气般的声音，踉跄后退，撞翻了御案，最终轰然倒地，四肢抽搐了几下，便再也不动了。双目圆睁，望着殿顶，死不瞑目。

“太傅！”

“孙峻已死！放下兵器，概不追究！”全怿持刀大喝，声震殿宇。

殿内孙峻的死党们，见首领顷刻毙命，外有重兵围困，哪里还敢反抗？纷纷丢弃兵器，跪地求饶。

步骘看也不看孙峻的尸体，快步走到御座前。年仅十二岁的孙亮早已吓得瘫在座位上，小脸惨白，泪流满面。

步骘整理衣冠，郑重下拜，声音带着哽咽却无比清晰：“老臣步骘，惊扰陛下，罪该万死！然国贼孙峻，倒行逆施，已至天怒人怨，社稷倾危。今为保全孙氏宗庙，延续江东国祚，免使生灵涂炭，老臣不得已行此非常之事！请陛下恕罪！”

孙亮哪里还说得出话，只是看着步骘，又看看地上孙峻的尸体，瑟瑟发抖。

步骘起身，对全怿及周围将领肃然道：“即刻肃清孙峻余党，稳定宫中及城内秩序。不得滥杀，不得劫掠。”

“打开武库，分发兵器于可信士卒，加强四门及宫城守备——非为抗蜀，乃防城内溃兵乱民趁火打劫，惊扰陛下及百姓。”

最后，他深吸一口气，仿佛用尽了全身力气，一字一句道：

“准备……白幡、降表。以陛下名义，遣使……出城，前往蜀营，面见大汉天子使者、诸葛丞相、陈大将军……呈递……归顺文书。”

“江东……归汉。”

当夜，建业城头，代表孙吴的旗帜被缓缓降下。

一面素白的大旗，在无数双眼睛的注视下，升了起来，在江风中无力地飘荡。

城北蜀军大营，了望塔上的哨兵最先发现了这一变化。

急促的号角声，划破了战前最后的宁静。

中军大帐内，正与诸葛亮推演最后攻城细节的陈到，闻声与丞相对视一眼。

两人眼中，并无太多意外，只有一丝淡淡的感慨，和尘埃落定的释然。

持续了数十年的分裂，眼看，就要以这样一种方式，走向终结。

使者，已经在路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