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预备队?(1/2)
民国三十年,公元1941年9月初。酷暑的余威依旧盘踞在湖湘大地上,闷热得如同巨大的蒸笼。空气粘稠滞重,吸进肺里都带着沉甸甸的铁锈与硝烟混杂的预兆。从新墙河以北渗透过来的零星情报,如同被这闷热扭曲了形状,断断续续,却无一例外指向同一个令人窒息的事实:日寇第十一军司令官阿南惟畿,正集结起超过十万大军,磨刀霍霍,目标直指长沙!
第九战区司令长官部所在地,长沙城郊一处林木掩映、戒备森严的地下指挥所内,气氛凝重得能滴下水来。巨大的作战地图铺满了整面墙壁,红蓝铅笔的标记密密麻麻,勾勒出即将喷发的火山轮廓。司令长官薛岳,这位以“天炉战法”威震敌胆的“老虎仔”,此刻背对着众人,双手撑在铺满电文的宽大桌案边缘,肩背绷得像一块铸铁。他的目光死死钉在地图上新墙河至汨罗江之间那片狭长区域,那里将是风暴最先肆虐的中心。
“阿南惟几胃口不小,”薛岳的声音低沉而沙哑,打破了指挥所内令人窒息的寂静,每一个字都像砸在冰冷的水泥地上,“第六师团(熊本)、第三师团(名古屋)、第四师团(大阪),还有第四十师团、早渊支队、荒木支队、平野支队…海陆空倾巢而出。矛头,直指汨罗江!”他猛地转过身,眼中精光爆射,扫过肃立的将领们,“诸位,此乃长沙存亡之战!委员长有令,务必在此,将倭寇打残、打痛、打回老家去!”
他大步走到地图前,手中的红蓝铅笔如同指挥刀,精准而凌厉地落下:“罗卓英副司令长官!” “在!”一位面容刚毅的将军应声出列。 “你率第十九集团军主力(注:此指历史上罗卓英所部,非李锦部)及战区部分直属部队,固守汨罗江南岸主阵地!杨森副司令长官!” “到!” “你第二十七集团军,扼守新墙河北岸至汨罗江北岸之纵深地带,层层阻击,逐次消耗,务必迟滞日军进攻锋芒!王陵基副司令长官!” “是!” “你第三十集团军,部署于战区右翼幕阜山区,保障侧翼安全,并视战局发展,准备侧击敌后!”
一道道命令斩钉截铁,将庞大的国军防御体系迅速构筑起来。将领们神情肃穆,目光随着薛岳的指挥棒移动,呼吸都下意识地放轻了。
最后,薛岳的指挥棒在地图上一个标着“预备”字样的区域——平江、浏阳以东的山地后方——重重一点,停在了那里。他的目光,也随之投向一直静立在侧后方阴影中的那个人。 “李副司令。”
“卑职在!”李锦一步跨出阴影,军靴磕碰发出清脆的响声。他身姿挺拔如青松,一身笔挺的二级上将呢料军服,领章上的将星在汽灯下闪着冷硬的光。面容沉稳,线条如同刀削斧凿,唯有那双深邃的眼眸深处,偶尔掠过一丝与这个时代格格不入的、洞悉一切的沉静。他肩上的担子,是第九战区副司令长官兼第十九集团军总司令,麾下十五万锐气正盛的虎贲之师——一支装备精良、编制庞大、融合了德式装甲突击、美式火力投射与超越时代的电子情报战力的“穿越者军团”。然而,此刻这柄锋利的战刀,却被薛岳紧紧攥在鞘中,雪藏于二线。
“你的第十九集团军,”薛岳的声音放缓了些,但那份不容置疑的分量丝毫未减,“为我战区总预备队!即刻开赴平浏以东待机地域,隐蔽集结,补充整训,没有我的亲笔手令,一兵一卒不得擅动!”
指挥所里瞬间落针可闻。所有目光都聚焦在李锦身上。预备队?在这等决定生死的国战之中,将如此强悍的力量置于后方?有人不解,有人疑惑,也有人眼中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复杂。罗卓英眉头微蹙,欲言又止。
李锦脸上没有任何波澜,仿佛这个决定早在他预料之中。他“啪”地一个立正,声音清晰有力:“是!卑职遵命!第十九集团军全体将士,枕戈待旦,随时听候长官驱策!”他顿了一顿,目光坦然迎向薛岳,“请长官放心,我部必如磐石,静待雷霆一击之时!”
薛岳深深地看了李锦一眼,那目光锐利如鹰,似乎要穿透对方沉静的表象,直抵其内心深处的谋算与力量。最终,他缓缓点了点头,只吐出两个字:“甚好。”
命令如山。庞大的第十九集团军,这头由李锦亲手锻造、融合了超前智慧与钢铁洪流的战争巨兽,在战云密布之际,默默地收敛起爪牙,庞大的车队和行军纵队卷起漫天烟尘,按照薛岳划定的路线,向着战区东侧的平江、浏阳一带的山峦丘陵地带转移、隐蔽。
平江东南,一片被连绵丘陵和茂密植被环抱的隐秘谷地。这里远离主要交通线,地形复杂,进可攻,退可守,正是藏兵的绝佳之所。此刻,这片往日寂静的山野,已被一股庞大的、压抑着的战争力量所占据。
数不清的帐篷、伪装网、临时搭建的板棚如同雨后蘑菇般散布在山坳林间,构筑成一座巨大的、无声的兵营。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柴油、机油、皮革和汗水的混合气息。士兵们沉默而高效地忙碌着,检查装备,保养武器,构筑简易工事和伪装。没有喧哗,只有钢铁部件碰撞的轻微脆响、履带碾压地面的低沉轰鸣、以及军官压低了嗓音下达指令的短促声音。一种大战来临前特有的、令人心悸的肃杀气氛笼罩着整个营地。
谷地深处,一片相对开阔的缓坡上,第七军“钢铁洪流”的钢铁之躯暂时蛰伏。巨大厚重的虎式坦克(tiger i)和线条流畅的豹式坦克(panther)覆盖着伪装网和树枝,如同沉睡的远古巨兽,其庞大的身躯和狰狞的炮管在阴影中散发着令人胆寒的压迫感。装甲掷弹兵们的sd.kfz.251半履带车整齐排列,车身上的mg34\/42机枪泛着幽幽冷光。自行火炮营的“野蜂”(hummel)和新增的“黄蜂”(wespe)自行榴弹炮炮口高昂,指向北方天空。新组建的军属反坦克歼击团,一排排崭新的m36“杰克逊”(jackson)坦克歼击车静静矗立,90毫米长管炮闪烁着致命的锋芒。装甲工兵的“黑豹”抢救车(bergepanther)、架桥坦克、扫雷坦克各就其位。整个第七军的营地,就是一座精心构筑的钢铁森林,冰冷、强悍,蓄势待发。
不远处,新编第一军“雷霆铁拳”的营地则呈现出另一种美式风格。大量涂着橄榄绿的美制gmc十轮大卡车、吉普车、m3半履带运兵车构成了运输主力。士兵们保养着手中的m1加兰德步枪、bar自动步枪和m1919a6机枪。新补充的m4a4“谢尔曼”(sherman)坦克和威力巨大的m36“杰克逊”、m10“狼獾”(wolverine)坦克歼击车是他们的装甲铁拳。军属炮兵旅新增的36门m1“长脚汤姆”(long tom)155毫米榴弹炮粗壮的炮管直指苍穹,散发着毁灭性的威严。
新编第二军“磐石坚垒”和新编第四军“砺剑新锋”的步兵们,则更侧重于构筑野战工事和反坦克阵地。推土机轰鸣着挖掘反坦克壕,工兵们熟练地铺设雷场,设置铁丝网。大量5着情报部门“例行”提交上来的官兵思想动态报告。他的眼神锐利而多疑,如同寻找猎物的鹰隼。他深知李锦及其部队在高层某些人眼中是“异类”,装备来源神秘,思想倾向模糊,尤其是那个与李锦关系密切的政治部主任林风眠少将,更是他重点“关照”的对象。他手指敲打着桌面,对副官低声吩咐:“盯紧点,特别是政治部、译电室,还有…所有与‘那边’(指延安)可能有接触的渠道。大战在即,任何‘不稳’的苗头,都必须掐灭!”
营地中央最大的指挥部内,李锦站在大幅作战地图前。地图上,新墙河防线已被他用红笔重重圈出。他身后站着副总司令梁卫国、沈德威、楚南河、韩晓征以及参谋长陈瑜。气氛肃杀。
“薛长官将我们置于预备队,是压力,也是信任。”李锦的声音不高,却带着千钧之力,“日军锋芒正盛,罗、杨、王三位副长官的部队会在第一线浴血,消耗敌人锐气。我们的任务,是养精蓄锐,磨快爪牙,在最关键的时刻,给阿南惟畿最致命的一击!”
他拿起指挥棒,点向地图上新墙河与汨罗江之间的区域:“这里,将是第一阶段血战的焦点。第六师团,号称‘钢军’,必为先锋,骄横不可一世。第三、第四师团紧随其后。我们的电子侦听,必须像最敏锐的猎犬,死死咬住他们!特别是第六师团指挥部、重炮联队、战车部队的无线电信号和调动轨迹!楚军长、韩副军长,第七军的装甲矛头,你们的刀锋,要对准第六师团的软肋——他们的战车联队和步兵结合部!沈军长,你的‘磐石’要在关键时刻,堵住敌人可能突破的缺口!梁军长,你的‘铁拳’,要随时准备砸碎敌人的增援梯队!”
“是!”几位军长齐声低吼,眼中战意熊熊燃烧。他们麾下的钢铁洪流和精锐步兵早已饥渴难耐。
“陈参谋长,”李锦看向陈瑜,“后勤保障,特别是油料、弹药、备件,尤其是scr-584的电力保障,必须万无一失!方副参谋长,所有通往汨罗江前线的预备道路,立刻秘密勘察,制定多套紧急机动方案!”
“明白!”陈瑜和方维岳肃然领命。
李锦的目光最后扫过众人,斩钉截铁:“记住!隐忍是为了更猛烈的爆发!薛长官在等待时机,我们,更要主动创造时机!让阿南的‘钢军’,在我们的钢铁洪流面前,变成一堆废铁!第十九集团军的首战,只许胜,不许败!”
一股无形的、足以撼动山河的铁血意志,在这隐蔽的山谷指挥部中凝聚、升腾。
1941年9月着如同流水般传送过来的各部队往来密电。十几名译电员在她高效而无声的指挥下,如同精密的齿轮般运转着,滴滴答答的密码机运转声不绝于耳。这里是集团军的通信心脏,也是情报过滤的关键枢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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