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4章 心跳为锚(1/2)

第二百五十四章 心跳为锚与荆棘之路

能量回涌的余波如同退潮,留下的是被反复冲刷、几近崩析的精神堤岸。顾锦城背靠着冰冷潮湿的金属壁,每一次呼吸都像是牵动了无数根嵌入神经的细针,带来尖锐而持续的刺痛。战术目镜的边缘,那组由宋墨涵发送、代表着她稳定生物电波形的基线图谱,如同暴风雨中唯一不曾熄灭的灯塔,光芒微弱,却以一种近乎固执的恒定频率闪烁着,穿透他脑海深处翻涌的低语和破碎的记忆残片。

他不再试图强行驱散那些侵扰——那只会加剧精神的消耗。相反,他闭上双眼,将残存的、几乎涣散的意识全部聚焦于那规律的波形之上。他模仿着它的节奏,一呼,一吸,试图让自身紊乱的生理节律与之同步。这并非简单的模仿,而是一种深层次的意识锚定,是将自己正不断滑向深渊的感知,牢牢系于一个稳定可靠的外部坐标。

“心率正在稳定,当前一百一十次每分,趋势下行。血氧饱和度回升至百分之九十二。”周启明的声音在指挥中心响起,带着一丝劫后余生的舒缓,但随即被更深的凝重取代,“不过,神经损伤标记物浓度仍在高危阈值徘徊。他的自我调节机制……远超数据库模型预测。”

宋墨涵紧抿着唇,没有回应周启明的数据报告。她的全部注意力都集中在主屏幕上那个缓慢移动的身影。她能清晰捕捉到他指尖无法抑制的微颤,看到他脖颈处因极度隐忍而绷紧如岩石的肌肉线条。那不仅仅是生理上的痛苦,更是意志在与身体极限、精神污染进行着一场无声却惨烈的角力。她没有再通过通讯频道发出任何可能干扰他的声音,只是将自己这边的生命体征监控数据流,以更细微、更不引人注目的方式,共享到他目镜的一角。让他能时刻“看到”她的存在,如同他体内奔流的血液,真实、持续、不可或缺。

这是一种无声的宣告,超越了一切语言:我在这里,与你同在,你的脉搏即是我的回响。

“探索者,根据最新能量衰减模型进行重新演算,最优绕行路径已更新。新路径延长一点八公里,需穿越标记为‘k-。顾锦城队长目前的身心状态,是否还能支撑他完成最终的核心接触任务?”

他的问题没有任何寒暄与修饰,直指核心,冰冷得如同手术刀。这不是关切,而是纯粹的任务风险评估。

首席科学家秦嵘眉头紧锁,沉吟了数秒才缓缓开口:“锦城的精神负荷确实已达临界,甚至可能已经部分透支。但他的意志力,以及对‘方舟计划’成功的执着,是我们目前所能依仗的唯一基石。林博士的模型清晰显示,能量潮汐的沉寂窗口极其短暂,我们没有任何备选方案,能在如此短时间内,让另一个未经适配的个体深入核心区并承担‘钥匙’的职能。”

一旁的林皓立刻接过话头,语速因急切而显得更快:“赵将军,顾队长与遗迹主体意识之间建立的‘深层连接’,虽然极不稳定且充满风险,但很可能是激活‘伊甸之种’的唯一途径。这种级别的意识共鸣无法复制,强行换人,成功率将呈断崖式下跌,我们承担不起这个代价。”

赵峻的脸上看不出喜怒,他的目光转向从始至终保持沉默的宋墨涵:“宋主任,抛开所有外部因素,仅从你的专业领域出发,你的医学判断是什么?”

宋墨涵抬起头,毫不避讳地迎上将军那审视的、仿佛能洞穿一切的目光。她的脸色因长时间的紧张监控而显得有些苍白,但那双眼睛却清澈、坚定,闪烁着医疗官独有的、基于数据和事实的权威光芒。“将军,根据现有生理与神经心理学数据,顾锦城队长目前处于生理机能与心理承受能力的极度疲劳期。按照任何现行的高压任务医学标准,他都应立即停止行动,接受强制干预和治疗。”她的话语清晰而冷静,先承认了最坏的可能。

但紧接着,她的声音提高了几分,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然而,他正在展现出超越所有已知记录的恢复韧性和意识锚定能力。这种能力,很大程度上依赖于持续、精准的远程医疗支援和精神引导。我认为,在维持现有支援体系不变的前提下,他成功完成核心接触任务的概率,远高于启用任何未经充分验证的备用方案。”她没有诉诸情感,没有强调顾锦城的个人牺牲,而是用最专业的术语,构建了一个理性的、有利于任务成功的论证。

赵峻深深地看了宋墨涵一眼,那目光似乎要穿透她专业的外壳,衡量其下是否掺杂了个人情感的成分。片刻的静默后,他微微颔首:“我接受你的专业评估。任务继续,按原定时间节点准备进入静默窗口。”

然而,他话锋陡然一转,语气变得斩钉截铁,不容任何质疑:“但是,宋主任,我要求你,立刻根据顾锦城队长的极限生理数据,制定一个最终安全阈值。一旦他的生命体征、神经活动指数或精神污染度任何一项超过此阈值,无论任务进行到哪一阶段,指挥中心将自动获得最高权限,强行启动‘堡垒’备用方案,由远程操控的隔离型机械单元尝试接触‘伊甸之种’。这是最终保险,是命令,没有商量余地。”

“是,将军。我立刻计算阈值。”宋墨涵立正应答,声音平稳。但在无人看到的操作台下,她的指甲已深深掐入掌心,留下几道弯月形的血痕。这道命令,意味着在最终关头,她可能必须亲手按下那个终止顾锦城使命、甚至可能断绝他最后生机的按钮。

(扩写内容:废弃生态区的异动与无声的守护)

顾锦城此刻已踏入代号“k-7”的废弃生态培养区。眼前的景象与之前规整却死寂的金属通道截然不同,仿佛瞬间跨入了某个史前巨兽的巢穴。巨大的、呈卵圆形的培养槽如同被强行撕裂的巨卵,横七竖八地倾倒、碎裂,散落在广阔的空间中。干涸凝固的营养液在槽壁和地面上留下深褐或墨绿色的污浊痕迹,空气中弥漫着一种混合了腐败有机物和陈年消毒水的甜腥气味,令人作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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